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故事
“承惠四百二十三文,您給四百二就好。”
付賬,醉兒開始心疼了,掏出錢幣擱櫃枱上數了好幾次,才戀戀不捨的鬆開手。
人均百多文吃一餐,按當今蕭國民情與物價,不便宜了。
“陳郎君,兩位小管事,慢走啊,常來..”掌柜阿姨搖着絹帕,熱情送了客。
女掌柜臉上大黑痣配以形體動作,再度引起陳迎賓浮想,彷彿自己剛跨出的是怡紅院大門。
醉兒求安仍行於前,走動間一手撐后腰,身子呈孕婦式後仰。
這是吃撐了,別人出飯你們出命,哼…陳迎賓很想從後面鈄二人一腳。
兩個破孩子還是顧家的,醉兒念叨道:“好貴啊,咱們這頓快吃掉楚嬤嬤一月的爵餉了。”
“好意思說,我和內主加一起也沒你吃得多。”
“往後,還是家主領着咱們時,再來酒樓吃好的吧,得替內主省點。”
“是哦,養家的俸祿,搭頭的爵祿,內主那點爵祿還不夠他詩社花用,你兜里這些錢都是取的田產餘羨。”
“啊?”醉兒小受一驚,“是家底錢?我以為是楚嬤嬤提前發的內院家用呢。”
“提前發?盡想好事,楚嬤嬤那麼鐵面無私一個人…”
陳迎賓跟後邊,木着個臉,倆小鬼言語中有流露替他着想,但為毛有種被人看輕的感覺呢?
很快想通了原因,家庭經濟陰盛陽衰。
典校,是偏低等的爵位,所領爵祿和在職公人的俸祿沒有可比性,也就爵位帶來的田商經營,在規模上會好過許多小公職。
而曲落雁,是爵俸雙餉金領收入,夫妻倆論個人經濟,自己得差她一帽子遠。
這世界男女武力的差距,想做叱吒風雲的大丈夫,怕是戲份不大了....
得儘快着手生意之事才好啊,否則賺錢還沒老婆多,豈非連個小丈夫也做不成,那還不全方位受老婆碾壓,夫綱恐是都會所剩無幾,往後餘生,情何以堪。
“內主咱們上哪兒?回府還是…”
“去城中心轉轉,咱家城內產業也去看看。”
——
三人回到了貫穿東西城的主道上,陳迎賓又一次體驗到了何謂招蜂引蝶,每走個幾步十步,總有痴望而來或輕喚蒙郎的大姑娘小媳婦,這類尚算含蓄,在看見他腰上玉佩后,紛紛不甘的移開了視線。
另有一些大膽的女子,直接就是沖他揚動眉毛,兼搭着還舔唇放電,來呀~快活呀!
怨婦可真多..
更有甚者,以指撮唇朝他噓哨了幾聲,是一隊迎面而過的巡街女兵士中的一人。
惹得醉兒小眉毛一豎:“臭不要臉,城防所沒軍紀了嗎,鄧兵甲,信不信等梅姨回來,我去告上一狀。”
領頭的青年女軍官身着皮甲,披着黑披風,笑意上臉道:“罪過罪過,咱們小醉兒生氣啰,那傢伙是鄉下軍庄新調來的,呆會回去就讓她吃五記軍棍。”
“這還差不多,”醉兒頭一昂,手一招,“內主我們走。”
身後隊伍中的口哨女兵一臉懵逼,“兵甲長,憑啥子就要挨軍棍了,那郎君生得好看,我吹哨只是開開玩笑。”
“玩笑個蛋,要是倒霉被哪個監史御史瞅到,少說禁關你個幾天。”
“咹?啷個嚴重?”
“可不。”
“哈麻皮一個。”
“那男子好像是都統的夫君吧?新人,你死定了,哈..哈..”
