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回 捉蚊
太和觀位於太和山之巔,乃是‘上清’通天道人大弟子殷蟬的修真之所。觀外青竹蔥鬱,古松參天,雲霧飄渺,風景極佳。這日,卻有一人即將打破這份寧靜……
入夜時分,晚風吹動松濤,傳出陣陣沙沙之聲。一個身影劃過月光無聲無息的潛入了太和觀中。來人不是別人,正是聞來。此時的聞來一臉晦氣,滿腹怨氣正無處發泄。只因前番臨陣而走引得大幻不滿,被種下了‘封印’。這封印堪比催命符,一旦種下,性命只在大幻反掌之間。聞來嘴上不敢言語但心中早已暗生怨恨。
只見聞來身如鬼魅,盤在太和殿上看了一番卻不見半個人影,只聞山中陣陣風聲。聞來不由輕咬嘴唇心中思量:“這觀中靜的出奇……殷蟬離了北海不回這太和觀又會去哪呢?”
正想着突然腦後生風,聞來回頭一看,只見一道耀目白光飛來,正要躲閃之時早被這白光將元神牢牢釘住。休說身體,便是一根手指也動彈不得!再看這白光中有一物,長有七寸,有眉有目,白光正是此物眼中放出。聞來一見不由花容失色,暗自驚道:“這是……陸壓的飛刀!?”
聞來得道於封神之時,怎會不知曉陸壓的誅仙斬神飛刀?一見是此寶心中頓時涼了半截。隨即一陣笑聲飄過,陸壓不知從何處踱步走出,呵呵笑道:“貧道在此等你多時了!你體內雖有金蓮守護,但此刻若一動也要身首異處!”
聞來若聚起兩朵金蓮之力或可與飛刀一拼,但此刻失了先機哪敢動彈,趕忙張口求道:“前輩,我與你無冤無仇,何必害我?”
陸壓捋了捋須,說道:“你雖然與我無仇,但你是奉了大幻之命來找殷蟬的吧?”話剛落音,只見殷蟬身披天絳袍背着手從天而降也落在觀中。二人顯然是早有準備,專門‘請君入甕’。
“道友無須與她多言。”殷蟬面無表情將手一揮祭出一道金光,誅仙劍握在手中隨即向聞來走去。聞來一見這副架勢正要開口,哪知殷蟬根本不給聞來說話的機會,一劍已刺中天靈。劍入肉半分,霎時間一道先天罡氣湧入聞來泥丸宮中。
“完了,必死無疑!”聞來萬念俱灰只得緊閉雙眼等死,不想一個奇癢無比的東西‘悉悉索索’的從耳朵中鑽了出來,‘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聞來睜眼一看竟然是大幻下在自己腦中的那條金色蚰蜒?殷蟬再一揮劍已將那蚰蜒一斬兩段,化作一灘膿水。再看聞來的額頭之上只留下了一道淡淡的劍痕,幾根青絲隨風而落。
“你……”聞來盯着殷蟬開口問道:“這是何意?”
殷蟬看着聞來幽幽說道:“我幫你破了封印,大幻便奈何不了你了,也無法得知你身在何處。我只要你回答我幾個問題。這條件尚算公平吧?”
“哼~”聞來哼了一聲,目光流轉一番笑道:“原來是想跟我交換條件啊?”
殷蟬將誅仙劍輕輕往地上一磕,淡淡答道:“眼下大幻威脅三界安危,事情急迫,我不會對你再動惻隱之心。你若不答應,只需陸壓道友張張口便即刻身首異處。”說罷又看了看聞來。
此刻聞來面上青絲繚亂、輕咬嘴唇顯然正在思索着什麼。殷蟬見有戲,隨即話鋒一轉又說道:“你能得到三品金蓮本是一場造化,殊為不易。回答完我的問題你便可找個地方隱匿起來潛心修行,不必理會這三界中的紛紛擾擾。大幻失去封印想找到你也非易事。就算此時我放你走,你還敢回紫霄宮嗎?”
