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遠東的冬天
現在劉閑也算是啃城專家了。
和西域那種帶着濃郁異族氣息碉樓以及磚紋不同,扶余王城的城牆風格很類似於戰國風格,土黃色的夯土城牆,雖然此地未必有糯米來混合三合土,不過扶餘人明顯找到了替代品粘合劑,粘稠的黃土又透着一股子紅色,在深秋的天氣下再凍上一層寒霜,這要是被投石機狠狠砸一下,飛濺的土屑一定非常的漂亮吧。
就是這天兒,太提莫冷了點吧!
才剛從燒着金絲碳,熱乎乎的勒勒車裏出來,迎面就是一陣刀子風刮過來,凍得劉閑當即一個大噴嚏噴了出來,鼻涕眼淚都一塊冒了。
真應了兩漢三百年後那位晚輩劉黃書那句話,久不運動,大腿都長贅肉了!幾年前他劉閑還是被匈奴人困在大雪殼子裏凍一個月都扛得住的精神小伙,現在入個秋居然都凍成了狗。
眼神悲劇的瞄着眼身邊暖暖呼呼穿着狐裘,摟着暖手爐的韓秀兒還有壓根不怕冷,還四處亂跑的蘇無月,劉閑又懷念起給他留守看家的周九珂來。
周家的女人雖然性格強勢點,卻很貼心,如果她在這兒,一定會想着給自己填件衣服吧!
矯情也僅僅矯情了一秒,劉閑就又臉色一正,熾熱的氣息從他口中噴薄而出,隨着震動,身上的漢甲葉子嘩啦作響,嗡的一聲,他就格外帥的拔出了環首刀。
“開炮!”
現在漢軍炮兵越來越熟練了,也是大勒勒車運輸,昨晚就組裝出來,猶如六隻巨大手臂的回回炮聳立在營壘中,隨着他的怒吼,軍士帥氣而幹練的大鎚子砸掉了楔子,被拉到極限的投石臂也是凍得咯吱作響里猛地向上甩了出來,就地撿的巨大山石在呼嘯聲中在天空劃過個完美的拋物線,然後被狠狠扔進了扶余王城中。
三天前,大軍就逼近了扶余王城範圍,按照這個時代正常的戰爭禮儀,不論是戰是和,對方都應該派遣使者前來會面,把場面話講講。
可一直到今早大軍已經進行圍城了,扶餘人也沒有派遣任何使節,陟砣謁這匈奴死胖子還樂觀的認為是蠻子根本不懂禮節,可是隨軍的老不死的參軍事官馮唐卻是一語道出了緣由來。
對方瞧不起他們!把他們當蠻夷了。
也難怪,匈奴人攻城實力是出了名的渣,入秋時候,又剛剛在燕山一帶的無名山谷,遭到曾經被他們打得滿頭包的烏桓人埋伏,陣死了兩千多悍銳者騎兵,現在匈奴在遠東是氣衰的。
而且別看這王城地處平原,卻是扶餘人精心打造的,他們覺得匈奴人攻不進來,又鄙視游牧的胡族,自然沒有必要和野蠻人搭話了。
被鄙視了?這在劉閑的軍事生涯中,感覺還真是新鮮呢!
這種被輕視的感覺下,再親眼看着城頭穿着皮甲,拿着銅槍的扶餘人面對着投石,嘴驚訝到張得老大,甚至后槽牙都露了出來,昂着頭獃滯的看着故意拉得和城牆很近,回回重炮拋射的幾十斤巨石從他們腦門上劃過,然後咣的巨響砸在了裏面也是土木搭建華屋上
那些房子雖然比不了中原宮殿那麼壯觀華麗,城中心的房屋居室可也比普通民居高大許多,一看就是扶余貴族居住的正房大物,最中心一炮估計正好乾在了前中部華屋的大樑上,木頭斷裂,房瓦倒塌的聲音,就算是城外都清晰可聞。
其餘幾炮石也在城中開了花,荀子云人性本惡估計是真的了,看着城頭的扶兵烏捂着腦袋,慌張成了一團,那熱鍋上的螞蟻模樣,更是惹得劉閑昂頭大笑着。
這種攻城略地,主導敵人生死的感覺,可比遊戲裏的震撼感要強多了。
而且獨樂樂不如眾樂樂,這些日子山溝里估計真的被遠東的山地民族扁得很慘,陟砣謁這死胖子聽着砸的稀里嘩啦,還樂的跑前線去撒歡兒了,而挨着劉閑出的勒勒車,看着重炮轟擊的一幕,軍臣這假憨厚老哥也是笑得一臉精明。
為啥匈奴如此信任劉閑?他這漢“奸”真是當得到位了,這等攻城重器,為表誠意,他竟然也贈送給了匈奴十架,此時就堆在車上擺放在狼居胥山下北單于庭中,這次漢軍出戰帶的回回炮,他才沒拉來。
可是看着漢人投石機扔得咯吱作響,這老哥心裏都直痒痒。
揮劍出去,隨着怒吼,千軍萬馬面目猙獰的揮舞着武器衝出,然後熱血飛濺,碩大的戰場戰成一團,這是人間將帥帝王有的權勢。
可是揮劍出去,隨着怒吼,千斤巨石轟鳴,炮響如雷,不可思議的怪力下,整個城市在灰塵中震撼着,巨大的華屋轟鳴中轟然倒塌,人群驚恐得四散而逃,面對這種攻擊毫無反抗之力,這種是神才有的威勢吧!