“等會兒的軍棍,姐姐我來過手癮…”
調侃聲中,一眾女軍士漸漸遠去。
這還是陳迎賓第一次見到當兵的,他不禁又回望了幾眼,這些城防所兵士皆是黑袍紅褲挎腰刀,一頂大氈帽掛在頸背處,令他稱奇的是,她們大多是齊耳短髮,另有幾人更是接近了平頭程度。
剃短髮,想來是從軍入營的一項要求了,畢竟長頭髮無論是戰鬥還是頭部受傷,包括日常軍中生活,都很是不便。
頭髮短,再配以制服兵刃,使得她們精神奕奕英氣有加。
但是吧,陳迎賓對女兵們感觀仍怪怪的,一想到冷兵器戰場上,嗷嗷叫着相互衝殺的儘是女子,他就直感心頭彆扭。
“醉兒,剛剛那個軍官你認識?”
兩個娃齊回頭,醉兒得意得很,“必須呀,我倆打小就跟家主後邊跑腿,兵道司下轄帶職使的,沒幾個與我二人不識。”
求安應和道:“對,往來無白丁,全是官長,嘿嘿..”
——
蕭國民間治安還是良好的,敢公然跳出來調戲良家美男的女子,尚未遇到。
沒一會兒,行到了城中心十字交叉口。
一座石橋連通着東西向大道,一條三丈多寬的通城河渠貫通南北城,兩岸便算是南北向大道了。
到了這,人流更旺,岸兩邊商鋪林立,貨運牛馬車輛也是絡繹不絕。
石橋左右岸邊,各立有一堵大大的告示木板牆,陳迎賓近前看了看,貼的是各種官方告示訊息。
兩個吃撐的娃帶路拐進了朝北的右岸,沒走幾步就衝著前方河岸護堤邊佈置的一些方桌竹椅奔了過去,然後攤在了椅上。
陳迎賓擺頭一看,正對的岸外街邊,一間寬闊門店,額匾:李記茶社。
倒聽求安說過,這是曲府名下的商鋪,包給了李嬤嬤兩個兒子打理。
茶社是平房,加上後邊帘布遮住的後院住所,佔地不算小了,光是店內營業面積擺個十幾桌宴席都足夠。
此刻客人不多,稀稀落落七八個男女在飲茶輕語,店堂內中間位置,搭了個人高的檯子,一個三十歲許的男子席坐於台上案幾前,正聲情並茂的說著書,按此間叫法是講故事。
“季叔倒些涼開水,我快渴死了。”隨着醉兒呼喚,店中迎出了一個肩搭抹布,笑容憨實的中年男子。
“少內主來了,快坐,我給您沏碗茶去。”
“不用了,弄碗涼水解渴即行,我歇個腳就走。”
李季很快提來個大瓷壺,倆小鬼爭相用茶碗倒上涼白開,灌入口中大呼安逸。
陳迎賓問道:“近來生意可好?”
一言及此,李季愁緒上臉,取下的抹布不停在雙手間搓捏,一看就是個老實巴交的人,“勉..勉強渡日吧,或許我和三弟真不是做買賣的料,唉…”
“季叔,沒有新故事,客人又怎會多,”求安懶洋洋的接了茬,隨即又側了下耳朵,“聽聽,立叔講的又是前漢英烈傳,內容我都能倒背了。”
“你個渾小子盡說輕巧話,現今沒啥人寫新故事,所有故事先生翻來覆去講的不都是這些故事嘛,外邦的聖女雪妖等等神話故事倒有不少,可惜又不讓講。”
“故事,我可以寫上幾個給你們。”陳迎賓冒了話,不為別的,他看上了茶社所處的地段,萌生了些打算。
李季醉兒求安一臉的不信,你會寫故事?還幾個?
要知道在蕭國制度之下,寫出個受歡迎的故事極為不易,內容不嚴謹不健康或瞎編亂造漏洞多者,一律是不允許公開傳播的,以致於如今,願利用閑暇寫故事的文人愈來愈少。
醉兒連忙附耳:“不會是天國故事吧?內主你不是說不能講嗎?”
“不是那些,打仗或神話類故事,隨便編編就有了,沒難度。”
隨便編編?這麼容易的嗎?李季三人茫然相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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