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一入羅馬深似海

新婚過後高超就要啟程前往羅馬，他本來想輕車簡從，只騎幾匹馬，帶幾名隨從前往。但新婚妻子放不下丈夫，央求着也要跟着他一起上路。

高超暗自盤算，現在的羅馬城看上去一片繁榮祥和，但暗地裏卻是波譎雲詭，刀光劍影，宮廷政變一觸即發，一旦接觸這權力的角斗場，身邊的人也不免受到波及，還是不要帶家眷的好。

他只能多次勸說妮可，用花言巧語打消她的疑慮，夜晚在床上又使出全身力氣去填補她，終於讓妻子放棄了跟隨他勞累顛簸的打算。

但是妮可有別的計策，她為了防止男人在外面沾花惹草，想出一個非常傳統的辦法。沒錯，就是在丈夫身邊安插一個女人，她找來自己身邊最漂亮的女奴，說是讓她伺候高超的衣食住行，但還有兩個主要的作用，第一，用來監視丈夫，他跟什麼女人接觸，都要向她報告。第二，解決丈夫的生理需求，長時間兩地分隔，你要讓他長期憋着也不可能，在他身邊安插個女子能降低他外出尋歡的動能，畢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高超也非常清楚妮可的用意，絲毫沒有推脫就把這名漂亮女奴給帶上了。

經過兩個多月的長途奔波，信使和高超終於來到了羅馬城外，這時高超的身邊有百人的衛隊，他的馬車已經由金色脫落成為了青銅色，但他的組合式鎧甲依然熠熠生輝，紅色的披風光鮮亮麗，是剛從隨行的包裹中取出來的，為的就是今天的入城儀式。

城外的人想進去，首先得到城中的凱撒的允許，這是最簡單的道理。凱撒的命令沒有下來之前，高超只能在城外等。像中國古代大將軍那種皇帝在城門樓上等，百官跪迎那種畫面，在羅馬幾乎沒有出現過。

因為在終身元首制度誕生前，羅馬的元老院最不喜歡這種因戰功而獲得聲望的人，他們只能捏着鼻子忍受民眾對凱撒的崇拜。而凱撒成為萬人之一權力歸一時，他們又擔心被外將奪去了權，每次打仗都要御駕親征。

羅馬的高牆上傳來了禁衛軍的喊聲：“高達姆斯將軍，凱撒讓你進城。”

高超立刻登上馬車，讓信使與他同車，身後跟着一百名鎧甲鮮亮的士兵，他抖動着韁繩，四匹毛色相同的白馬並駕齊驅上前。

城門吱呀一聲打開，高超站在車上進入城中，這種馬車的樣式還類似於春秋戰國時期的戰車，看上去威風八面，實際上已經快被掃進歷史的垃圾堆。

民眾站在街道的兩旁駐足歡迎，建築屋的上方也站滿了男女，他們的手中拿着花籃，把籃子裏的花瓣從空中拋灑下來，這是他們歡迎遠征歸來的將軍的方式。

但別以為他們有多愛戴高超，這不過是一種經常舉行的傳統儀式而已，任何人打了勝仗回來都是這個待遇。

高超抬頭仰望着四周，這些高大的拱頂立柱式建築給人以雄偉的美感，特別是他經過大斗獸場時，這樣的建築奇觀更是讓他嘆為觀止。他以前在電視裏看到的羅馬斗獸場只是一個遺迹，但現在它就是一個嶄新的奇迹。

他駕着車來到了羅馬皇帝的宮殿門口，那是一個非常長的坡道，兩旁都是宮殿的主建築，坡道上方的最高處是個露天的大殿，背面環繞着凱撒御座有十幾根五六米高的柱子，所以高超站在坡底下就能一眼看到坐在上面的凱撒。

他早就聽說過康茂德這個年輕人很邪惡，不但是德國骨科的代表人物，還非常嗜血，恢復了被其父親馬可奧利略廢除的角斗制度，自從他繼位之後每天的活動就是坐在角斗場裏觀看鮮血搏鬥。

此刻他只能看到康茂德那張陰鬱的臉，心中莫名有些抗拒。

高超從馬車上跳了下來，整理了一下儀錶之後，手中拿着羅馬權杖緩緩地走上階梯，最終來到了康茂德的面前站定。

他抬起左臂向康茂德行了一個羅馬式的軍禮：“凱撒，羅馬的軍人向你致敬。”

皇帝的臉上這才露出笑容，從石椅上站起來走到高超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才點點頭說道：“直到今天我才看到你這位為羅馬立下戰功的將軍，你是在我的統治下獲得勝利的，我會給你以無上的尊崇。”

“多謝凱撒。”

