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是唯物主義信仰者
陳宦就臉色更加憂愁,很是惆悶對秦容道:“這還不是為我宜城縣百姓受災的事!”
陳宦就向秦容說起一些時日前,宜城縣遭遇到了大水災,數萬民眾流離失所,農田被淹,民眾顆粒無收,吃穿用度已成了問題,眼看就要難捱過這段時間。
他作為宜城縣縣丞,豈能這樣無動於衷?
他便主動為百姓們來到武昌府城求見承宣布政使司的大人們撥下足夠的賑災銀食賑濟縣內災民,幫他們渡過難關。
可他這第一次入承宣布政使司衙門求見右叄議大人就折戟沉沙,後面想求見承宣布政使司其他高官們撥下足夠的銀糧賑濟宜城縣受災百姓,就顯得有些更加不可能了。
他才如此憂心忡忡!
秦容就眼晴瞪得大大的,對陳宦豎起大拇指:“大哥,我真是佩服你,你是真牛逼!你一個小小的宜城縣縣丞竟敢跨過府衙越級上稟,親自來承宣布政使司衙門求撥賑災銀糧,簡直是視宦場規矩於無物,果是非常人行非常事。”
秦容話語並非貶低、嘲笑陳宦之意,他是真正驚嘆與佩服,因為陳宦所做之事,在宦場是禁忌,平常人誰敢這樣做?
他就復抓起桌席上汾酒罈向陳宦面前酒碗中滿滿倒了一碗酒,又給自己的酒碗中倒滿,對陳宦再敬酒:“來,大哥,我再敬你一碗酒。”
“好。”陳宦就了點頭,端起酒碗與秦容碰了一碗,兩人都一口飲盡。
秦容又放下酒碗對陳宦道:“大哥,你為縣內百姓甘冒越級上稟的危險,這一片為民眾的赤誠之心,我相信必會感動蒼天,最後辦成的。”
秦容神色極為認真。
陳宦卻搖了搖頭:“什麼感動蒼天?這等虛無之事,我身為唯物主義信仰者,根本不信這等事,這隻不過是封建迷信罷了,但只要我為宜城縣縣丞一天,我就會為縣內百姓盡最大力做益事,這種決心與原則,我是不會改變的。”
陳宦聲調斬釘截鐵,響亮異常。
秦容更為敬佩於陳宦的風骨與為人。
陳宦也復抓起桌席上的汾酒罈向自己的酒碗中滿滿倒了一碗酒,舉起酒碗,對秦容道:“來,秦容,我們不說這些掃興事了,今天只喝酒吃肉,盡興!”
“好,大哥。”秦容也抓起汾酒罈向自己的酒碗中滿滿倒了一碗酒,舉起酒碗與陳宦再碰了一碗。
兩人又都一口飲盡。
陳宦與秦容隨後就喝起酒吃起肉來,只是陳宦心頭鬱郁,在喝了一些酒後,他就醉趴在桌席上。
最後還是顏瑤與秦容攙扶着他,將他送回長雲客棧上房中。
剛入上房中,醉着酒的陳宦還在一直說醉話,“大人們,求求你們一定要撥下足夠的賑災銀糧幫我宜城縣民眾渡過此次難關啊。”
秦容更徹底敬佩陳宦,因為陳宦在此醉酒之際,還如此念念不忘宜城縣百姓如今的生活困局與自己此來的目的,秦容就覺得跟着陳宦干,自己將來必定也會有一番作為。
秦容有點不放心醉酒的陳宦與顏瑤,就留在客棧房中陪着顏瑤一同照顧陳宦,直到陳宦沉沉睡去后,他才對顏瑤告辭,前往自家府邸。
由於先前秦容、顏瑤、陳宦三人在山水樓中吃飯喝酒花費了極長一段時間,秦容又留在客棧房照顧了陳宦一段不短的時間。
他離開客棧,走到外面大街上時,天色已經黑了。
天上正一輪明月懸空。
散發著耀眼月光照耀着天下。
讓深夜下的武昌府城略顯明亮。
大街上行人已近無了。
秦容獨自一人走在寂靜大街上,唯聽到自己腳步沙沙聲響。
大街兩旁屋舍中還有一些民眾沒睡,房中燃起的燈火正透過屋舍的窗欞照落在黑沉沉大街上,讓黑沉大街一半陰影、一半光明。
長雲客棧離湖廣承宣布政使司衙門不太遠。
但離秦容的家秦府卻有着一些距離。
秦容自離開長雲客棧后,足足在這寂靜無人大街上走了近一炷香。
才來到秦府所在地。
秦府也是一處佔地頗廣的三進院落。
外面圍着灰白色高大粉牆,府邸中的佈局,隱隱可見緊靠着圍牆處栽種着很多高大繁盛的蒼翠樹木,將整座秦府襯托的綠意盎然。
一扇朱漆大門將秦府與外面的街道和屋宇隔成兩個世界。
朱漆大門外的屋檐下還掛着兩個大紅燈籠,內正燃燒着燭火,將秦府門前照得略顯明亮,上面還有“秦”的字樣作標誌。
掛着燈籠的屋檐下方,則是由上而下的一排石質階梯延伸到府外大街處。
緊挨石質階梯不遠。
兩尊高大威猛的石獅子置放着,栩栩如生,彷彿一對活的獅子盤蹲在那,讓整座秦府憑添一絲威嚴莊重及不可挑釁的味道。
秦容微微看了一眼自家府邸,就邁步踏着石質階梯走到府門前,敲響了緊閉的府門。
嗄!
府門打了開來。
一個臉上密佈皺紋的老者伸出半個頭來,待看到敲門的是自家公子時,就忙恭敬道:“公子,你回來了啊。”
“嗯!”秦容點了點頭,就走入府中,朝着他父親的書房而去。
來到書房外
秦容見書房中還有着燈火透出。
知道父親還在其中忙公務。
他就走入其中。
一入書房中。
秦容只見房中梨花木大書案后的太師椅中,自己父親正端坐着,在書房一側燈架上燃燒的蠟燭光芒照耀下,正聚精會神批閱着公文卷宗。
他又想起大哥陳宦年輕紀紀,卻為受災百姓到處奔波,有理想有抱負,一瞬間就感慨了,自己這些年確實是太胡鬧了。
秦父似乎警覺性很高。
秦容剛剛入房,他就彷彿有所察覺,抬起頭來,待見到是秦容走進,就沉吟了一下:“容兒,你這麼晚來我書房,可是有什麼事?”
秦父看着秦容。
秦容沉默了一下,下定決心道:“父親大人,我想去宜城縣工作。”
秦容神色竟十分倔強。
身為如今大明朝廷湖廣都轉運鹽使司從四品同知的秦父秦嘯,是一向知道自己兒子的紈絝本性,就先一陣訝異,認真看了秦容一眼,思慮了一會道:“去宜城縣工作,也可以,我可以在宜城縣衙為你安排一個官位,只是起初的官位不會太高,你要想清楚再作決定。”
秦嘯認真看着秦容。
秦容卻搖了搖頭:“父親大人,不用你安排了,我這次是準備去給人當跟隨的。”
秦容臉色十分堅決,顯然已經決定了,不會更改。
“什麼?容兒,你要去給人當跟隨?”秦嘯感到一陣震撼,只覺自己一定是聽錯了,便再朝着秦容求證問道:“容兒,這可是真的?我沒聽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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