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回 摩昂太子鬧武當
時光如白駒過隙,轉眼即逝。自紫霄宮一役封印大幻距此又過了四百年……
且看這日武當山太和觀中正有兩人神色凝重。只見一人手持白子,另一人手持黑子,二人身前布着一個一尺見方的棋盤,原來正在專心對弈。持白子者身披大紅袍,戴七寶冠,面貌稀奇,一手捋須,正是陸壓;持黑子者披一襲黑龍袍,面目清秀又透着幾分滄桑,正是殷蟬。與百年前唯一不同的是未戴頭冠,只系一根髮帶穿過兩鬢,將頭髮披在肩上,倒多了幾分自在。
片刻之後,殷蟬將手中的黑子徐徐落下,對着陸壓笑道:“前輩,此局便要輸給我了!”說罷將黑子按在棋盤之上。這白子已被黑子團團圍困,敗局已定。陸壓點了點頭呵呵笑道:“陪你下了幾百年的棋,你倒是棋藝精進了,可苦了貧道了!”
話雖如此,陸壓心中卻泛起一絲不安:“想殷蟬心性和平,宅心仁厚。以往下棋多是和棋,如今下棋舉手之間咄咄逼人、鋒芒畢露……”想到此,陸壓瞟了一眼殷蟬右腕上的九顆念珠,手鏈完好無損。陸壓這才放下心來。
殷蟬對陸壓說道:“你我對弈許久,稍作歇息如何?”說罷吩咐龜蛇二將奉上山珍素果、山泉鍾乳,再把上兩盞清茶與陸壓同品。陸壓呷了一口茶,贊道:“這茶清香無比,提神醒腦當真為珍品!”殷蟬笑道:“前輩過獎了,荒山之中別無他物,只有這些許清茶。請!”說罷二人對飲一番。
“二位上仙好興緻啊!”
忽然一陣如銀鈴般的聲音從觀外傳來,隨即一道婀娜身影推開觀門踱步而入。二人抬頭看去,來人不是別人竟是碧青。
“碧青?”許久沒見碧青殷蟬放下茶盞起身相迎,問道:“公主今日怎麼有興緻來此?”碧青往石凳上一坐,幽幽說道:“是啊,我今日來了就不走了呢!”碧青向來古靈精怪,殷蟬也不知道這葫蘆里賣的什麼葯,只得笑了笑問道:“這又是為何?”
“唉~”碧青面色一變,輕嘆了一聲。“都怪父王!好好的非要答應那西海龍宮,讓我許配那西海龍王敖閏之子摩昂。雖然北海西海乃是世交,但此婚配之事也應當尊重我的意見吧。那摩昂太子我只見過一面怎能說嫁便嫁?”
殷蟬一聽忍不住笑出聲來:“我當是什麼事?原來是公主的終身大事啊!自古有云:龍配龍、鳳配鳳,公主與那摩昂太子倒也門當戶對!若真是不願意便和龍王好好商議才是,怎麼跑我這太和觀來了?”
碧青看殷蟬有幾分笑意,心中暗念:“還笑?待會就讓你笑不出來了!”隨即不緊不慢的開口說道:“父王說此事已定不容我商量,我便想了一條緩兵之計,跟父王說要跟你在太和觀修道三年,三年之後再提此事。”
“啊?哈哈哈哈!”陸壓聞言早大笑不已,對殷蟬說道:“這可是樁好買賣啊!”