“我已經從前方傳來的戰報中了解到高盧戰役的過程，我很欣慰你是靠智謀而不是僅靠勇武取得了戰役的勝利，羅馬需要的就是這樣的將軍。”皇帝說罷抓住高超的手臂高高舉起，就像一個拳擊場上的裁判舉起了勝利者的手臂一樣。

“今天我要在宮殿中請你用餐，畢竟如今真正對羅馬有用的人不多了，我們的身邊到處都是元老院中的老朽，他們除了正事不幹，還只會拖雄才大略的凱撒的後腿。”

康茂德的話剛說完，兩邊站着的元老院議員們都變了變臉色。高超暗忖看來皇帝和元老院的矛盾很深。但他也不能在公開場合附和皇帝的話，雖然元老院早已經失去了權力，但議員們的地位都還在那兒。

作為一個將軍，只需要英勇善戰即可，但作為一個將來的政客，必須做到左右逢源，渾水摸魚。

高超只是點了點頭，跟隨着康茂德往宮殿裏走去，元老院的議員們都三三兩兩離去，但有一位叫做格拉古斯的議員回頭多看了高超幾眼，而且眼神中的包含的信息很複雜。

看過電影的高超知道這個老頭的來龍去脈，他是康茂德的姐姐露西亞在元老院的盟友，兩人在這個階段正準備聯合起來，推翻自己兄弟的統治。

羅馬皇帝的家庭生活確實是挺亂的，皇帝睡自己的姐姐，姐姐又暗中顛覆皇位。

他跟隨康茂德來到了正兒八經的寢宮門前，長公主露西亞就站在門口，身邊站着自己年幼的兒子，這孩子現在還是唯一的皇位繼承人。

但這孩子又不是康茂德的，是露西亞和另一個貴族的結晶，她在丈夫死後就和兒子搬進了深宮開始與被迫與兄弟苟且。高超很懷疑她丈夫的死因，很有可能就是暴君康茂德的傑作。

康茂德伸手向自己的姐姐介紹高超：“我向你介紹一下，這就是我最忠誠的將領高達姆斯，他率領的西班牙第一軍團想必你也熟悉，沒錯，就是曾經馬克西姆斯呆過的軍團。如今新人換舊人之後，這支軍團取得了更驕人的戰績，這充分說明這個帝國離開了誰都能運轉，而且還會運轉得更好。”

皇帝深知他當著姐姐的面提起馬克西姆，就是在戳露西亞的肺管子，因為露西亞公主似乎和馬克西姆斯也有一段感情，甚至比他的丈夫感情都深。比起肉體上的摧殘，康茂德更喜歡並擅長精神上的摧殘。

露西亞只是微微低下頭，高超則低頭抱胸向女士致意：“你好，露西亞女士。”

這位長公主不敢流露出更多的感情，因為康茂德實在是太敏感了，稍微異樣的情緒都會引起他的覺察。

公主對高超表示出祝賀：“高達姆斯將軍，你的勝利讓羅馬重新找到了威嚴和希望。”

這話絕對是違心的，因為連皇帝聽到都感覺有些肉麻了。

恰巧在這個時候，禁衛軍將軍昆塔斯趕了過來，抬起手臂行禮后對皇帝說道：“對不起，我今天來得有點晚。”

康茂德輕鬆地笑着說：“這個時候你不應該遲到啊，你舉薦的人在戰場上獲得了全勝，我不應該只獎勵高達姆斯，也更應該獎勵你，對不對？”

昆塔斯眼中帶着酸意看了高超一眼，他舉薦高超的時候也從來沒有想到過他會有今天的榮耀。本來按照昆塔斯的設想，高超以一個軍團迎擊三萬高盧人，即使能夠勉強獲勝，西班牙第一軍團也會損失慘重，分崩離析。他沒想到高超居然能夠打出這麼漂亮的戰績，以少勝多得以保全軍團，甚至他指揮戰役獲勝的過程都被編成了故事在羅馬的社會中廣泛流傳。

總的來說，高超今天所獲得的光芒與榮耀，都是他自己努力的結果，而這份榮耀讓禁衛軍統帥昆塔斯都感受到了灼目。如果讓這傢伙再往上升，下一步就是地方行省執政官，或者取代他這個禁衛軍統帥。

高超自然能夠感受到對方的不快，他進羅馬來可不是為了樹敵的，就算野心勃勃，但表面上還必須裝得人畜無害。況且在自己的陞官道路上，昆塔斯確實是幫了忙的，如果沒有他關鍵時候把自己提拔到軍團長的位置上，他也沒有機會指揮一場戰爭嶄露頭角。

