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大婚
秦祚明與蘇若楠的婚宴在川蜀的冬季操辦了起來。
大當家蘇石更是喜笑顏開,終於把自家妹子給嫁出去,總算是了卻了一件心事。
畢竟妹子終究是年歲大了,別的人家姑娘可是十五六歲就嫁人。
以前山寨里的那些人,想當自己的妹夫,大當家蘇石是看不上的,他相信自己妹妹的眼光。
結果那一次把秦祚明給擄上山來,無論是面相還是做事風格,蘇石都覺得他不是一般人。
如今證明妹夫果然是個有本事的人,直接把清風寨做大做強,稱霸整個川蜀。
就算是狗韃子來進攻,也全都砍了餵了水裏的王八。
這般人物,若是再不好好把握,那還等着別人把姑娘送到妹夫的床榻之上,才曉得後悔?
秦祚明大婚,川蜀士卒百姓皆是大喜,他們熱烈盼着一年之後,少帥能夠出生。
如此一來,大家今後的日子才會越發的有盼頭。
只有秦祚明在,才能保證分給他們的土地,是一輩子都歸他們所有,不會被旁人給奪去。
這麼多年,川蜀起了大大小小的匪徒,來了許許多多剿匪的官軍。
誰是真正對他們這些平民百姓好的人,就算他們用腳投票,也曉得該擁護誰。
重慶府衙內,川蜀殘明各地方軍頭,甚至是搖黃十三家,大順軍舊部的頭頭,還有不少蒙古人,齊聚一堂。
外面則是針對百姓的流水席,早就擺上了,吃完一波,走一波。
而大西軍的兩個頭腦,在麾下士卒的陪伴下,也進入了重慶府衙。
門口自然是有人接客,並且高聲唱喏是誰誰來了,總會惹得一旁吃飽飯看熱鬧百姓的驚呼,隨即議論紛紛。
李定國看着周遭的勢力劃分區域,為了避免大家起衝突,秦祚明可謂是沒少下功夫。
況且來賀喜的人並不是來找茬,而是來抱大腿,自然也就沒人敢來鬧事。
“倒是熱鬧的很。”
孫可望打量着熱鬧的人群,大冬天辦酒席,也不嫌冷。
“嗯,這地磚倒是暖和。”李定國踩了踩腳下:“看樣子花費不小。”
“他倒是個會享受的人。”
孫可望心裏沒好氣,秦祚明用來花費享受的金銀財寶,可都是大西軍千辛萬苦從大明各地擄掠來的。
結果到了他手裏,聽聞現在還流傳着石龍對石虎,金銀萬萬五,誰人識的破,買到成都府的傳言。
這可都是義父留給自己的財富,結果硬生生到了別人手中。
李定國倒是沒什麼太大的感悟,反正也是搶劫來了,如今這個世道,自然是實力為王。
你依靠武力能從別人手中搶奪財富,別人也能依靠比你強的武力,從你手裏搶奪財富。
通過義父的死,李定國成長了許多,至少不會只想着依靠自身武力,就能打下整個天下了。
人在年少輕狂的時候,總會在失去一些東西,然後才會迅速長大。
作為今日主角的新郎秦祚明看着銅鏡里的自己,不得不說這鏡子不比後世的差,當真是光彩照人。
他未曾想過,自己也有一場正宗的漢服婚禮,反正就是最正宗的那種,全員漢服!