碧青這一計當真讓殷蟬哭笑不得,只得背起雙手搖了搖頭說道:“碧青,非是我不願幫你。只是你龍宮乃天庭所屬,我乃仙門中人,怎好參與你們龍宮之事?”殷蟬心知四海龍宮相互聯姻乃是為了維繫整個龍族的穩定,若自己插手此事可能會招來北海和西海的麻煩,擾了這武當山的清靜。
碧青冰雪聰明自然知道殷蟬所想,只幽幽說道:“當年在北海與幽冥十三太保之戰,我可是傾北海之力助你,你欠我一個人情哦。何況此事我已稟明父王,他礙於你的面子斷然不會上門要人。”碧青此言不虛,前番曾同殷蟬一起上過西崑崙擒拿窮奇,后在北海助殷蟬破十三太保,二人交情非淺。此刻殷蟬只沉默不語,片刻后緩緩說道:“公主在龍宮錦衣美食,我這荒山可不比龍宮。每日只能吃些山珍素果,渴了便喝山泉鍾乳,只怕你難以堅持三年之久。”碧青堅定的說道:“我既然來了便是下定決心,你不必擔心。”
“好。”見碧青如此堅持殷蟬也不再多說,隨即吩咐龜蛇二將:“你二人去後殿取一領青袍。”二將趕忙去了,少時捧着一領青袍交與殷蟬。殷蟬手中拿過青袍對碧青說道:“後殿有三間廂房,左邊一間你用吧。既然你心意已決,那便先換了衣物稍歇片刻。”碧青也不推辭接了衣物往後殿去了。
待碧青離去,殷蟬看了看陸壓,苦笑道:“前輩,你看這如何是好?”陸壓呵呵笑道:“自天皇伏羲創立天庭以來,四海龍族便歸於天庭統轄。至今還未聽聞有哪個龍族之人拜入仙門,這碧青倒是有趣!好了,貧道便不多打擾了,日後再來!”說罷辭過殷蟬下山去了。
過了半柱香之後,太和觀外只聞一聲高叫:“哪個叫殷蟬的!速速出來!”
聽此人語帶不敬,龜蛇二將對殷蟬奏道:“主人,待我二人先去看看是何人叫門。”說罷衝出門去。只見門外一枝海兵排開,手中弓彎如月小,箭插似狼牙。為首一人排眾而出,此人面目俊朗頭戴金冠,腰束團花帶,手中提着一根三棱鐧正怒目相視。見龜蛇二將面目古怪,此人喝到:“我還以為這是什麼神仙洞府,沒想到還有這等精怪。看來那殷蟬也不似什麼好人!”
“放肆!”龜蛇二將聞言祭出兵器大喝道:“我二人乃是‘鎮天佑聖真武靈應真君’座下守山大神。你是何人?”來人高聲叫道:“我乃西海龍王之子摩昂!”龜蛇二將也不管他什麼太子不太子,只舞起丈八蛇矛和一對銀錘向摩昂打去。摩昂見狀抬手祭出三棱鐧招架。
那摩昂乃是龍,螣蛇和玄龜雖然跟隨殷蟬有了些許功德但見着龍也失了三分氣勢,何況這摩昂的武藝乃是西海龍宮第一人。二人拼力也只能勉強架住摩昂,三人兵刃絞在一處如走馬燈般戰作一團。
殷蟬見狀不慌不忙從桌上拿起一顆菩提,隨手一捏,那菩提果肉飛出正打在三人兵刃之上。只聽鐺的一聲金鐵交鳴,三人不由各自彈開。摩昂只覺得虎口發麻不由鬆了鬆手中的三棱鐧,再一看地上掉的竟然是一顆水盈盈的菩提果,頓時吃了一驚。
殷蟬對龜蛇二將說道:“你二人先退下吧,讓我與摩昂太子問話。”二將聞言只得退去。
摩昂見眼前這道人深不可測也不敢太過造次,又見此人身披黑龍袍更是吃了一驚。只因這黑龍袍上有黑、白、赤、金、青五大龍神守護,不動如山、動如雷霆。摩昂哪敢放肆,隨即收了兵刃上前拱手說道:“在下敖摩昂,莫非你就是這太和觀的觀主?”殷蟬點了點頭,說道:“太子今日帶這許多人馬來此,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當。”摩昂說道:“實不相瞞,我父王前些日子同那北海龍王在酒宴之時定下一門親事,欲讓在下迎娶其女碧青,此事眾人皆知。今日本太子帶了聘禮興沖沖的趕到北海提親,卻被告知碧青要來你這太和觀修道三年,這讓我西海龍宮顏面何存?我只請道長交出碧青萬事皆休!”
