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身冷汗
隨着章仇兼瓊與那宮人，楊釗進得殿內。
進入之後，楊釗有些猶豫，該不該坐下，畢竟人家主人家還沒開口。
“楊國舅，莫要客氣，當成自家一般，坐！”章仇兼瓊笑着指了指殿內右手第一個坐處。
而那名為於大監的宮人，早就坐在了左手邊的首席位置。
楊倫抱拳回了一禮，隨後就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看着自己桌上那香茶，糕點，水果，樣樣俱全，他微微笑了笑。
“節度使大人，下官今早想着熟悉一番差事，沒料到會如此，未曾準備一二，還望海涵。”
“無妨！無妨！楊國舅客氣了，本官能得楊國舅相輔佐，實屬得了滔天之幸。”章仇兼瓊笑着擺手，彷彿楊釗是逆天之才般。
“節度使大人過譽，釗不敢當。”楊釗苦笑着回話。
裝，還是要裝一下的。
這會子，有來自宮裏的人，可不能再說什麼讓自己上京送禮之類的事情了。
“節度使大人，咱家的差事...”於大監話只說了一半，就沒再開口。
“對！本官差些忘了，於大監莫怪。”章仇兼瓊撫着額頭，連忙告饒。
隨後，章仇兼瓊便向著楊釗介紹起來，“楊國舅，這位於大監，是服侍貴妃娘娘的，這次特地來瞧瞧國舅，有些緊要話，本官在這不合適，你們先聊着。”
說完這話，章仇兼瓊就屏退了左右，自個也去了偏廳。
這一幕，看得楊釗有些傻愣。
幹嘛呢？
讓自己跟這個陰人去偏殿不行么？
非要大張旗鼓地走開這麼多人？
沒等楊釗多想，那位於大監幽幽地開口了，“楊國舅，貴妃娘娘六月初一生辰，陛下準備好好辦一辦，這事你可莫要忘了。”
“於大監，此事下官一直記在心上，這陣子便準備動身去京城，即時到了長安，還需要於大監幫襯一二。”楊釗連忙應話。
“去京城，路途遙遠，確實該準備着。”
於大監一邊喝茶，一邊點頭。
但多餘的話，一句都沒說，搞得楊釗有些糾結。
這是要錢呢？
還是要啥？
“於大監，您老何時回京？可有準數？”楊釗試探着問道。
“陛下差事趕得緊，咱家明日便要回京復命。”於大監口中蹦出一句話來，之後又沒了。
“於大監，之前不知曉大監到來，下官未曾準備，稍些可要去下官府上坐坐？有些物什還請大監幫忙帶予貴妃娘娘，都是些土產。”楊釗笑着陪話。
“國舅爺有心了，那咱家便叨擾一二，不知是何土產？”這位於大監，茶也不喝了，態度也和善了不少。
“大監，都是家常之物，粗布蘿蔔白菜之類的，不值錢。”楊釗一本正經地說道。
“禮輕情意重，國舅爺真是有心了。”於大監眼睛都亮了。
“呵呵~下官這身榮華都賴陛下與貴妃娘娘恩賜，小小心意，還望大監幫忙一二。”楊釗拱手向天，一臉真誠。
“好說！好說！”於大監摸着無須的下巴，一臉笑意。
興許是楊釗的識趣，這位大監猶豫了一陣后，再次開口，“國舅爺，貴妃娘娘如今朝中無人可倚，你可要抓緊啊！”
“大監，您老的意思是讓下官早些去京城？”楊釗連忙問道。
“咱家可沒這般說，呵呵~”於大監似笑非笑地說道。
“大監，下官三日後便啟程前往長安，您老可有提點？”楊釗再次發問。
“這感情好，貴妃娘娘思親久已，若是能早些見着國舅爺，倒是件美事。”於大監酌了茶水，點着頭說道。
楊釗四下環顧一陣，隨後小聲地問道：“大監，我那幾位兄長可曾抵達京城？”
“國丈爺倒是進了京，至於其他幾位國舅爺...興許要晚些，不過貴妃娘娘壽辰之前，他們定會到達，這是陛下安排的。”於大監聲音也放小了許多。
“多謝大監指點，此番恩德，下官謹記於心。”楊釗起身行了一禮。
“呵呵~”於大監笑了笑，“咱家兩個時辰之後去國舅爺府上探望一番，到時可莫要將咱家拒之門外啊！”
“豈敢！大監代陛下查訪，下官定當掃榻相迎！”楊釗神情恭敬地回道。
“如此甚好，咱家有些乏了，先去歇會。”
“大監，下官扶您！”
“無需如此，國舅爺且安坐。”於大監微微搖頭，隨後在楊釗目送下進了後殿。
楊釗只等了一小會，章仇兼瓊這位節度使便回到了正殿，而且是獨自一人回來。
見到楊釗單獨一人，章仇兼瓊也放開了不少，“楊國舅，恭喜！”