平民百姓結婚,男子可穿綠色九品官服作為禮服。
但秦祚明怎麼說也是總兵級別的,就搞了一套他比較喜歡的錦衣衛紅色禮服。
說實在的,這還是他第一次成親,除了新奇之外,就是覺得累。
蘇若楠則是鳳冠霞帔,紅色禮服,是馬皇后特地允許女子出嫁可穿服侍。
秦祚明牽着紅布,新娘蘇若楠一手牽着紅繩,另一手拿着團扇遮擋臉頰。
秦良玉坐在主位上,看着最小的侄兒成親,臉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至於大當家蘇石樂的嘴早就咧開了。
在一旁繁瑣複雜的禮儀當中,新娘被送入洞房,新郎則是留在外面先是招呼招呼賓客,緩一緩再進去。
不過今天婚禮倒是個由頭,還是得聯絡聯絡眾人,總之,就是跟着自己干,前途是光明的。
給自己打天下和給別人打天下的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
今天的主要合作夥伴,也是大西軍,至於其餘人早就臣服了。
“孫將軍、李將軍,許久不見。”秦祚明帶着幾分醉意,直接坐了下來。
“秦大帥,恭喜恭喜啊。”孫可望端起酒杯笑了笑。
“恭喜。”李定國也是舉起酒杯。
“多謝多謝。”
“我剛才看見林御醫了。”孫可望放下酒杯長嘆一句:“他果然是你的人。”
李定國默默飲了酒杯里的酒,沒言語,在林御醫這件事上,是他主使的。
要不然林御醫怕是會一直跟着義父。
“他先前也不是我的人。”秦祚明放下手中的酒杯:
“當初你們進入成都之前,把火器局派人給炸了,我被震暈過去,司馬當做活馬醫,找了個理髮的與我看病。
亂兵之中,我又救了他一命,林郎中只不過是想要活下去,才會跟着我走。
直到他遇到張獻忠,對他禮遇有加,才會沒有與我一同離城。
後來我與他見面,林郎中說張獻忠對他很好,他也不會離開。”
“那他為何會出現在你這?”
李定國夾着菜,他倒是有些心虛,害怕秦祚明把他說出來。
“要是張獻忠他不下濫殺成都百姓的命令,豈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孫可望一下子就蚌埠住了:“還不是汪兆麟那個狗東西。”
“好了,過去的事就不談了,不知道二位將來有什麼打算?”
秦祚明夾着菜,隨口問了一句。
“自是要投靠南明。”李定國搶先回答道。
“哦,也不是不行。”
秦祚明倒是一點都沒覺得意外,李定國抗清鬥爭一生,南明的延續幾乎全都是靠着他一個反賊。
孫可望哼了一聲:“我意在廣東沿海活動,若是有不順,也可退居海上。”
“倒是好打算。”
作為端水大師,秦祚明也沒急着反駁。
孫可望是有着自己的野心,他才不想給南明打工,自己也想當皇帝,後面也不會與李定國鬧掰,投降了清廷。
這兩王相爭局面是從這個時候就埋下了。
“不知秦大帥覺得我們兩個誰的方案更好?”孫可望倒是不想放過秦祚明。
“酒好喝,肉好吃,都好,都好。”秦祚明嘆了口氣。
“秦大帥為何要嘆息?”
秦祚明放下手中的筷子道:“此番藉著我大婚的由頭,我本意是想要聯合大西軍,北上伐清。
不曾想大西軍竟然要分崩離析,着實的讓我覺得可惜。
縱然張獻忠他殺戮甚重,不能彌補濫殺百姓的過錯,但我覺得最後時刻還與清軍作戰,便算是做了一件對事,於民族大義之事。”
“這麼說,秦大帥是不贊同我們兩個人的任何一個意見?”
“我想問一下。”李定國不等秦祚明回答孫可望的問題:“秦大帥,是否要護明?”
“我護明。”
李定國鬆了口氣,倒是孫可望臉色有些難堪。
“但我不護朱。”
“嗯?”孫可望、李定國同時詫異了一下。
護明不護朱,這是什麼意思?
“大明天下非朱家一姓之天下。”秦祚明頓了頓:“朝廷黨爭嚴重,無論是韃子攻克之前,他們都要爭一爭,根本就不管百姓的死活。
當初你們起義,不也是官兵民反,不得不反嗎?”
秦祚明的這番話,讓這兩個起義軍的頭頭都認同,陝西大旱,活不下去了。
不造反就得活活餓死,甚至被別人給吃了。
至於李自成本來是有郵差,結果皇帝老兒為了省錢,都給裁撤了。
光裁撤小老百姓有什麼用?
朝廷大員,地方官吏,哪個不吃的飽飽的?
不僅如此,他們還趁着災荒大量吞併你家的土地,低價買入,再把你變成奴隸,給他做牛做馬。
甚至殺了也就殺了,還能咋地?
“大明的根子爛透了,莫不如換個皇帝。”秦祚明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笑道:“比如我!”
李定國、孫可望萬萬沒想到,秦祚明會說這種話。
哪有人會把心裏話說出來,關鍵是堂而皇之的說出來?
孫可望瞥了一眼李定國,你會像他這樣把心裏話說出來嗎?
