第71章 兩廣總督
萬曆二十二年一月二十八日。
肇慶府城內。
兩廣總督陳矩看着各地的來報,心中驚慌不已。
雖然陳矩是兩廣總督,但實際上陳矩是由戶部右侍郎的位置上調任的,反而還不如由兵部右侍郎調任廣東右布政使的陳大科懂兵。
不過如今對於大明來說,南方最重要的是雲貴方向與緬甸的戰事,故而以戶部侍郎為兩廣總督,也就可以理解了。
自陳矩調任后,一直都是兢兢業業,不僅是對前線轉運,還是內部治理上。
雖無大功,但也沒有大錯。
只是如今陳矩確有些為難了。
自一月十八日,李鄆七星崗起義至今。
雖只是過去十天。
但韶州,南雄盡喪。
雖不是全境被占,但兩府府城,衛城被奪,全盤拿下也只是時間問題。
更別說據廣州來報,增城,從化,龍門三縣失守,賊軍通往廣州的道路已無阻礙。
若是廣州失守,那廣東還能救乎。
更別說韶州方面數萬賊軍已開始向肇慶進軍。
想不日便到。
這讓陳矩如何還能坐得住。
“大人為今之計還當早做安排啊,廣州那邊左布政使張大忠和都指揮使許宣可頂不住多久啊”
廣州右布政使陳大科也親自趕到肇慶,向陳矩當面稟報。
“我已派人上報陛下,同時調集大軍馳援廣州,只是如今賊勢日強,韶州失守,各地動蕩,不日賊軍便會兵臨肇慶城下,而廣東一地大部分力量都調往閩桂,雲貴等地,應對海盜,南賊,我們又能有多少能力保證廣東一地安危”
陳矩有些疑惑的說道。
“再難也得堅守,否則廣東失守,我等何面目去見陛下和大明列祖列宗乎,再說如今賊人人多勢眾,而且事出突然,故而一路攻無不克,我等只需堅守,等其勢微之時,再行出擊,必禍全勝”
“何況我聽說賊人每佔一城都會公審各地官吏,屬吏,衙役,搶劫,懲戒士紳,富戶,豪賈,故而讓各地都對賊人深惡痛絕,誓死抵抗,只要我們能夠擋住賊人,則我等必勝也”
陳大科又拜道。
“思進在兵部待過,自是懂兵之人,如今情勢危機,我等還當勠力同心,共同努力平叛才是”
陳矩點頭說道。
“這是屬下分內之事,自無所推辭,不過如今還當先守好肇慶,廣州兩地,再言其他”
陳大科拜道。
陳矩則點頭稱是。
“如今我已調一萬軍前去支援廣州,而肇慶留守諸軍尚有兵萬餘,加上廣州,南海等地駐軍,廣州一地尚有兩三萬可守也,思進回去后,當合力守城,只要守住廣州,便是勝利”
陳矩點頭道。
“肇慶一地還需上心,萬餘守軍恐怕不夠,如今賊軍由韶州而來,也最多十來天便可到,總督還當謹慎為之”
陳大科又拜道。
“肇慶背靠桂海,南接南海,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只需數千,便可守也,到是廣州一馬平川,非久守之地,所幸廣州城高池闊,又有大軍,守之不難,只是大軍昨日剛走,前往廣州尚需數日,要是這之中出何變故,我心難安啊”
陳矩搖頭說道。
“量一群山野刁民,又能有多大能耐,廣州城固,守個數日不成問題,總督又有何懼”
陳大科笑道。
見陳大科自信滿滿,陳矩心中也稍有心安。
只是陳矩總覺得哪裏不對,但一時又說不上來。
還是事出突然,讓陳矩有些措手不及,來不及反應啊。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些賊子雖然反叛,確為何短短十多天便如此勢如破竹,而且一路不問青紅皂白,凡事看到明軍,明朝官吏,官員,甚至衙役,還有各地士紳,豪賈,商戶等便一併清理,一個不留。
被殺者,流放者,勞役者,甚至女子也被拉入山中,說是被集中改造,至於做什麼,陳矩覺得無需多言。
自古叛軍抓了女子還能幹嘛。
不過李鄆還真沒把這些女子怎樣,只是把他們盡數關起來,送去作坊內的紡紗廠,織布廠,布匹廠等女子多的工廠,作坊內勞改,做工,被改造而已。
而且一路上雖然也有燒殺搶掠者,但這些人都李鄆被提留出來,和那些官員,士紳一起接受公審,梟首示眾。
在嚴格按照律法,軍法殺了幾十個人後,全軍上下軍紀徹底落實,各部再無劫掠,搶劫百姓者。
也沒有仗勢欺人者。
更沒有敲詐勒索者。
軍紀落實,軍風也煥然一新,加上紀律和作風條例也就此徹底落實,也讓各部每到一地,並不會去打擾百姓的生活,連晚上睡覺都是露宿街頭或者野外安營紮寨,而不是找尋百姓房舍。
加上李鄆各種政策和對百姓的福利。
也加速了各地百姓對李鄆及扶民會的認同,歸附。
紛紛加入扶民會之中,受扶民會統治,安頓,甚至自發的幫助那些扶民會輔兵,官員,屬吏們去管理地方。
更別說這些扶民會官員,屬吏,輔兵本就是山民出生,與百姓本就有許多共同語言,又在李鄆要求和嚴格律法加持下,積極為百姓辦事,分派庫中糧食,丈量,分配土地,開墾荒地,修建水車,引水渠等等。
正規軍在前一路血戰,後方由工作隊,屬吏,官員,輔兵負責治理,不僅沒有出現任何亂子,反而諸事順利。
當然這些陳矩肯定不知。
不過在陳矩看來,這些山民突然反叛,自己也難以理解。
自己不說有多愛民,但自到任兩廣總督后,也算兢兢業業,勸課農桑,興修水利,開墾荒地,不敢有絲毫懈怠。
對百姓不說好,但也不差吧。
但這些人為何會突然反叛呢。
何況這些山民大字不識一個,確見目標直指明庭各地府縣官吏,屬員,士紳,豪賈等,把這些人都清理了,那他們又是靠什麼去維持地方穩定呢,難道只是打一地換一地,如流寇一般。
但聽說他們佔領一地都會派人留守,不像是流寇啊。
與陳大科商議越久,陳矩心中的疑惑便越大。只是看這陳大科信心十足。
陳矩也沒多說什麼。
“既如此那就請思進即可啟程,廣州諸事,就多多拜託啦”
陳矩上前拉着陳大科的手,說道。
“大人,放心吧”
陳大科對陳矩又一拜后,便告辭,轉身出了總督府,騎馬往廣州而去。
看着陳大科離去,陳矩又坐在桌案前,細細思量着。
直到夜幕降臨,陳矩也覺得有些疲憊,正想去休息。
一府中屬吏確從外跑進。
“稟大人,朱知府說有要事求見”
屬吏拜道。
“好,快請”
雖然身上疲憊,但肇慶知府朱天應既然深夜來訪,又兼此非常之時,必有大事。
陳矩也一掃疲態,端坐堂中長椅上,等候。
過不一瞬。
朱天應抱着一個大木盒從外走入。
“肇慶知府朱天應,拜見部堂大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