似乎腦海中也浮現着那種自己指揮下,群彈打得噼里啪啦亂顫的模樣,狂野的傲笑在這老哥看起來憨厚的中年大臉上,亦是兇悍的暫放着。
外行看門道,內行看熱鬧!雖然呼嘯聲中,這些石頭丸子一個接着一個在王城中開花,打得扶余奴隸主們哭爹喊娘的,一幫伴戰的韓秀兒卻是有些無趣的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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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閑這不是攻城的架勢!
如果真要拿下城池,彈丸就不是城內亂扔,而是竭力壓低仰角,狠狠往城牆上忽,爭取砸開倆窟窿了。
……………………
漢代成的成語,夜郎自大!這句話感覺用在扶餘人身上也行,之前和燕國打過交道,甚至秦滅燕時候,一些士大夫逃到了扶余,幫助扶餘人也學會了些中原禮儀,於是乎這些傢伙還真以為自己是禮儀之邦文明人了,就這麼被狂轟亂炸了一天,愣還是高傲的不肯派出使者服軟。
而且夜裏,扶餘人居然還自以為很精明的派人來夜襲,渾然不知道,這些都是劉閑軍臣在西域玩剩下的了。
但是,儘管埋伏在營壘兩邊,成群的匈奴弓箭手把游牧角弓都握得熱乎乎的,而且一群扶余兵也真傻帽的從營壘邊殺了進來,可殺戮的盛宴卻沒有進行起來。
凌厲的叫罵聲,這些悍銳者才剛兇狠的在黑暗中猛然現身,夜風卻忽然凌厲了起來,緊接着入冬第一場雪跟后媽的大嘴巴子那樣,狠狠扇在了每一個人的臉上。
好傢夥,一下下了半天,第二天雪停時候都是下午了,一邊指揮士兵趕緊掃開雪殼子,一邊趕忙出了營,劉閑的臉色卻都禁不住變了變。
果然是拿個破輪子大帝都得認慫的遠東嚴寒啊!他也受制裁了,昨天看還是黃紅色夯土裸露的扶餘人王城,今天就披上了一件閃閃發光的盔甲。
扶餘人從城頭向下倒水,本來就有五米多高的城牆更是高了一截,被冰凍得嚴嚴實實又光滑的緊,這種情況攻城難度提升的可不是一星半點。
寒風吹拂而過,劉閑更是年輕了十多倍,被瞬間凍成孫子,很有後世東北鄉土氣息的揣着一雙手在對衣袖中,淌着鼻涕,他沒好氣的嚷嚷了起來。
“閑着幹什麼?把回回炮打掃出來,繼續轟!”
講真,劉閑麾下的漢軍,算得上整個大漢帝國幾十萬部隊中最抗凍一批了,畢竟就算世家子弟現在都沒有大棉襖大棉褲,彈好的棉花塞進背心棉襖還有褲子裏,就算把本來英俊威武的小夥子撐成了一個個胖子,可那股子保暖勁兒卻是沒得挑。
可是遠東寒風繼續大嘴巴子抽着,照樣也將一群大小老爺們凍得跟蝦似的,手上戴着厚實的手套,哆嗦着才將六座縫隙中都被雪碴子凍住的回回炮清理出來。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外面的雪還在飄飄揚揚落下着,野地都堆滿了,凍得嘚瑟的漢軍巡邏隊扛着重了好幾分的長矛,一邊嘀嘀咕咕罵著娘,一邊還不得不趟着雪,在凍得勾子都直發抽的雪地里警戒着。
可是另一面,宰了一頭羊,一邊也是凍得罵著娘,劉閑和軍臣,陟砣謁一邊圍着羊糞蛋火爐盤坐着,小銅鍋里咕嘟着熱湯,切得薄如蟬翼的羊肉片下到滾湯里,就着也是西域剛傳進來不久的芝麻醬,再配上熱葡萄酒,日子過得不比未央宮的皇帝或者單于庭的老上單于差了。
不過他們仨墮落貴族享樂的時候,回回炮還是按照劉閑命令維護好了,儘管已經下午四點,日頭都落了山,呼嘯的聲音依舊在軍營中響了起來。
另一面,扶余王宮,其實也就是個和中原地主世家差不多,甚至還要小一些的大院子,青銅鍋中煮着魚湯,幾個魚腦袋還仰望星空的從奶白色的湯麵上露出來,鍋底下燒的木炭,湯上面則是貼着麥餅子。
突如其來的降雪降溫,就算穿着厚實的毛皮大衣,依舊凍得扶餘人的奴隸貴族也是嘚瑟的,忙不迭圍着湯鍋想要吃一口暖的,可是奴隸侍女還沒來得及恭敬的湯餅盛出,分給國君以及那些大貴族,咔嚓一聲,蓋着厚茅草的屋頂就被干出一個大窟窿來。
大石頭好死不死還正好削在了青銅鍋上,一口大鍋連帶着裏面熱乎乎的魚湯造了一地稀碎的,還在那兒陰沉着臉支持着分羹儀式的扶餘國主被噴了一胖臉,華麗的虎皮冠上還插了個魚腦袋。
片刻后,一系列扶餘國特有的國罵,嘰里呱啦從大殿中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