李定國微微搖頭,表示他也非常震驚秦祚明的話,並且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因為他覺得秦祚明說的非常對!
“你莫不是在哄騙我?”孫可望端起酒杯,心中非常不平靜。
像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他一個當這麼多年反賊的,也只敢在心中想想,偷着樂。
誰成想秦祚明可是大明的忠臣,竟然堂而皇之的說出他要當皇帝的話,這誰遭得住?
“我這個人很實誠的,我哄騙你做什麼?”秦祚明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秦祚明可是清風寨的姑爺,麻匪啊!
我一個麻匪,要去輔佐南明的皇帝,那些人自詡是大明忠臣的文官武將,不會在後面拚命給我拖後腿嗎?
我一個麻匪,手握重兵,位高權重,去輔佐南明皇帝,他們會不會害怕我謀朝篡位,或者想要當那曹操?”
秦祚明嘿嘿笑了兩聲:“索性就不用那麼麻煩,我直接忠臣跳反了!
以免背上一個篡位弒主的名聲,這不好。”
秦祚明指了指周遭的人:“你就說說,那些跟我打天下的人,如果我將來不能坐穩了皇帝寶座,將來必有清算的時候。
這些跟着我打天下的人,他們會答應嗎?
與其當時候演一出陳橋兵變,黃袍加身的戲碼,莫不如從一開始就給自己規劃好路線。
因為啊我現在才發現,人啊猛然驟升高位,不是你自己一個人就能做決定了,你得為你周邊利益集團考慮。”
“秦大帥,你喝多了。”李定國提醒了一聲。
“李定國,你不用給我找補,我喝多少,心裏有數。”
秦祚明瞥了兩人一眼:“不知道二位是想要聽真話,還是聽假話?”
“真話如何,假話又如何?”
孫可望一時間拿捏不住,不好判斷秦祚明話里的真假程度。
“假話便是你們二人合則兩利,分則兩敗。”秦祚明嘿嘿笑了一聲:
“真話呢,既然理念不同,莫不如分開,將來還能相互照應。
否則啊,強行攪在一起,將來必定會內鬥不已,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孫可望自顧自的倒了杯酒,沒言語。
李定國也陷入了深思。
“行了,酒喝的差不多了,你們可以在重慶小住幾日,沒人會打擾你們的安全,等想明白了,再來與我交談。”
秦祚明站起身來笑道:“都說春宵一刻值千金,我陪我夫人去了,你們吃好喝好。”
“祝秦大帥旗開得勝,血染槍頭。”
“哈哈哈。”秦祚明擺擺手,自顧自的進入了洞房。
洞房之內,早就被佈置的古香古色。
彷彿進入了紅色的海洋當中,些許帶着美好祝福之意的堅果鋪在了床榻之上。
秦祚明擦了擦自己的眼睛,他只看見蘇若楠身着鳳冠霞帔,這個時候頭上還蓋上了紅布。
秦祚明從桌子上拿起桿秤,捏在手裏,微微挑開紅布。
紅布落地。
蘇若楠眉眼精修過,好像是叫開面之類的。
不得不說,一個女子出嫁之時最為好看,真不是吹噓的。
蘇若楠本就是漂亮之人,尤其是眼角的淚痣,更是平添了一抹風情。
秦祚明一時間有些看呆了。
“看什麼呢?”
蘇若楠手指微微捏着床榻,雖說平日裏有些大大咧咧,但是像這種時刻,還是莫名的緊張起來了。
“在看我家娘子啊。”秦祚明突然咧嘴笑了笑:“真是無法形容你的美貌。”
秦祚明說完之後,就順勢坐在床榻之上,拉起蘇若楠的小手,親了她臉頰一下。
“娘子,天色漸晚,咱們早日歇息吧。”
“啊。”蘇若楠指了指木桌上的酒道:“還未結髮飲合巹酒呢。”
“啊,我第一次成親,流程不太熟悉。”
秦祚明從桌上拿起剪刀,剪了一縷頭髮,蘇若楠也剪了一縷頭髮,結在一起,放進了盒子當中。
兩人又飲了交杯酒,秦祚明酒杯一扔,親了下蘇若楠的嘴。
蘇若楠臉色微紅,被撲倒之時,隨手拉下了紅色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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