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未來提前到來
游遠很淡定,“看來藍聖同學的學習壓力太大了,你要不要喝飲料?”
接着他遞過來一瓶氣泡水。
藍聖打着哭嗝兒接過來,擰開喝掉,中間游遠要幫她擰瓶蓋的手剛伸過去就尷尬地收回來,聖哥手腳抖動如篩,但還是一如既往剛。
游遠為了緩解她的緊張,自說自話:“我在旁邊那家小賣部打工,每天差不多都是這個點兒下班,我知道這附近有家畫室,也見你路過好幾次,沒想到今天終於碰見了。”
“嗝,你打工?你不學習啊?”
游遠露出大白牙,一副純良無害的表情,“你別告狀啊,我就是幫店主看會攤兒,掙點···零花錢。只是不上晚自習,白天要回去上課的。”
藍聖終於發現了不對勁,“你多少歲?”
“十七啊,你呢?”
“我,二十四了。”
“騙人!”
游遠再次露出陽光少男的致命一笑,頓時閃瞎了藍聖那顆不單純的心,片刻間她生起了人販子的心思:要不要敲暈拐回家去···
游遠說:“不可能,你逗我玩兒。”
“那你也別騙我,你怎麼知道2021年11月4日是星期幾?你從哪裏來的?你真的認識我嗎?”藍聖逐漸鎮定下來。
“星期幾是我算的啊,只要算閏年還是平年就行了啊,這是小學數學題吧。”
藍聖:某位智商被踩在腳下凌辱的人,整個人沒有一絲學霸氣息。
可是藍聖不服氣,她要申辯。
第一問失誤是因為她一時沒想起質問的方式,要是問2021年發生的娛樂事件,萬一他又不關注這些呢,是吧,其實藍聖自己也考慮過的····
許栩串場: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游遠繼續說:“我從哪裏來?你是要問我老家嗎?我老家在市裡另一個山區,去年才轉學到五中,我們是同班同學啊,我坐你好朋友許栩的後面。”
“哪尼?”
“你一問許栩就知道,我怎麼會撒這麼容易被拆穿的謊。”
好吧,藍聖準備回去問許栩,目前先信了他。
等等···最後再炸他一下。
“你喜不喜歡喝咖啡,美式還是拿鐵?快說,快說,一,二,三。”
“啊?咖啡,我沒喝過咖啡。”
“真的假的?你別騙我。”
“真的沒喝過,捨不得花這個錢,你看我還打工呢。”
也是哈,藍聖舉起空飲料瓶,“那這個?”改天我把飲料錢還你吧。
誰知游遠直接接過瓶子,“嗯,瓶子我要,湊着賣錢。”
不是吧,這麼窮?
藍聖大跌眼鏡,但不得不說游遠氣質了得,臉也是帥的,頭髮抓了髮型,雖然帶了黑框眼鏡,但白凈的臉龐根本擋不住。
Oh,youth!
這個年紀的少年就是隨便穿一件白T都能洋溢出少年感。
藍聖拍拍他的肩:“放心,以後你的臉很值錢。”莫欺少年窮嘛,想想他站在公司樓下,穿那一身西裝筆挺的,肯定銀行卡有數不清的零。
說到這兒,游遠居然羞紅了臉,在昏黃的燈光下將紅血絲映襯得一清二楚,跟剛喝了二兩白酒一個樣兒。
游遠喘着的悶氣兒,跟咕咚冒熱氣的紅酒一樣。
“那個,你別告訴別人,我長這個樣子,我···有點不想讓別人知道我長這個樣兒,我害怕。”
“為什麼?那你現在?”藍聖不解。
“目光很麻煩的,我不想被當成動物園裏的動物。現在是因為,店主說只有這樣才給我工作。”
顏值即是正義,連老人家也懂!
店主用這一招招攬客人呢,只是可憐這附近沒有小年輕,不然肯定能掀起一番議論的。
藍聖點點頭,“店主很有想法嘛。”
游遠也同意,“她你應該認識,就是隔壁班的嚴阿純,這家店是她家開的。”
“那個校花兒?”不是老太太?
