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月亮的暗面

第六章 月亮的暗面

藍聖默默與天對峙。

“聖哥,你怎麼了?”

許栩手指在藍聖掌心畫圈、撓癢,“沒告訴你是因為還沒譜兒呢,等我們在一起了想請你吃飯來着。”

藍聖手掌一拍,簡陋的桌子一顫,“是不是跟他的孩子叫什麼你都想好了?夠長遠的。”

“不是···”

“你要是跟他在一起,我就跟你絕交!”

“聖哥!”

游遠遞來兩杯白水,“我家沒什麼喝的,只有涼白開,你們將就喝。”

脫口而出的絕交本不是藍聖本意,她想收回這句話,餘光瞥見許栩正因為這句話氣鼓鼓,便只好喝水緩解一下尷尬。

藍聖碰碰水杯,把被子推過去、靠近許栩一點,“喝水,吵幹了。”

“哼!”許栩鬧上了小脾氣,“喝了繼續吵?”

如果卡通化兩人的狀態的話,藍聖腦袋上耷拉的耳朵就會明顯很多,平時再是誰也不服的大狼狗,此刻也只能化作一隻馬爾濟斯,蹦蹦跳跳討許栩開心。

“吵不吵取決於你。”藍聖微低着頭,超小聲地嘀咕:“反正我是不想吵。”

“你為什麼不喜歡他?你就見了他一面,他其實是個很好的人,你不了解他。”

“我不了解?”

藍聖剛熄滅的火又燒了起來,“是誰大半夜給我打電話,說胡大山出去喝酒還沒回來,你想去找他,又怕他在兄弟面前罵你,等他回來又擔心醉醺醺手腳不知輕重,連房事都覺得自己受到了侵犯。你愛他,他真的愛你嗎?他就是騙你單純、好糊弄!”

許栩的臉不知是羞紅,還是憤怒,“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你想太多了。”

“好了好了。”

游遠勸架,他第一次看見女生吵架,陣仗過於猛了,他在一邊聽着都有點怵。

“藍聖,確實不能以貌取人,對胡大山可以再多一些了解。”

游遠眼見藍聖又要因為這句話暴動起來,趕忙化解,“歡迎你們來到我家,你們是第一個來我家的,之前我沒有招待過客人,肯定有不周到的,你們想吃點什麼?我給你們做。”

藍聖和許栩默契對視,剛才大手大腳吵架的心瞬間縮了起來。

因為是周末,許栩不想回學校,藍聖不想回家,游遠沒錢不能在外面吃喝,於是把她們帶回來自己可憐的家。

默默地,游遠心裏有絲興奮,像是想好好在教導員面前表現的小警犬,招待新朋友。

游遠的家,聯合他不斷到處打工的經濟狀況,便能想像到該是如何窘迫,但藍聖真正看見的時候還是沉默了。

一個通間,一扇正方形的窗,他用床單分隔出三個區域,進門處是簡單的燃氣灶,蔬菜隨意放在地上,旁邊有台綠色銹跡斑斑的老古董冰箱。

卧室是一個單人床,鋪着藍色格子床單,跟隔斷窗帘一個色,應該是同母異父的難兄難弟;客廳有個二手矮腳茶几,歐式風格,搭配的是竹編小馬扎,十分不羈。

所幸有兩個馬扎,藍聖和許栩坐着吵了之前的架,游遠一直在旁邊站着忙活燒水、敲打風扇。

這把立柄式風扇不能轉頭,得有手勁兒掰正。

許栩喝一口水,又變成了那個說話不過腦的獃子,“游遠,沒想到你這麼窮,就一張單人床,你跟誰一起住啊?”

“閉嘴,喝水也堵不住你的嘴。”

藍聖擼下來許栩的雙馬尾皮筋,只要想到胡大山摸過就火大。

許栩嘟嘴白眼藍聖,手梳順一頭黑長直。

游遠笑了,“直接說出來才好,你們介意嗎?”

藍聖擺擺手,許栩直接說:“介意什麼呀,人啊,不能決定自己的出身,但沒關係,以後我們一定掙大錢!”

藍聖假笑,想起七年後,許栩可沒少打電話給自己抱怨沒錢用。

少男少女們幻想,長大了就能有錢,跟幻想自己是電視劇里的灰姑娘一樣,不靠譜。

“我跟許栩有沒有錢不一定,但游遠你肯定有錢,現在只是暫時的。”

“為什麼咒自己?”許栩不服氣。

“你們不介意就好。”游遠就地坐在地上,藍聖這才發現,老舊的瓷磚被清理得很乾凈,看來家雖然很樸素,但他打理得很好,私下也一定是個愛乾淨的男生。

只是為什麼非要留個邋遢的髮型?

游遠一隻手放到茶几上撐着右臉,“回答許栩剛才的問題,我一個人住,其實我是孤兒。”

許栩驚訝捂嘴,好在一切進行在無聲中,不至於場面尷尬。

“沒事的。”

游遠繼續說:“你們都不大關注班級,其實班主任常常叫我去辦公室,耳提面命讓我不要辜負學校給的補助金之類的,她其實不知道,我不打算上大學。”

“為什麼?”

藍聖遙想游遠給人的感覺,“因為錢嗎?上大學可以貸款,畢業了再還,大學課業不那麼緊張,你可以有更多時間打工賺生活費,不要這麼早放棄行嗎?”

“你怎麼這麼了解?”但許栩好奇完,也附和到:“對啊,游遠,你成績比我還好一點,我都沒放棄,你怎麼就放棄了?”

說到這藍聖就生氣,一群小屁孩,不好好學習去談戀愛的,不上大學早早要來社會下苦力的,都不讓人省心!

