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圈套（三）
紅菲要是真有事，我當然不會獨活。任憑師妹哀求，我只是把頭埋得更低了。
師妹又搖了我的肩膀一陣，見我不回答，轉而走到師父跟前，跪下道：“爹爹，還請您收回成命，我們不能冒這個險啊。代價太大了，我們承受不起啊。爹爹，算我求您了。女兒以後一定全聽爹爹的話，絕不任性。”
鍾建堂立馬道：“肖大俠，還請秉公辦事，以整個武林的福祉為重。”
我胸中一陣憤悶，抬頭道：“紅菲是無辜的。”
我沒有留意此刻師父的表情，只是聽他輕嘆一聲，道：“承柱，就按你剛才計劃的去做，先把計劃給大家說說。”
“爹爹，您不能啊，師哥只是一時糊塗，我們不能後悔一世啊。”師妹哀求道。
“是，師父，弟子遵命。”二師弟向師父行過禮，轉身又道：“各位，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大家應該都已明了。這次武林大會其實就是柳如風與殺手會勾結的一個大陰謀，目的就是要將我們正派人士一網打盡。武林經此浩劫，確實也元氣大傷，好在根基還在，日後還能再光大武林。但，我要問一句的是：‘我們安全了嗎？’沒有，我們還不能說現在安全了。因為殺手會還在，這次領頭的殺手會少主還在，殺手會的最大頭頭還在。而且，武林中出了一個柳如風，就可能會有第二個，第三個柳如風。要如何防範這類事情，那是后話，眼前卻是要把殺手會的少主引出來。前些日子，柳如風在我們的眼皮底下，自然沒可能親自去通風報信，但殺手會的人卻對我們的行動了如指掌，可見他們有別的聯絡方式，我們可以用這種方式去將那魔女引出來。”
鍾建堂恍然大悟地道：“聽李少俠如此一說，倒令鍾某茅塞頓開，只是不知道他們到底是如何聯繫的呢？”
“我們不知道，有人一定知道。”二師弟諱莫如深地道。
“誰？難道還有姦細？”鍾建堂急切地問道。
“鍾門主有沒有發現以前誰與柳如風形影不離？我說的就是那個人。”二師弟回道。
鍾建堂沉思得片刻，突然提高嗓門道：“李少俠說的可以柳如風的大弟子顧青松？”
“正是此人。”二師弟帶着一絲詭異的笑，道：“有勞鍾門主帶人去將他提來。”
“包在我身上。”鍾建堂邊說邊帶着李無雙出去了。
“師兄，你是不是在怪我？”二師弟問我道。
我沒有回答，心裏還真有點怪他，但似乎又怪不上。不過，總覺得他另有目的，他的心計很多，與我以前所認識的二師弟相差甚遠。在眾師兄弟中，二師弟是練劍最用功，最勤奮，最認真的一個，但似乎先天略有不足，劍法一直停滯不前，難有突破。記得有一次，我和他練完劍之後，他長嘆短噓，神情很沮喪。我問他怎麼了？他吞吞吐吐了一陣，才緩緩地告訴我實情。原來他從小就立志要練成武功天下第一，做一個受萬人膜拜的武林盟主。可是無論他多麼努力，與我的差距卻是越來越遠，因此有些心灰意冷。從這一點來看，他這次強出頭，對他很有利。一是增加了他在江湖中的聲望，從此以後，江湖上的人都會知道，沖之派除了有個江帆外，還有一個李承柱。二是在師門中也排擠了我。如果不出這件事，師父的衣缽是一定會傳我的。但現在，他則完全掌握了主動，師父必定對他另眼相看了。三是如果一切順利的話，那麼他就可以修練沖之劍法，成為天下第一也就成為可能。那麼他會如何對付我呢？我一直是他最大的障礙，就算他得了師父的衣缽，在武功上，也會如以前一樣沒法超越我。他的野心越大，就越想要除掉我。現在正是個機會，引紅菲出來，再以師父的名義逼我動手殺紅菲，再不斷地旁敲側擊，讓我記起曾經的誓言，最後精神崩潰而自殺。事實上，他也就只有這一條出路可走。且看他表演。