而且嚴阿純看起來賊有錢,隨時臉蛋朝天、高傲得不得了的白天鵝樣兒,家裏居然是開小賣部的。
上輩子藍聖可不知道這事兒。
看來,穿越一趟,即使藍聖什麼也不做,也有許多事情在悄悄改變着。
但這種脫離掌控的感覺略略讓藍聖不爽,她討厭沒有選擇,討厭不是主動選擇,討厭命運的施捨。
“一起走吧,這麼晚了,你又這麼帥,要小心一點。”藍聖一副大姐姐的樣兒,她始終記着自己是比周圍人大的成年人,要保護弱小。
但游遠不吃這一套,“藍聖,你才應該小心,我送你去公交站吧,早點回去。”
我幾點回去,要你管哦!況且,我現在不想回家,煩死了。
保持禮貌,藍聖假笑,“你家在這附近嗎?你早點回去吧,高三的學習任務重,你別耽誤了學習了。”
藍聖穿越回來,不知道要勸多少人學習,走過高考大軍過獨木橋的她,是真真嘗過苦與淚的,好的學歷能少許多白眼呢。
但多說幾次,自己都煩了,現在這個樣子就跟那些雞娃的媽,一模一樣。
“我家在附近,不用你送,我先送你吧。”
“不用不用。”藍聖無語,你怎麼就聽不懂話呢?急。
“藍聖同學,你是不是····不想回家啊?”
哦,你懂了,還不留台階地說了吃好了。
藍聖保持微笑,你個小屁孩兒想嘲笑我?
游遠說:“那你要不要去我家裏?”
“不妥吧?”
小小年紀,心眼不小,你到底想做什麼?
心之所想,全部表現在臉上,藍聖一臉鄙視加噁心地盯着游遠,憤怒的羊駝臉,下一秒就要發起唾液攻擊。
游遠手擺動得跟雨刮器,“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只是好心。”
“你滾吧!”
藍聖說完這話就跑了,小腿倒騰得飛快,在遠遠看到站牌的時候,一輛公交車正好停靠在站上。
“師傅,等等···”
“哐當。”
師傅關閉的後門重新打開,包容了坐末班車回家的高中生。
藍聖氣喘吁吁坐在車上,給許栩發消息。
—游遠坐你後排?我怎麼不記得了。
十一點半,宿舍早就熄燈,黑漆漆一片中,被窩露出幽幽藍光。
許栩在被窩裏偷完手機,回復藍聖:是啊,怎麼了?其實你不記得也正常,他就跟個幽靈似的,頭髮老長,大大的眼鏡,又經常低着頭走路,存在感很弱啊。
但他成績還可以,比我好一點,有一次我沒帶高一的教輔資料,他還好心地借給了我,結果自己被老師罰站了,沒供出我,人挺有義氣的。
藍聖霸佔整個公交車後座,噼里啪啦打着字。
—呵,你對他評價還挺高的,我看···跟你差不多,不靠譜。
許栩:怎麼回事?他惹你了?不管怎樣,你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的人啊。
藍聖:惹了,膽子賊大,約我去他家呢,腦子裏裝些有顏色的,下次不能輕易這麼放過他。
藍聖說到氣頭上,手掌緊握欄杆,想大力出奇迹,無奈無果。
許栩:什麼意思?他染頭髮了?小心年級主任逮他!
藍聖:算了,你別管了。對了,這麼晚,你怎麼還在玩手機,你在幹嘛?
許栩推出聊天頁面,大大的眼睛閃出一絲窘迫。
許栩:什麼也沒幹,聊天呢。
藍聖:我找你之前,你跟誰聊天呢?男的女的,許栩,不是吧?你。
許栩:睡了睡了,明天還要早自習呢,拜拜。
然後不管藍聖怎麼轟炸,就是不吭聲。
直到藍聖沒了動靜,她才大舒一口氣,正在這時手機QQ界面發來消息。
胡大山:怎麼突然不說話了?是不是不想出來?只我們倆去溜冰,不讓我朋友他們來,嚇着你,可以嗎?