“節度使大人，都是托您的福，下官才有今日，往後還請節度使大人多多指點。”楊釗連忙起身應話。
章仇兼瓊笑了笑，手一揮，楊釗便聽到屋頂有些許動靜，聲音很小，也很輕微。
只見他拿起之前喝的茶水，也沒管是否涼了，小飲一口，說道：“楊國舅，明人不說暗話，本官的意思，你懂吧？”
“下官心知肚明，必然辦妥節度使大人安排的差事。”楊釗鄭重點頭。
“嗯！”章仇兼瓊點了點頭，“楊國舅，本官也不說沒用的，你是從本官手下出去的，進了京定會被那李林甫針對，你可想好如何應對？”
楊釗苦笑着搖頭，“節度使大人，若是下官說早有把握，您定然不信。說實話，下官是真不知該如何應對，那位勢力太大，門生遍地，下官只能說走一步看一步，見招拆招。”
“陛下喜握槊，楊國舅可斟酌一番。”章仇兼瓊答非所問地突然冒出來一句。
握槊？
啥子玩意？
李隆基還喜歡玩兵刃不成？
楊釗腦子裏根本想不出這是什麼東東，只能裝着一臉清楚明白的模樣，“多謝節度使大人，下官定會牢記，回去便着力參詳。”
“記下便好，三日後，本官會派一千精兵護送，即時楊國舅隨行便可。”章仇兼瓊微笑着點頭。
“下官記着了。”楊釗連忙點頭，隨後猶豫了片刻，看着章仇兼瓊直視自己的目光，他硬着頭皮開口。
“節度使大人，進京之後打點，多半花費不小，下官怕人微言輕誤事，這該如何是好？”
章仇兼瓊搖了搖頭，說道：“放心！只要楊國舅安心辦事，這些雜事本官自會安排妥當。”
“多謝節度使大人！”楊釗臉上掛着感激，躬身到底。
“楊國舅，你趕得急，差事上的無需你理會，這幾日若是需本官幫忙，儘管開口。”章仇兼瓊虛扶着說道。
楊釗眼珠微動，順杆子爬了上去，“節度使大人，下官還真有難題求大人幫忙。”
“何事？”章仇兼瓊臉色微變。
楊釗也見到了章仇兼瓊的神色，不過他沒理會，“下官想借幾個工匠去京城，一路上歇着時幫着打造些物什，進京之後好獻給陛下。”
章仇兼瓊嗤笑一聲，大包大攬地說道：“區區幾個工匠，本官應下了，鐵匠、木匠之類的各十人，可夠？”
“節度使大人，可有雕工好的？”楊釗坦然地問道。
“木雕？還是玉雕？”章仇兼瓊問道。
“兩者皆需！”
“也罷，本官會安排上。”
楊釗臉上笑意閃過，再次躬了一禮，神情鄭重地說道：“謝過節度使大人，下官也是想着進京以後迎合貴人，多有冒犯，還請恕罪！”
“哈哈~”章仇兼瓊微微一愣，接着爽朗的笑聲便從他口中傳開，“楊國舅如此用心，本官歡喜都來不及，哪有冒犯之說。”
“節度使大人放心，下官定會在京城站穩腳跟，絕不忘大人相助之情，若有違背，萬箭穿心，天打五雷轟。”楊釗連忙送上不着調的誓言。
這個誓言一出來，章仇兼瓊看向楊釗的目光越來越和善，不住地點頭，“楊國舅，本官記下了，進京之後，若有需求，你只管吩咐林瑜，由他負責助你穩住局勢。”
林瑜？
之前那個林爺？
又知道了一個人的名字，看來沒白忽悠。
楊釗腦海里瞬間閃過念頭，“下官明白。”
“嗯！可要吃個便飯？”章仇兼瓊冷不丁地問道。
“節度使大人，稍後於大監將替貴妃娘娘視察下官府邸，下官還需回去準備着，不叨擾節度使大人了。”
人家都開始趕人了，楊釗哪裏會聽不出來，該識趣的時候就要識趣。
“也罷，本官便不強留了。”章仇兼瓊額間微沉，“來人，送楊國舅回府！”
這一次，到來的不是那位林瑜，反而是門口守着的護衛。
這護衛對着章仇兼瓊行了一禮，隨後右手微抬，對着楊釗說道：“楊國舅，請！”
“多謝！”
護衛前頭領着路，楊釗在後頭跟着，走着的時候，他長出了一口氣。
太特么嚇人了！
從頭到尾，全靠坑蒙拐騙，這尼瑪是要玩死爹啊！
要不是反應快，早就露餡了。
若真的露餡，亦或者說錯了什麼，他覺得自個多半走不出這扇大門。
要不是之前跟那於大監說定去楊府，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聊了這麼一會，他背後的冷汗都溢滿了內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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