殷蟬一語說中聞來心中所想。聞來不由暗念:“殷蟬故意破去我體內的封印,我如何能跟主人解釋的清?何況那幽冥十三太保素來與我不合,必會添油加醋說我的不是,到時候只怕百口莫辯性命不保……伴君如伴虎,罷了!”想到這,聞來只得點了點頭以示同意。
殷蟬和陸壓二人目光對視一番,隨即問道:“‘三清’現在何處?”聞來答道:“大幻行事極為隱秘,我只知道‘三清’被大幻用太極圖困在紫霄宮中,但究竟在哪我卻不知道。”得知了‘三清’的下落,殷蟬心中一喜,又問道:“大幻既然要剷除所有的修仙之人,在北海之上為何不殺我?”
聞來反問殷蟬:“誰說大幻要剷除所有的修仙之人了。”殷蟬見聞來矢口否認,問道:“當年鴻鈞老祖將其拒之門外,他難到不是要報這一箭之仇嗎?”聞來輕笑了一聲,答道:“你太小看大幻了!不錯,他困住‘三清’是為了報當年的一箭之仇,但並非要剷除仙界。恰恰相反,他的真正目的是要成為——第二個鴻鈞!”
此話一出殷蟬不由笑一笑,開口譏諷道:“鴻鈞老祖乃是‘道’的化身,混元無極的聖人。豈是大幻這等異類能企及的,無疑是痴人說夢而已!”
“殷蟬,你錯了。”聞來說道:“你剛才不是問大幻為何不殺你?我就告訴你答案。大幻的真身乃是一隻‘金鱗蚰蜒’。這天地而生的異類本就是不死之身,只不過大幻並不僅僅滿足於與天地同壽。”殷蟬聞言不由心思:“多少修仙了道者窮盡一生也未必能與天地同壽,他倒貪心!”
聞來繼續說道:“他曾聽聞鴻鈞老祖的修仙之道能夠證混元道果,不隨天地之滅而同滅,永恆不死。大幻便一心想拜入鴻鈞門下證道,成為鴻鈞那樣的聖人。可惜卻被鴻鈞拒之門外,隨後在九幽冥空界度過了無數的歲月。如今鴻鈞回歸無極,三界內大幻再無所懼。他蟄伏這麼久早已想出了一個修仙成聖之法,便是捨棄自己的身軀再尋覓一個資質上佳的修仙者的身軀,以他的修為有朝一日自然可成為鴻鈞第二。他之所以不殺你,是因為你便是他的——上佳人選!”
“什麼?”聞來說出的這番話頓時讓殷蟬的脊背發涼。殷蟬斷然沒有想到大幻的真實目的竟然如此,當真結結實實的吃了一驚。
一旁的陸壓對殷蟬說道:“她說的有幾分道理。三界之內修仙者雖多,但歷經了封神之役已去了大半,修為如你一般的更是鳳毛麟角。如今你修得‘先天罡氣’更是萬中無一,貧道若是大幻只怕也會選你呢!”
殷蟬回想起北海與大幻交手時的情景,又問道:“若當真如此,昨日在北海,大幻將我打暈為何不趁機佔了我的身體?”
“這……”陸壓想了想,捋須道:“想必是你有先天罡氣護身,他的元神無法輕易進入你的身體。”
“喂~”聞來見二人若有所思,連聲叫道:“你二人休要食言,我已經回答了問題為何不放了我?”
陸壓聞言取出紅葫蘆將蓋揭開,那白光刷的一下飛回了葫蘆之中。聞來這才能動彈了。
殷蟬將身一側讓出一條路,說道:“你走吧。望你莫要干傷天害理之事。”聞來從殷蟬身邊走過又回頭瞟了殷蟬一眼,冷冷道:“還是擔心你自己吧!大幻讓我引你去紫霄宮,想必已經想出占你身體的方法,好自為之!”說罷展身而去。
看着聞來消失在夜幕之中,殷蟬不由仰天嘆道:“如今雖然知道了大幻的目的,但又不知如何應對……”陸壓聞言也說道:“單憑你我之力實難對付大幻,唯有先救‘三清’脫困,方為上策。”殷蟬點了點頭,應道:“若是能先探明三位天尊被困在何處便好定下計策。”二人不由皺眉苦思對策。
正在此時,一陣狂放的笑聲從太和觀外傳來。“哈哈哈哈!”