“哦。”殷蟬聽完說道:“那敢問太子,你可喜歡碧青?”
摩昂愣了一愣,隨即答道:“那是自然,否則本太子也不會如此生氣了。”殷蟬笑道:“既然你喜歡碧青,為何不能等她三年呢?”摩昂聽了此言一時無言以對,少時又爭辯道:“北海龍王既然已答允這門親事便要履行承諾,豈有出爾反爾之理?”
“你錯了!”聞一聲輕喝從大殿傳來。只見碧青翩翩而出,已經換上了一襲青色道袍,頭上挽着一個簡單的髮髻,青衣素顏儼然一副道姑的模樣。
“碧青……你……”摩昂見了碧青這幅摸樣頓時心中騰起火來,口中叫道:“好好的龍族公主不當,偏要念什麼道?”碧青一字一句的說道:“你我之間的親事我父王雖然應承,但不代表我也同意了。你若不速速離去以後也休再提此事!”
見碧青面帶怒色,摩昂也不想竹籃打水一場空,心思:“三年其實轉眼即逝,便等她三年又如何。”隨即說道:“既然公主執意要在此修道三年,本太子也不敢多做叨擾,只盼三年之後公主莫要再拒絕我。”又向殷蟬拱手告辭:“煩請仙長代為照顧碧青。”說罷對一眾海兵令道:“回西海!”
待摩昂離去,殷蟬回頭打量碧青一番。“你這一身打扮倒有幾分像道門中人了。”
恍惚間眼前的碧青倒讓殷蟬想起了一個人,殷蟬不由抬頭仰望天空默默發獃。碧青輕嘆一聲:“沒想到那摩昂竟然帶兵闖來,真是始料不及,擾了這武當山的清靜。”殷蟬回過神來答道:“我看這摩昂太子倒也是個明理之人,只是三年之後你又當如何?”碧青想了想說道:“還是說說如何修道吧?”殷蟬點了點頭,應道:“明日鐘響便來大殿。”
翌日四更時分,太和觀中響起了三聲鐘響。碧青聽到鐘聲坐起身來往大殿走去,見大殿上已有亮光便走了進去。只見殷蟬已經立在殿上,正雙手扶香禮拜。見碧青進來殷蟬開口說道:“你既然要修道便先來禮拜吧。”碧青抬頭看去,那大殿之上供奉着三個牌位,左面一尊上書‘上清通天教主’;中間一尊上書‘太清太上老君’;右面一尊上書‘玉清元始天尊’。
“原來是‘三清’尊位。”碧青隨即俯身三拜。殷蟬點燃一炷香遞給碧青,隨即插在香爐之中。禮拜完畢,碧青見香案上還供着一柄斷劍心中好奇,遂問殷蟬:“這柄斷劍……?”
殷蟬將劍從香案上取下拿在手中,嘆道:“此劍便是四口先天寶劍之一的戮仙劍,只因當年大戰‘幽冥十三太保’之時不慎毀去了。甚是可惜……”
碧青問道:“能讓我看看嗎?”殷蟬聞言便將劍遞給碧青。碧青雙手恭恭敬敬的接過寶劍細細的打量起來,只見劍上的花紋古樸,大巧不工。少時自言自語道:“這劍好像手輕。”殷蟬答道:“只因其中所蘊含的仙力已經散去,故此輕了許多。”說罷又將劍放回了遠處。
待五更天時,殷蟬與碧青對面而坐,隨即取出一篇‘上清道玉文’對碧青說道:“此文乃是教主所傳,有莫大好處,現在講與你聽。”哪知剛開講了半個時辰被山腳下傳來一陣嘈雜之聲擾了清凈。
殷蟬眉頭一皺停了講經,對碧青說道:“往日便是人們拜廟燒香也不會這麼早,不知山下發生了何時,你我去看一看吧。”碧青點了點頭隨殷蟬一同來到觀門處往山腳看去,只見山腳下那座‘盪魔祖師’廟前聚集了千餘人,吵吵嚷嚷似有哭泣之聲。預知發生何時,且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