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二章 命運
燕國都城的規模，要比大梁城大上一圈。但人口卻只有大梁城的三分之二，也較為陳舊。這自然是有原因的。
燕國立國比大梁早，而且延續了前朝都城，所以許多建築物都有着長久的歷史。
只是哪怕居住在這些建築的人，也很難說清楚自家的宅子從哪一年傳承下來，又經過了多少次的翻修。
而許多看似老舊又佔地極大的府邸，往往都有着極其輝煌的傳承，不少是開國時期的公侯、世家的府邸，越是古舊，越說明家族傳承的底蘊厚實。
但……
此時都城裏燒起了熊熊大火，不少公侯府邸，都遭到了巨大的破壞。
這些家族的主心骨，此時基本都聚集在皇宮裏面，參加新皇的登基典禮。
然後他們自家府邸卻是被偷了家，被一夥伙強人突兀縱火。
許多府邸里的超凡供奉追殺強敵，可最後卻發現，要麼打不過，要麼被引導到了別處同樣追殺縱火者的隊伍里，莫名其妙地廝殺起來。
很多人的情緒也被放大，遭遇之後，沒有辯解來意，便展開了廝殺，一時間，城中便開始混亂。
只是混亂的源頭，桃夭和許玲瓏卻沒有感受到多少的喜悅。
兩人成功在城中製造了動亂。
可這樣還遠遠不夠。
她們本想通過禁忌物，挑撥超凡者的情緒，製造更大動蕩的同時，將這些人引導到皇宮，甚至對皇宮發起一波衝擊。
可沒想到的是，燕國內廠對他們的早有防備，一開始製造混亂的時候，內廠的超凡者便對他們發起了攻擊。
還好許玲瓏帶了不少手下，眾人分頭行事，最終才製造出了不少動靜。
可許玲瓏和桃夭，卻被內廠高手漸漸鎖定。
兩人都是序列五的強者，許玲瓏身上又有不少高品秩的禁忌物，讓不少想急切立功的超凡者折戟沉沙。
“錚錚！”
焦尾琴餘音裊裊，緩緩按住最後一根琴弦之後，許玲瓏輕輕吐出一口濁氣，從容地續上斷弦。
“焦尾一天能用多少次？”
桃夭看着臉色蒼白的許玲瓏和周圍街區的無頭屍體，小心地問了一句。
“很多次。”
許玲瓏笑着說道：“別擔心……使用焦尾琴的確要付出代價，但對計然家來說，不會做虧本的生意，每一份代價，都是可以用方法轉嫁出去的，最終……是整個燕國在承受這份代價。”
說完，許玲瓏又拿出一把算籌，輕輕攤開，開始計算着什麼。
“這是計然家的算力？”
桃夭眼前一亮。
“不，術家的大衍之術。”
她沒有隱瞞自身的特殊能力：“每一個計然家，都有一定機會覺醒術家的途徑能力，而我……在成為討債鬼后，就順利覺醒了術家能力，而且……在術家途徑上，走得比計然家還快。”
言下之意，她的術家途徑序列，比計然家還高。
當然，所謂的高，不可能說她已經成為了序列六的術家大能，而是指明，術家途徑後來居上，已經跟計然家的能力並駕齊驅了。
“天賦……比我好多了。”
桃夭嘆氣說道。
她在十幾歲的時候，就成為了墨者，甚至還勉強躋身了賒刀人。但付出了極高的代價。
終於，耗費了數百年的時間，她終於找到了解決問題的辦法。
廢掉了一個境界，又重新成為了賒刀人，如今甚至還往前一步，很快就能成為墨家序列六的……鉅子。
可桃夭依舊覺得，自己的天賦根本不夠看。
不說青山書院裏那群變態的學生，就連許玲瓏都讓桃夭自慚形穢。
她甚至都懷疑，自己或許最初選錯了途徑，或許成為儒家途徑的超凡者，或許不至於走那麼多的冤枉路。
當然，這條道路已經走了幾百年，後悔也是沒有機會了。
“換地方。”
續好琴弦之後，許玲瓏果斷說道。
這一批追上來的敵人已經被他們盡數斬殺，可是被他們惹怒的世家、豪門卻是派遣出了更多的超凡者前來圍剿他們。
“時候到了嗎？”
桃夭問道。
她手裏還抓着一個沙漏。
這是禁忌物“灰燼之砂”。只是這一件禁忌物沒有被文靈殿和術家登記造冊過，沒有任何編號。
這是計然家的秘密武器。
灰燼之沙只能開啟三次，而且已經用過兩次，只剩下最後一次使用能力。
一旦使用“灰燼之砂”，它便可以影響大範圍內的人。
首先，它會使得進入力量影響範圍之內的超凡者力量流失，變成凡人。
整個過程，不可逆轉。一旦被它奪走力量，最終會變成普通人——當然，這必須得在這個區域裏呆足夠多的時間才行。
其次，它剝奪了影響範圍內超凡者的力量后，就會開始剝奪普通人的壽命，將一個人的所有時間化為灰燼，徹底凋零。