他見我半晌不語，便道：“我知道你在怪我，但請你明白，我不是要針對你。無論你跟她感情有多好，兩個師弟的仇也不得不報。你一直都否認，是因為這樣的結果你無法接受。以你的性格，是必定要手刃仇人的，這一點我們沒懷疑過。假設，只是假設，你殺了她，為兩個師弟報了仇，你完全沒必要去管以前發的什麼誓言。那些誓言，不過是煽動情感的情話，聽着很舒服，卻沒必要去做到。古往今來皆是如此，也算不得負心，反正大家都是這樣，沒人會笑話你。再說，大丈夫何患無妻，以師兄你的條件，要什麼樣的美女就有什麼樣的美女，又何必為了這個出身於殺手會的女子與整個武林為敵，甚至還要恂情。師兄，你就聽師弟一言，做一回忘情負義的薄情郎。這事，換了別人，十有**也是這麼做的，人之常情嘛。你要是認為我說的對，就點一下頭，要是不贊成，就……”
他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外面鍾建堂大吼一聲：“進去。”我扭頭就看到顧青松被五花大綁着押了進來。“李少俠，人我已經帶到，你看如何處置吧。”鍾建堂邊說邊將顧青松推了一把，再讓他跪在一眾掌門人前面，然後讓李無雙看着，自己則又回到先前的位置。
“顧青松，咱今兒個也就不繞彎子了。你老實交代，你和柳如風以前是如何跟殺手會的人聯絡的？只要你說出來，可饒你不死，否則，我讓你死無全屍。”二師弟眼露凶光地道。
“你又是誰？有什麼資格這樣問我？”顧青松直挺挺地跪着，輕蔑地道。
“別不識好歹，李少俠可是各掌門挑選出來全權處理你的事的，你的生殺大權就握在他的手中。還是識相點，把知道的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或許李少俠能法外開恩，留你一條狗命。”鍾建堂唬他道。
顧青松聽了這話，默不作聲，似乎頭也低了一點。
“我再問一次，柳如風平時是如何跟殺手會的人聯絡的？”二師弟冷冷地問道。
“這件事顧某一無所知。以前師父叫我們做什麼，我們就做什麼？我們從不敢問為什麼？更不要說他與誰往來。所以你問我怎麼跟殺手會聯絡，我又如何回答得出？”顧青松一臉無辜地道。
“你的嘴倒是很緊的，但不要忘了，柳如風已命喪黃泉，你還要維護他，與整個武林做對嗎？”二師弟提高聲音道。
顧青松沉默不語，良久，突聽他“啊”的一聲狂叫。我扭頭看時，他眼中儘是仇恨，直盯着二師弟一眨不眨，牙齒咬得緊緊的，額上的青筋也暴了出來。我一時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卻見二師弟的劍已出鞘，劍尖上還滴着血。於是我將身子向前探出半尺，才發現顧青松的左臂膀子在不斷地流血。由於我跟他幾乎是並排跪着的，而且我還在他的右側，所以沒發現他的左臂被二師弟削了下來。也由於他早被綁得嚴嚴實實，所以手臂沒掉到地上來。
只聽二師弟冷冷地道：“你不說，就別怪我心狠手辣，我們沒有時間跟你耗，你也不要指望能忽悠得過去。你還是說吧。”
顧青松狂嚎道：“姓李的，老子平時跟你無怨無仇，你竟下如此重手？你就殺了老子吧，老子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好，你不說是吧，我有的是辦法整你。你就是鐵打的，今天本公子也要把你磨開口了。”說完，二師弟掏出一個小包，打開來，將裏面的一些粉末灑在顧青松的傷口上，嘴裏一邊道：“不用怕，只是些鹽，你就好好享受吧，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條漢子。”
顧青松一開始強忍着，後來忍不住哼出聲來，最後倒在地上倦曲成一團。但半個時辰過去了，始終沒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