高超主動站到昆塔斯的一側，表示自己甘居其下，這讓昆塔斯的臉色才稍稍好看了一些。

康茂德詫異地看了高超一眼，沒想到這人竟然還挺謙虛，但謙虛這種品德，都曾經在他討厭的人身上出現過，這讓康茂德對高超產生了不喜。

其實皇帝內心處更希望這兩位將軍能在自己面前展現出勾心鬥角的一面，別人斗得越狠他就越高興，避退三舍是他不願意看到的。

難道說是我賜給他的榮耀還不夠大？不足以撐起這個傢伙的驕傲心？

“今天我們就舉行最簡單的晚宴，我的妹妹，我的小侄兒，還有昆塔斯，我的御林軍將軍，高達姆斯，帝國馳騁在外的戰刀，凱撒舉行的晚宴上就只有你們四人。”

康茂德帶領幾人來到餐桌前，他直接了當地坐下伸手邀請道：“都入座吧，我的廚師早已為你們準備好了烤牛排，我的宮廷釀酒師也為你們準備好了美酒。”

露西亞和兒子坐在了桌子的左側，昆塔斯和高超便坐在右側，昆塔斯坐在上位靠得康茂德近些，高超坐在他的下首。

宮中的侍女們分別端來了棕櫚葉裹着的牛排和高大的桶酒具，依次給皇帝和兩位將軍面前的酒杯倒滿。

康茂德剛要端酒，不經意地看了昆塔斯和高超一眼，突然冷了臉說道：“這是怎麼回事？今天喝的是為高達姆斯準備的慶功酒，座位次序怎麼能亂，昆塔斯，你跟着我這麼多時日，連我的規矩都不懂嗎？”

昆塔斯低下頭，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知道皇帝雖然有間歇性的精神病，但還從來沒有過這樣羞辱自己，這特么的實在太可惡了。

高超連忙站起來請罪道：“對不起，是我不懂宮廷禮儀，坐錯了位置。我應該向凱撒和昆塔斯將軍道歉。”

說罷他端起酒杯，雙手向康茂德和昆塔斯敬了敬，雙手端起一飲而盡。

高超用這種方式並未化解多少尷尬，但至少讓昆塔斯有了話茬：“不，你帶兵遠在外，不懂得宮中禮儀，怪我沒有提醒你。”

兩人就這樣順暢地換了座位，但康茂德並不滿足讓他們矛盾化解，繼續就着剛才這件事貶損昆塔斯抬高高超，其目的和用心既無聊又險惡。

“你看看人家，高達姆斯，一個軍團將軍如此勇於承認錯誤，是多麼的虛心和謙遜。你一個小小的禁衛軍將軍，一天天拽得跟雞毛似的。你還有什麼不服的，你還有什麼能耐，你有本事到戰場上打個勝仗試試。”

康茂德這幾句話實在是太操蛋了，就跟訓兒子似的訓昆塔斯，豈知他這樣做是瘋狂地作死，歷史有證明多少羅馬皇帝是死在禁衛軍的手中，甚至到了帝國的後期，禁衛軍有擁立和廢除皇帝的權力。

高超自己也非常不痛快，因為皇帝越這樣訓斥昆塔斯，越是激發了對方的怨氣，讓他和自己之間的矛盾無法調和。

坐在桌子另一邊的長公主露西亞看戲似地旁觀這場景，對昆塔斯流露出同情的表情。當她將目光看向高超時稍顯訝異，高超的表情看似很平靜，但平靜的眸子中並非暗藏得意，也沒有不安，而是另一種隱忍的不快，甚至是暗藏的怒意。就在這一瞬間，她感覺到了這個人的不普通。

她想如果他是對手，肯定是個不好對付的傢伙，如果他是盟友，也將是非常得力的外援。

康茂德終於不再奚落昆塔斯，轉而對高超說道：“我已經在大斗獸場舉行盛大的角斗活動，幾乎每天都有賽事進行。每一個進入角斗場的羅馬民眾，都能感受到皇帝對他們的愛，所以我們需要民眾的狂歡，這場狂歡永遠都不會落幕，相信我。”

高超違心地恭維道：“凱撒角斗治國，深得百姓的愛戴，如此下去我羅馬必定統治萬年永遠昌盛。”

“桀桀桀桀！”康茂德得意地笑了起來，伸手拍着高超的肩膀說道：“你如果從政進入元老院的話，一定是一個很棒的議員，遠遠超過那些腐朽的元老議員。明天，明天是羅馬戰勝迦太基的紀念日，我請你到大角斗場去看一場盛大的角斗活動，簡直就是你從未見過的視覺盛宴。”

高超聽皇帝這樣說，他就知道是電影角鬥士的名場面要來了，那樣的場景即使放在一千八百年後的現代，屏幕前的看官們都要往上面輸入一句前方高能。

他只能把一塊牛肉用叉子叉起來，放入口中，點點頭說道：“我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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