藍聖左手掐上許栩手腕,右手和游遠握手。

“你們倆個都必須給我考上好大學,必須,成績的事,錢的事,都包在我身上,三個臭皮匠能抵一個諸葛亮,咱們仨也一定能披荊斬棘,收穫成功!”

許栩先掙脫牢籠,“聖哥,你又發什麼瘋,我沒有不學習啊,我只是遇到一點點小困難,就這麼一點點。”

手比出孔雀舞手勢。

游遠反受為攻,被扣住的手順勢按住藍聖手背,露出的超man氣勢壓聖哥一度。

藍聖緊了緊衣領,覺得自己好像被小弟強了一樣,喉嚨嗆下幾口口水。

“你,你幹什麼?”反了你了?

“藍聖,謝謝你的好意,但我早已決定,不可動搖。”

你們這些小年輕,懂什麼呀。

“不行,我必須帶你們走回正軌,說一不二。”藍聖堅持。

許栩不以為意,“反正你管不了我,我在學校,你在畫室,略略略。”

她做鬼臉,十分俏皮可愛。

藍聖想要逮住許栩靈活的小舌頭,卻被她快准狠收了回去,但近距離的逼視也照舊招呼上了。

“小栩子,你別想跑,從今往後,這裏就是我們的根據地,游遠你沒意見吧?”

游遠迫於壓力,輕微拂動下點了一百次頭。

“只要學不死,就往死里學,相信我,清華北大不是夢。”藍聖給他們誓師。

許栩噌一下站起來,兩手搭在前面,乖巧十足,“游遠,今天真是打擾了,很感謝你的招待,下次有機會我請你吃雪糕,那今天我先走了,我們學校見,拜拜。”

拿上自己的小包包就想溜。

但動作沒藍聖快,只有哭喪着臉被藍聖抓了回來,她手撲棱,“聖哥,你饒了我吧,游遠的家是私人地方,你作弄我,影響的是游遠的生活呀。”

“我不介意。”游遠再次表態。

“你不介意,我介意呀!死游遠,你,啊!”

藍聖:“老鷹抓小雞,抓!”

“別,哈哈哈哈哈。”

許栩渾身抽搐,扭動得跟患了癲癇似的。

這是一招藍聖的必殺技,極度怕癢的許栩不管怎麼護住腋窩,總會被藍聖鑽空子,最後落得傷痕纍纍落敗的下場了。

許栩英勇就義,但仍舊不死心,“聖哥,你也得好好畫畫,小敬子說你三天打魚兩天晒網,藝考肯定栽了,你不能只許自己防火,不許我們點燈。”

什麼?膽子肥了?

藍聲愣神的功夫,就被許栩逃脫,她跑到游遠身邊,“遠哥,你得治治聖哥,你家近,經常來蹲點,看看聖哥有沒有在好好畫畫,她要是不畫,我就不學了。”

“嘿,你個小兔崽子,還會要挾人了!”

藍聲捉許栩,許栩躲在游遠身後,三人真的來了一場曠日持久的老鷹捉小雞遊戲。

直到藍聖體力不支,“幼稚!”

許栩不依不饒,“我還是那句話,你不畫,我不學,我考不上大學就考不上,以後不管聖哥去哪個城市,我就跟過去,隨便找個電子廠上班,煩你一輩子!”

電子廠!

哎喲,我的頭!

藍聖腦殼青筋又要冒了,她懷疑許栩就是上天派來考驗她修行的,不然這個bug怎麼還能逐年升級,越來越讓人頭疼呢。

“好,我答應,好好畫,你也得給我保證,在學校好好學習。”

許栩靠近,伸手,“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藍聖照做,許栩又拉上游遠。

於是游遠的家——春生路305室成為大家的學習陣地,許栩每周日來報道,藍聖每天中午和晚上都來看一眼游遠,檢查他的作業。

反過來,游遠家離畫室超近,他藉著給藍聖送水果飲料的便利,謹遵許栩交給他的任務,一天打兩次查看她有沒有在好好畫畫。

某位鹹魚混日子的應考生-聖哥,只得舉白旗乖乖紮根小馬扎,只要畫不死,就往死里畫。

藍聖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當又一個藍聖不跟小敬子吃飯的中午,小敬子一臉“我有話說但不知怎麼開口”的憋屈樣兒。

藍聖主動放下屠刀,哦,不是,是放下屠龍寶刀——刮刀。

“小敬子,你有話就說。”

“那個,藍聖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哈?你開什麼玩笑,我沒那個心思,這自身難保了,還去哪裏播撒愛的種子?”藍聖很無語。

小敬子不信,還說出一股自己被拋棄的幽怨感,“我都看見那個男生了,你怎麼會喜歡他?”

“他怎麼了?不是你的菜?我發現你們小年輕,真是不懂得欣賞,他是極品好嗎?”

藍聖嘖嘖稱奇。

“所以,你愛他?”小敬子打破砂鍋。

藍聖拍小敬子後背,語重心長,“什麼愛不愛的,都是浮雲,小敬子,要是有人說愛你,那一定是放屁,你告訴我,我幫你扁他!”

“真的?你們不是男女朋友,那你好好畫畫。”

“我在了,我這還不是好好畫畫?跟上輩子比,我那簡直是划水,好了,你放心,藝考我拼了。”

“真的?”

“比珍珠還真。”

小敬子點點頭,放藍聖走。

藍聖剛跨一隻腳出去,游遠那顆邋遢的腦袋就出現了,藍聖欲哭無淚,“大哥,你累不累?我是個成年人了,我答應過的事不會食言,不需要逼得這麼緊吧?”

游遠遙遙跟小敬子點了一下頭,提留着藍聖的后衣領,“今天不去家裏了,我們在外面吃飯,我把作業本帶來了,你可以等菜的時候檢查。”

“誒?為什麼。”

“不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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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逼我復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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