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心如死灰
“你沒有跟我討價還價的權利,她跟夏木,你只能選擇一個!”王允的聲音帶着操控他人命運的狂傲。
九歌怒從心頭起,卻又不敢再威脅對方了,只能繼續柔聲道
“你放了他們吧,求你們了。你們要是想折磨,就折磨我,不要拿無辜的孩子和夏木,我已經在這裏了,你們要殺要刮都悉聽尊便,但是你們這樣逼我,就算把我變成一個冷酷無情的人又能怎麼樣?”
王允似乎走了,沒有再回應九歌的任何話。
九歌又喊了幾句,還是沒有任何回應。
九歌知道他是不會改變心意了,失落地坐了回去。
心中思緒起伏不定,不知道如今到底該怎麼辦?
如今的水柔就像是當初的那三條小狗,沒有任何抵抗之力。雖然他們逼着水柔來殺自己,但是她連一個鐮刀都拿不起來的姑娘又怎麼拿匕首殺人?
無非就是讓九歌在心底說服自己,只是殺了一個想殺自己的人罷了!
但是九歌知道,這就是王允他們所想看到的。
看到九歌自己麻痹自己,覺得都是別人對不起自己,然後讓自己覺得理所當然地殺人。
今日是水柔,自己一旦動手,他日就可能是別的陌生人,那麼自己下手的時候更不會心慈手軟。那麼那個時候的自己又會成為什麼樣子的?
可是就這樣拖下去嗎?
當初的那幾條狗,就是因為這樣拖着,最多七八天,就死了小黑,沒救回來小黃。最後逼着九歌親手殺了小白。
小白只是畜生,九歌雖然心疼愛重不舍,可為了夏木,她還是毫不猶豫地殺了它。
可如今在自己面前的可是活生生的人!還是對自己有恩的人。
可不動手,七八天以後的他們又會是怎麼樣?
九歌再活生生地餓死水柔嗎?
九歌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無措茫然過。
是直接殺了水柔,讓她免遭飢餓的痛苦,還是拖着,其他的交給命運?亦或者,自己死,水柔生?
一整天九歌都在沉沉地思考這個生死的問題,這是最難思考的地方,如今卻不得不逼着九歌去思考!
第三天的時候,水柔就已經被餓的沒有力氣了,軟軟地倒在對面,目光澄澈地凝望着九歌,聲音有些害怕道
“九歌姐姐,我會不會死在這裏?我好想哥哥!好想回家!”
九歌在另外一邊,水柔不敢讓自己靠近,九歌只能躲在一邊。
她沒想好是否對水柔動手,但顯然水柔已經不敢相信九歌了!
九歌道:“不會的,堅持下去,他們肯定會放了你們的!”
“九歌姐姐,我不想死!爹娘走的時候,讓我跟哥哥相依為命,讓我們努力地活下去。我不想讓爹娘擔心,我不想讓哥哥擔心。”
九歌聽的心中一陣一陣地抽疼。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過去的記憶在腦海中轉着,鈍鈍地砸在九歌的心裏。
她也有哥哥,她也在努力地生存,只是她的家人都不在了。
一直支撐着她活下去的信念是報仇,是找出全家人被害的真相。
如今被關在這裏,她想的是出去,想的是如何不拖累夏木。
可越是不願意看到什麼,就會越面臨什麼。
水柔和山壯已經是孤兒了,卻如今被自己所累,她一個人,害了莫大娘一家、害了夏木、害了水柔。
她一直努力生存的信念還有意義嗎?
如果自己的尋找真相就是害死更多的人,那麼就算找到了真相又有什麼用?自己也成了那個兇手!
想到這些,九歌頓覺人生無趣,自己更是一個禍害,這一路走來沒有救過任何人。
楊天佑、葉塵、小石頭、棠梨、還有整個紅樓中死去的姑娘。
橫衝直撞的自己都沒事,卻害死了一批又一批的人。
如今她被囚禁在這一方天地中,自認為堅持着善良,卻害得夏木一次次被折磨,害得水柔要殺了自己。
她忽然覺得,自己的善良確實沒有任何意義!
九歌垂眸,一股巨大的失落席捲着她。周圍彷彿有一層層的濃墨將她包圍,把她圍困在黑暗之中。
良久后,九歌像是下了什麼決心一般,將匕首丟在了天井的一方明亮之地。隨即她道
“水柔,拿起匕首,殺了我吧!我死了,你和山壯就能回家了!”
水柔被驚了一下,目光怔怔地凝望着九歌,又凝望着那把匕首。
“九歌姐姐?”水柔害怕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你.......我不行!我不會殺人!”
九歌垂眸:“殺人並不難,拿起來,刺入我的心口,我死了,一切就都結束了!”
只要自己死了,水柔和山壯就能活,也許沒了自己,夏木也會被放了。
死了她一個,救下三個人,似乎並不虧!總比繼續這樣拖下去強吧!
九歌苦笑着想着!
水柔想來是真的擔心自己的哥哥,雖然害怕,卻也顫顫巍巍地起身,走到天井光束中,撿起了那把匕首。
但是她沒有敢再繼續往前走。
那道天井的光,就像是一道分界線,隔離了兩個世界,一個黑暗,一個光明。
水柔如今就站在光明中,而九歌在黑暗中。
若想殺了九歌,水柔就必須走進黑暗。
同樣一道光束,將九歌的地方和水柔的地方分割開,水柔站在那裏,沒有邁動,就還在自己的位置上。可若是一旦出手,那將要走到九歌的底盤。
她雖然拿着刀,但是她卻非常害怕。
害怕自己殺了九歌,也害怕出爾反爾殺了自己。
小小的姑娘,被逼的眼淚汪汪。
九歌抬眸望着水柔,清亮亮的眼睛在昏暗中異常的明亮,九歌從未像現在如此堅定過,再次道
“來吧,你放心,我不會還手的。殺了我,他們就能放你們回家了!”
水柔聽着九歌猶如蠱惑一般的話語,拿着匕首的手劇烈地顫抖,想要走出來,卻渾身緊張的猶如篩糠,根本就走不動。
九歌繼續道:“來吧,他們不是讓你殺了我嗎?你也一直擔心我會殺了你。他們連食物都不給我們,過不了幾天,我們就都會被餓死,與其如此,不如隨了他們的心,至少能救下你和你哥哥。
本來你們就很無辜,是因為我被抓到這裏,現在殺了我,就算我還了一份恩情。來吧!不要害怕!沒什麼的,我也不會怪你!”
九歌聲音很是平淡,平淡到好似已經看透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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