哪怕序列五的超凡者，從高位超凡到變成凡人，最後被剝奪性命，也就只需半個時辰而已。
更可怕的是，一旦進入了“灰燼之砂”的影響範圍內，就會迷失，很難離開它的影響。
除非知道如何收容它的方法，才能遵循其中規則，擺脫“灰燼之砂”的影響。
“還沒到時候，我們最好的選擇點，是皇宮。”
許玲瓏平靜說道。
“好。”
桃夭點頭。
毫無疑問，許玲瓏的提議是正確的，沒有比在皇宮將“灰燼之砂”開啟更具有效果。
“將他們引到皇宮去……嗯，誰在寫詩？”
桃夭忽然腦袋一歪，看到了天空垂落的文字。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
許玲瓏抬頭一看，看到空中那大塊文章，咬了咬嘴唇，微微一笑：“除了蘇文，還會有誰？”
“……你真的還想嫁給他？”
桃夭看到許玲瓏這模樣，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
蘇文跟許玲瓏的關係，她可是非常清楚。
蘇文甚至都不知許玲瓏長什麼樣子，甚至一度相信江南道的傳聞——許玲瓏身高八尺，腰圍也八尺。
實際上，這是許玲瓏自己放出來的謠言，而且每次出門，所用的重型馬車，是拉載焦尾琴。
不用陣法維護的時候，焦尾琴凈重三千六百斤，沒有幾匹神駿根本拉不動這件禁忌物。
“那一年，我在推算自己的命運和超凡之路的時候，便在命運長河裏看到了他跟我的未來。”
許玲瓏淡淡一笑：“雖然命運的河流交叉複雜，而且會發生無數的改變。可不管如何改變，結局卻是註定的。”
“我這個人，信命。”
桃夭撇了撇嘴。她可是奉行我命由我不由天的。
“既然命運註定如此，那我肯定會順應命運，甚至主動擁抱命運，讓命運中的每一個拐點都符合我自己的規劃。”
只是……
許玲瓏最終發現，蘇文似乎擁有逃逸命運的能力，她越是靠近，蘇文反而跟她距離越來越遠了。
“計然家的……還有你！桃夭！”
一位錦衣老者追上了兩人，開口怒斥：“我斐家可沒得罪過你們任何人，為何放火燒了我家房子！”
桃夭看了一眼，認出了這位斐家老人。
此人斐然，當年錢浩然的桃花宴，位置比較靠前，是一位道家超凡者，序列不算高，可名氣很高，因為寫得一手好字，蘇文的《桃花集》在燕國刊印的時候，便是他作的序。
“咱們無仇無怨，要怪就怪你們燕國皇帝！”
桃夭撇嘴說道：“還有，不想死，就趕緊帶你們家人離皇宮遠一點！”
這是桃夭看在錢浩然面子上，給的最後一點忠告。
“……”
斐然還想說點什麼，可他卻忽然感覺一陣惡寒，似乎有某種危險的預兆，臉色一陣變幻之後，最終一轉頭，朝自家府邸飛了回去。
“城外有狼煙……你還有後手不成？”
桃夭看了許玲瓏一眼。
許玲瓏微微搖頭。
“那就是柳三刀了！”
桃夭心裏一喜。
前不久柳三刀有給她傳遞過消息，消息雖然有些含糊，可桃夭懂柳三刀的意思，似乎是帶了不少人，準備給燕國一個大驚喜。
很可能，柳三刀所說的大驚喜，就是這個。
“他只有幾千人馬，能一路殺入燕國腹心之地？”
許玲瓏有些懷疑桃夭的說法，但她寧願相信，這是真的。有了柳三刀的加入，她們或許能夠真的將蘇文救回去了。
……
大梁城。
仲溫緩緩落地。
地上有無數倒斃的屍體，血流成河。
姬順跪在地面，瑟瑟發抖。
而他所謂的靠山，五姓七家的家主，長老，還有潛伏多年的老祖宗們，在仲溫的劍下，跟紙糊的一般，根本沒有半點抵抗的能力。
儒家亞聖，一身浩然正氣，言出法隨的能力，都輕易地將這些人輕易鎮壓。
“姬順，你可知罪？”
高台之上，姬爾雅冷笑一聲。
饒命，饒命！”
姬順跪在地上，瑟瑟發抖。此時的他，心如死灰。
“拉出去，砍了。”
姬爾雅平靜一聲，隨後她問仲溫：“師兄，接下來，該怎麼辦？”
“你坐鎮大梁城，有長槍軍在，穩定好軍民之心即可，我帶戰列艦編隊去會一會周虎。”
“不是說炮彈不足嗎？”
姬爾雅有些擔心。
“江南道、還是大梁城外的兵工廠連續幾個月的產量，怎麼會不夠，外面傳的，都是假消息。”
仲溫笑了笑：“我們的戰艦，可不止這一點，炮火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