只見觀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道漆黑的人影踱步走了進來,口中說道:“可憐啊!兩個人躲在這太和觀中苦思對策,能有何作為?”
二人雖看不清此人模樣,但聽這人言語如此無禮恐非善類。陸壓隨即打開腰間葫蘆放出飛刀,那飛刀化作一道白光直奔那人天靈而去。火光電石之間,那人手中也祭出一道金光與飛刀相碰,只迸出‘鐺’的一聲金鐵交鳴!
能將陸壓的飛刀彈開者絕非等閑法寶。雖然只有一瞬間但殷蟬看的清楚,不由脫口而出:“金蛟剪?”
那金蛟剪乃是截教至寶,殷蟬豈會不認得?趕忙上前對陸壓說道:“請前輩收了飛刀!”陸壓聞言遂收回飛刀。那人將手一揚也收了金蛟剪,絲毫不懼,抄手而立站在殷蟬和陸壓面前。
借月光一照,二人才看清來人的廬山真面目。此人一襲黑色道袍,臉上戴着一個冰冷的鐵面具,滿頭的銀髮隨風而舞,渾身散發著詭異莫測的氣勢!不是‘鐵面道人’無憂子還會是誰?
無憂子素來我行我素、神龍見首不見尾,但今日來此卻在殷蟬意料之中,遂走上前拱手打禮:“弟子見過師傅!”無憂子聞言將手一擺,對殷蟬說道:“我當年已經與你斷絕師徒關係,何來師徒之稱?還是以道友相稱吧。”殷蟬知道無憂子的脾氣,也不再多言。
陸壓打量了無憂子一番,不由笑道:“昔日攪的三界天翻地覆之人,今日來此不知有何見教?”無憂子知道陸壓在仙界中的輩分奇高,便朝陸壓拱了拱手,答道:“方才貧道語出不敬,還望前輩海涵!”陸壓呵呵一笑,口中應道:“好說!”
無憂子雖然當年被通天教主逐出師門誤入歧途,但通天教主的一番苦心無憂子豈會不知?如今教主蒙難,無憂子又豈能袖手旁觀?此事殷蟬心中自然明了,所以無需問來由,只開口問道:“道友此來必有助力,不妨直說。”
無憂子點了點頭,心中暗念:“知我者殷蟬也……”隨即說道:“兩位剛才說苦於不知三位天尊被困於何處。這又有何難?我便是剛從那紫霄宮而來。”
“哦?”殷蟬聞言不由心中一喜,又問道:“那紫霄宮有大幻坐鎮,必命幽冥十三太保層層守衛。你如何進得去?”無憂子答道:“你倒是忘了,我有‘太虛幻鏡’傍身可隱身遁形,不為所覺。”
殷蟬頓時明了:“他若不說我倒當真是忘了還有這寶貝……”
無憂子接著說道:“那紫霄宮中分龍虎殿、循碑亭、十方堂、紫霄殿和天地殿。我本以為大幻所在的紫霄殿必是關鍵所在,結果並無所獲。後來我來到天地殿,見那大殿當中正懸着先天至寶‘太極圖’,太極圖中有三道金光直衝而出,想必應是三位天尊以法力護身不為太極圖所傷之故。只是周圍有三個人守護在側,我怕打草驚蛇所以並未輕舉妄動。這才來太和觀找你共商對策。”
殷蟬聽完無憂子所言,沉思片刻對二人說道:“既然如此,我倒是有一計!”欲知此計能否救出三位天尊,且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