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目光
“嘖……莫名其妙。”
高橋一輝並沒有在上原麻衣的背影上停留，而是迅速轉身來到千島姬子面前。
“姬子小姐，你沒有事吧！”
“我沒有事，謝謝一輝少爺。你的繼承權得到保留，真是太好了。”
千島姬子將頭微微側過去，髮鬢正好遮住了她略顯紅腫的右臉。
“這都是多虧了你和古美門先生的幫助，否則我可能已經被趕走了。”
高橋一輝一邊說著，一邊從舊皮衣的內袋裏面取出一條幹凈潔白的手帕，從還溫熱的飲用水壺中倒了點水弄濕，擰乾后遞給了千島姬子，微笑道：“還請不要嫌棄。”
不得不說，來到這個世界，他身上唯一好一點的東西，可能就是這塊手帕了……
千島姬子有些訝異地看着手帕發了下呆之後，才躬身接過，小心翼翼地敷到臉上。
她低下了頭，低頭的瞬間，高橋一輝看到那眼角閃動着的淚花。
千島姬子作為擁有特殊能力的使魔，按理說地位應該尊崇，卻在上原家扮演着女僕的角色，上原麻衣對她的身份可能是知曉的。
所以，她在上原麻衣面前如此卑微，一定有什麼難言之隱，
高橋一輝看透這點，也不便過多詢問，以免刺痛千島姬子。
未免尷尬，他刻意把目光移到一旁，發現不知何時古美門手上多了一個筆記本，上面有大半區域擠滿了文字，而他本人也不知何時陷入了沉思。
“古美門先生，你在做什麼呢？”
“啊，高橋君你是在和我說話嗎？”古美門才注意到高橋一輝的目光，急忙解釋道，“剛才你們的話給了我一些啟發，但是信息又太多了我怕忘記，所以就記了下來，開事務所這麼多年，我已經習慣了這個東西，哈哈。”
說著，他搖了搖手中的筆記本。
“嗯，是個不錯的習慣。”
“那麼古美門先生，上原家的這位大小姐一直這樣蠻橫無禮的嗎？”高橋一輝咳嗽兩聲，詢問道，“外祖父是這邊的鄉賢，明治之前應該是叫公卿華族對吧？這樣尊貴的身份之下，竟然會允許家族的女子有如此粗魯的行徑嗎？”
“呃……上一次來上原老師家，已經是六年前的事情了，畢竟我這種身份，很難有機會得到上原老師採用的，這次也是上原老師發了善心，才給了我這個機會。所以無論如何，這次我都想幫助你繼承上原老師的位置！”
他說話間，急忙在筆記本上又寫了幾句。
“就讓我幫助你一起找到兇手吧！高橋君！”
“那就拜託你了，古美門君。”
高橋一輝有些頭痛，古美門還是一如既往的啰嗦，只是沒想到他會有幫忙想法，雖然也不指望對方在推理上幫什麼就對了。
“關於麻衣小姐，我記得上原老師管教很嚴，但她也很懂事，無論是學業，還是茶道劍道插花，在各地都享負盛名，雖然六年沒見，我卻也一直有聽過她的傳聞。”
“嗯……看來果然聞名不如見面啊古美門君，就這般對待千島姬子小姐，看來她在外面的形象維護得很好，也不知道是不是老東西，哦不，外祖父幫她維護的，呵呵。”
整個上原家，給高橋一輝的感覺都不是太好，當然，除了千島姬子。
“不是這樣的，一輝少爺。”
千島姬子打斷了兩人的交談，她的狀態看起來已經好了很多。
“上原老師之所以會死，都是因為我答應上原老師下山去接你們，才給了敵人空檔。麻衣小姐剛從東大趕回來，知道發生這樣的事，生氣是很正常的。無論換作是誰，都不可能在這樣的事情上不生氣吧。”
千島姬子在言語間充滿自責。
“麻衣小姐她平常雖然沉默寡言，但也確實如古美門先生所說的一樣，優雅，聰明，茶道劍道插花都很精通，她現在大一，就已經當上了東大劍道部的副部長。”
“但你下山接我們不是外祖父安排的嗎，她都不問清楚就這樣對待你……”
“關於這件事，也是因為我沒有跟她解釋清楚導致的，高橋君剛剛醒來，還需要再休息，我先去和麻衣小姐彙報這件事，同時也去看看上原老師。”
高橋一輝聞言有些詫異。
“姬子小姐回來後有沒有去看過？”
“因為高橋君一直沒有醒來，所以就一直沒能去看。”
……
千島姬子走後，古美門康平也說不打擾他休息，出去查看情況去了。
古美門走時忘記拉上障子門，寒風夾着雪花刮進屋內，讓高橋一輝直打哆嗦。
“這大晚上的，真是個粗心的傢伙呢，就這樣還幫我找兇手嗎？”
他吐槽着起身去關門時，卻發現，在遠處的亭子中，有一雙眼睛在盯着他。
上原家很大，高橋一輝的房前是一處大庭院，有曲折的廊道經過，一路上立着不少亮着光的石燈籠，而廊道左側三十米左右的地方，有一座小亭子，裏面立着一個女人。
就算有月光很明，燈籠也不少，可是雪已經下得大了起來，他根本沒法看清對方的長相，只可以看得到她留着童花頭和發上有一抹鮮紅，對方是在看他這邊。
偌大的庭院中，除了這個女人，根本沒有其他人存在。
不是高橋一輝多想，他可以清楚地感覺到，對方一定不是在賞雪或欣賞風景，一定是在看他。
直到障子門拉上，那雙眼睛都沒有移開過。
高橋一輝努力甩了下腦袋，試圖甩掉才片刻便印在腦海中的這個女人，那童花頭和頭髮上的一抹鮮紅實在叫他難以忘懷。
他覺得有些莫名的瘮得慌。
“這上原家真不是什麼好地方，如果不是百億資產，這鄉賢送我都不想做。”
從來到這個世界，高橋一輝就沒感覺到有一刻心安過，他只能是寄希望於這個女人只是因為他剛來這裏，對他多關注兩眼罷了。
至於讓高橋一輝覺得上原家不是什麼好地方的，還有剛才千島姬子走時他們的交談。
他對千島姬子是存在好感，但不代表完全信任。
之所以最後他會詢問千島姬子回來后的事情，就是想消除這種不信任感，但顯然，這種不信任感，加深了。
千島姬子作為上原家的專職女僕，也作為使魔存在，在上原家的時間一定很長了，同時上原真吾的死她非常自責。
那麼，高橋一輝就有一點想不通了——為什麼千島姬子會為了照看他而不選擇去查看上原真吾的情況。
高橋一輝很清楚，千島姬子既然有時間去給他做飯，就一定有時間去看上原真吾的。
上原家，是否真的存在正常人？
高橋一輝在心中打了一個問號。
“這是，什麼？！”
就在高橋一輝陷入深思之時，突然感覺身體裏一陣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