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圖騰（上）
“老托奇，你後悔過嗎？”
“我？我後悔什麼？”托奇被卡西問的一樂，不明白對方什麼意思。
“當年跟着你父親從艾卡斯逃出來，畢竟以你的身份如果不跑，現在應該也不至於天天晚上去寡婦家敲門。”
“小兔崽子，你信不信我把你兩條腿卸了給你扔海里。”老托奇踹開地上的零件，手中的撬棍猛地砸了下去。
堅硬的水泥地被砸出一個淺淺的坑洞，被銹跡覆蓋著的鋼板發出沉悶的哀嚎。
“既然你都沒有後悔過，那我又有什麼可後悔的？反正都是死了一次的人，就算再死一次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卡西敲着臉上的鐵板，想要擠出些笑容。
厚重的鋼板被撬起i，鋼板下方，一塊淡紫色的水晶散發著幽幽光芒。
“這就是聖晶石？”
“嗯，而且是已知晶體最大的一塊。”老托奇跪在地面上，小心的將聖晶石拿起。
聖晶石的表面並不光滑，而是被人為鑿刻出的深邃凹痕。
“這是我此生最偉大的作品，來到提肯姆林之後，我花了整整二十年的時間，才完成了它的纂刻。”托奇撫摸着聖晶石，像是在撫摸自己的孩子。
“我原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它了。可是時代的帷幕已經拉開，這不是我的選擇，而是這個時代給它的機會。”老托奇呢喃着卡西聽不懂的詞彙，那些生澀的古語在這位老者的嘴裏卻顯得異常生動。
“你真的想好了嗎？”
“如果這一次我錯過了，我想這一生都不會在擁有這樣的機會了。”
巨大的鐵塊緩緩打開，小巧的凹糟赫然顯露。
…
“鰲蝦的腦髓可以再減一些，多加點霧蓮的花蕊來中和一下。”小默看着實驗清單，不斷地做出調整。
黑色的瓦罐中，渾濁的藥液讓人作嘔。
“這種魔葯的作用是什麼？”蘭蒂看着小默面前那些讓人頭疼的數據，後者卻不斷地細心調整着。
“魔法。”
小默抽出一本筆記，放到蘭蒂面前，“這種藥劑的來源是一種黑魔法，它可以讓普通人在短時間內用生命的代價去換取魔法的力量。但是根據我們的研究，只需要去掉這份藥劑中的一部分材料，再稍作調整，它就會變成一種嶄新的魔葯。”
“黑魔法不是已經被全大陸所禁止了嗎？”
“雖然黑魔法被很多人視為異類，但一些文獻還是被保留了下來，在我看來，黑魔法並不代表着邪惡，反倒是另一種強大的表現，只不過這種強大所需要付出的代價也是同等的，但是只要能夠合理的利用，將力量弱化並且將那部分代價去除，黑魔法也並非不能使用。”
“而且，是誰告訴你黑魔法被禁止了的？”小默看着蘭蒂的眸子，臉色有些不太對。
“教皇啊，他說黑魔法是褻瀆神明的魔法，它的出現就代表着這個世界對神明的不敬，所以它才會被大陸所禁止。”
“這樣啊。”小默看着窗后實驗室里炸開的瓦罐，“屍塊再少一點，實在不行就用靈魔的脊髓代替，藥效一定要儘可能的平和，不然以孩子們的身體根本承受不住。”
“先生，您該去休息了，這裏有我們在您就放心吧。”校長指了指懷錶，“而且您父親又來催人了。”
“趕走了嗎？”
“您已經回去了。”在這種事上，校長顯然也是老手了。
“行，如果發生什麼意外，隨時聯繫我，這幾天我都會在斯坦洛卡。”
…
“已經有四五年沒有來斯坦洛卡了吧。”肖恩活動着酸痛的肩膀，“如果不是為了小默，估計那個傢伙這輩子都不想看見我了。”
“嘖嘖，還有點自知之明啊。”齊思楠掩着嘴角，看着肖恩的身後，碩大的拳頭已經毫不留情的打了下來。
一聲悶響。
“克拉庫爾你弟弟可還在我手裏呢，你信不信我回去就讓他掃廁所！”根本不用去看，肖恩也知道這一下是誰動的手。
“還錢。”克拉庫爾滿臉憤怒，“上次不小心讓你跑了，這次你給我等着，錢拿不出來哪都別想去。”
“你我兄弟這麼多年不見，怎麼張口就是還錢呢，太俗了。”
“小默回來了嗎？”克拉庫爾看了一眼兩人的身後，並沒有找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他比我們早走了幾天，應該已經到了吧，該不會是因為不想看見你父親，所以沒回去吧？”齊思楠默默地說出了唯一一種可能性。
…
黑色的夜幕腐蝕着天空，洋洋洒洒的落下腐敗的殘渣。
蘭蒂對這裏的一切都很感興趣，甚至是路邊小販為了半張桌子的爭鬥都可以讓她看上大半天的時間。
“你不餓嗎？”小默揉着有些僵硬的雙腿，這是他第一次發現原來陪女人是一件如此可怕的事。
“不餓。”
黑色的甬道里，槍聲不斷響起，小默如同沒有聽見一般，無聊的打着哈欠。
“裏面發生了什麼？”
“可能是搶地盤吧，畢竟多一條街就多一點收入。”腳下的石板上，黑色的血痕已經滲入了它的身體，“斯坦洛卡可沒有你看到的那麼和平。”
“沒人管嗎？”
“管不過來的，沒有人會因為幾條人命而大驚小怪，而且這是他們自己的選擇，交了錢就能安心的做生意，只要大家不鬧事，官方很少會插手。”
裝飾華麗的馬車在街道上橫衝直撞，周圍的行人惶恐避開，馬車裏的男人高高仰着頭顱，欣賞着人群的“尊敬”。
“呦，美女，一起玩嗎？”馬車停在蘭蒂面前，男人誇張的大笑着。
深紅色的血液擠破血管，衝出皮膚，男人的表情已經定格在了這一刻。
“這就是斯坦洛卡。”小默看着趕來的憲兵隊快速清理着現場，“這裏的一切都建立在鮮血之上，你可以去欣賞它表面的美好，但是扒開那層妖艷的面紗，下面仍舊是粘稠的墮落。”
“還記得斯坦洛卡之風中，那位偉大的詩人是如何描繪這裏的嗎？”
“沒有人能忘掉那位先生的話。”蘭蒂看着這個退去外表的城市，這裏的美好似乎從未真實存在。
當這個世界將金錢、慾望與權利融入一片土地時，斯坦洛卡發出了孩提的奏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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