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賣房
田氏的嫁妝豐厚,在周家說話也向來少看人眼色。周信義也往往縱容着,旁人也當聽不見一般,不予理會。
周老爺子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煙,不過吳氏可不能不管,她急朝着周老爺子道:
“爹,你聽聽老三家的是怎麼說話的,有這樣說話的嗎?我相公可不是為了自己,可是為了周家人,為了咱們周家能夠揚眉吐氣才那般的努力攻讀詩書,爹你可不沒有看到,相公他是常常讀書到半夜,頭懸樑,錐刺股,從來不敢有任何的懈怠,相公這樣的辛苦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周家?如今卻讓自家人說這般泄氣話,她虧心不虧心,爹你可要說句公道話。”
周老爺子聽了吳氏這番話,點頭說道:
“你大嫂說的是,你大哥他不容易,老三家的你以後快不要這樣說了。”
“知道了爹。”
田氏也不得不給周老爺子面子,只好如此道。
周老爺子又道:
“地自然不能全賣,那隻能賣房子。”
“家裏哪裏有空餘的房子,就這幾間,這個老宅子,老二一處,老三一處,賣哪個?”
周老太太嘴裏嘟囔道。
周老爺子抬頭看了一圈,看了周信義一眼。
周信義忙開口道:
“爹,我那房子可不能賣,我還開着雜活鋪呢,若是賣了,那鋪子怎麼開?”
周老爺子接着又去看周忠實,周忠實不說話,李氏也不說話。
周秀兒見狀忙開口說道:
“爺,我們的房子也不能買,我們一家六口人,賣了去哪裏住?”
“去哪裏住?”
吳氏接口說道:
“咱爹這就能住,爹娘住東屋,老二一家住西屋,今日的事情就解決了,我明日帶着玉姐回縣城去住,保准耽誤不了你們住。”
吳氏說完,然後又道:
“我看這樣就好。”
周秀兒見狀,說道:
“大伯娘你說的是什麼話,來福哥二十歲了,來興哥十八歲,我十五了,來寶也十歲了,我們都這樣大了,怎麼能在一條炕上睡?再說了還有爹娘,這多不方便。還有來福哥也到了娶妻的年紀了,現在賣掉房子,沒有了房子,還有哪個願意給來福哥說親。”
“正是你家大哥二哥要到說親的時候,所以才應該將房子賣了,全力支持你大伯考舉人呢,你想想啊,若是你大伯考中了舉人,你還怕你大哥二哥沒有媳婦嗎?到時候就是看在你大伯的面子上,那給你大哥二哥說親的媒婆怕是要跑斷咱們家的門檻呢。”
吳氏笑着對周秀兒道。
“對-”
李氏聽了吳氏的話,道:
“你大伯娘說的是,咱們家如今沒有其他盼頭,只盼着你大伯能有個進益,拉吧拉吧咱們。”
周秀兒見李氏這般說,氣的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老二你說呢?”
周老爺子收起煙袋鍋子,在腳底下磕了磕,問道。
周忠實良久沒有聲響,最後悶哼了一聲道:
“我聽爹的。”
“就這樣決定吧。”
周老爺子聽了周忠實的話,道:
“等會吃過飯,去找村子裏的老拐頭,讓他尋尋買主,老二一家人就往這邊搬吧。”
周老爺子說完,然後又道:
“也是沒有辦法了,老二一家就委屈委屈吧。”
周老爺子看了一眼周秀兒道:
“秀兒是個大姑娘了,也不好和哥哥弟弟們擠在一起住,依我看東西兩屋兩鋪炕,讓你奶你娘帶着秀兒住一鋪炕,我,老二還有來福兄弟三個住一鋪炕。”
說完周老爺子又嘆了一口氣道:
“雖然住的擠了些,不過也不要緊,不會持續太長時間的,等老大考中舉人,一切都好起來了。”
“一切都好起來?我看未必。”
周秀兒在心中暗暗的吐槽道,不過事到如今,她也沒有辦法了。畢竟周老爺子說了,周忠實和李氏也沒有異議,她又能怎麼樣?
“爹,你說的是,等相公考中了,咱們一家人就會好起來,不管誰想要什麼,保准都能心滿意足。”
吳氏笑的很甜,朝着周老爺子許諾着。
周老爺子很是吃吳氏這一套,臉上露出滿意的表情來,道:
“咱們這一家人都要靠老大,老大有了好處,那就是咱們周家所有人的福氣,如今周家傾全家之力支持老大,等老大考出來,那老大就會回報周家了。”
周老爺子說道這裏,然後又道:
“所以你們不要不服氣,說我偏心,我這是為大局着想。”
周信義聽了周老爺的話,道:
“爹,我們孝順爹是應該的,聽爹的也是應該的,哪裏會有什麼服氣不服氣的,爹說的做的都是為了周家着想,誰敢說爹偏心?若是誰敢說這個話,我一定要和他理論理論。”
周信義張口就來,這番話說的周老爺子心中甚至順暢,讓周老爺子不住的點頭道:
“老三是個好的,明理的。”
“爹,這不是應該的嗎,我跟着爹身邊長大,都是跟爹學的。”
周信義臉上帶着笑又道。
周信義自然是高興的,他並沒有付出什麼,雜貨鋪子還在,房子還在,雖然地少了兩畝,不過那是大家的,別人不着急他也不着急,再說了若是老大真的得個好處,他也能沾些光,所以算起來他還是合算的。
吳氏也笑,說道:
“爹,我看我吃過飯就帶着玉姐回去吧,也好讓老二一家的早點搬過來,也好將房子早點賣了,將陳婆娘的銀子湊齊了送過去,那陳婆娘可不是個好說話的,送晚了就說找人來鬧呢。”
“好好。”
周老爺子笑着道:“老大家的也是個賢惠的,會替周家着想。”
“哎呦爹看你說的,我如今是周家的人,自然是為周家想了。”
吳氏笑着道:
“爹你可要好好保重身子,以後好享你大兒子的福。”
周老爺子聽了吳氏的話,眯着眼笑了。
周秀兒看了一眼蹲在牆根下的周忠實還有站在地上發獃的李氏,兩人此刻靜默無語,明明這次是二房犧牲最大,卻沒有落下一點好,這就是所謂的能幹的不如能說的?
周秀兒在心中暗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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