許栩:剛同學找我有點事,耽誤了,這周末嗎?可以的。
胡大山:好,我們周末見。
許栩:嗯嗯,晚安。
然後大膽地發送了一顆桃心。
明明就是自己做的事,又被自己的舉動嚇到,再是長時間的羞澀、少女心事。
許栩把手機好好藏在枕頭底下,左右手裹住被子角,來了個原地翻滾。要不是室友們早就睡了,她怕是要尖叫跺腳。
就在今晚,她有了喜歡的人,這是她的初戀——胡大山。
他是職高的校草,燙染成偶像男團低配版的頭髮,鋒利的下巴好一個尖酸刻薄,卻正中許栩的花痴喜好,符合彼時她腦補的冷淡花美男長相。
許栩以為,跟胡大山在一起的自己,就是偶像劇的女主角,最終會獲得幸福的灰姑娘。
在甜甜的夢鄉中,許栩繼續她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
而距離五中幾十公里的藍聖,正在熬夜冒痘畫速寫,邊畫邊不斷懷疑人生。
可惡的速寫,討厭的比例,過分的假人!
此時的藍聖並不知道,她要阻止的危險已經降臨,所謂—惡魔在身邊。
為什麼24歲的藍聖,無法阻止許栩陷入渣男懷抱?
藍聖記得,熱戀中的許栩提起胡大山,全是蜜糖,藍聖的所有正常審視都被挑剔成落後和不成熟。
許栩:“愛情就是這樣的,聖歌你沒談過戀愛,不懂!”
是嗎?
和許栩捆綁了七年,是該放任她自由了吧,不管那愛不愛的到底所謂何物,自己不能成為圈養寵物的獵人吧。
藍聖跟許栩,是朋友,不是利益。
更不是情感缺失,像流浪漢身邊那隻憨態、吃得圓圓滾滾的橘貓一樣,什麼“我是流浪漢,但我的貓不是流浪貓”。
她們不是這樣的,她們之間是平等。
又一個周末,終於到來的周末。
藍聖給許栩發消息:聖哥招呼,出來接駕!朕陪你溜街買新裝。
許栩:我在宿舍有點事,出不來了,抱歉。
藍聖打電話過去,“小栩子,遇到什麼事兒?”
電話那頭許栩支支吾吾的語氣很奇怪,她三言兩語就掛了電話,讓藍聖一臉懵逼。
這是膩歪我了?
算了,藍聖只好放棄,但實在不想在家待着的她,決定出門一個人在荷橋街上遛彎。
藍聖簡單穿搭,戴了頂棒球帽,在門口穿鞋的時候無意和藍父對視。
藍父踢踏着拖鞋的樣子實在不是家庭煮夫的樣子。他閑散的動作,生生把家裏走出在花鳥魚市場走馬觀花的樣子。
對視中,彼此無言,像是兩個陌生人。
哐當。
藍聖關閉了防盜門,深吸一口氣,才走下樓梯。
荷橋這個正她育她的小鎮,太小了,什麼時候能真正再也不回來了呢。
眼下,藍聖能邁步前往的只有那條荷橋最有名的商業街,那裏人最大。
藍聖沿路隨手買了個雪糕,不一會就手忙腳亂吃起來,“大冬天也能化?用的什麼假冒偽劣產品。”
說是說,本着不浪費的心,舔的動作越發加快。
走到巨龍廣場時,前面那個雙馬尾背影很是搶鏡,無論從哪個方向藍聖都能看出來她是許栩。
小騙子。
但許栩小笨蛋,盪着馬尾就跟一群街溜子上了個民房樓梯,藍聖抬頭一看,醒目的某個賓館廣告牌。
沒舔完的雪糕一甩,地上頓時一灘雪團,藍聖氣鼓鼓的,“毛都沒長齊的小癟三們,招惹我家小栩栩,看我不打斷你們第三根腿。”
噌噌噌地摸黑上去,未進門就聽到裏面傳來巨大的音樂聲,藍聖一看,門口卡通玩偶里抱着的歡迎語,以及最最醒目的老招牌——藍天溜冰場。
“原來是溜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