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現實的悶棍
李世民曾經說過,夫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史為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
但楊釗想說,以這芸芸眾生可知興衰,以塵沙之路可明世事。
堡壘往往從內部被攻破。
大唐繁華的表象下,隱藏着無限殺機。
而繁華過後,一切不過是鏡花水月罷了。
哪怕沒有安史之亂,這大唐的天下,也要亂了。
若是李隆基發現了這一情況,將危機轉嫁於其他國家,大唐興許還能繁盛地撐下去。
但李隆基的心態已經變了。
興許他從沒變過,一直是那個想要安安逸逸享樂的皇帝,只是被逼着勤政了些許年。
說實在的,李隆基跟一個人很像。
乾隆!
大唐帝國與大清王朝,真的很像。
大唐帝國,有李世民與武則天嘔心瀝血,為盛世鑄就根基。
大清王朝,有康熙與雍正為大清鋪就道路,勵精圖治,半點不敢怠慢。
只是,他們都遇到了不合格的接班人。
大唐帝國,一個李隆基就把帝國給敗了大半。
而大清王朝,一個乾隆,就把諾大清朝給砸了八成。
百姓,可以想着安逸度日。
而帝皇不能。
若是一個掌握實權的帝皇,只想着過自己的安逸小日子,那這個帝國,就會走向末路。
“已經回不去了,回去也無用。”楊釗無神呢喃着。
在這一刻,他做下了決定。
不為拯救這大唐,只為讓這天下的百姓過得好一些。
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
如果李隆基擋了他的路,楊釗絕不介意換一個不會擋路的。
至於這後世史書怎麼寫,他從沒在意過。
歷史就像個小姑娘,被人任意裝扮。
只要他楊釗成為勝利者,這所謂的歷史就隨意他糟踐。
至於成為帝皇,他從沒有想過。
甚至,他一點都不希望自己成為帝皇,更沒有將楊家重新扶成帝皇之家。
楊家,送去海外之地,安安逸逸過一輩子就得了。
這,就是他給原身楊國忠的答卷。
......
想着想着,馬車突然慢了下來。
楊釗掀開車簾,將目光投向車外。
車外,還是茫茫沙塵,並沒有異象,只是前頭有馬匹往回跑來的聲響。
隨後,一個粗獷高喊的聲音傳進了楊釗耳中。
“奉校尉軍令,前方驛站,停留一刻鐘,馬匹喂水,一刻鐘后換馬乘騎,再次啟程!”
這聲音不是單獨的一遍,而是不停地重複,直到聲音傳去后軍。
看着車簾外,毛動靜都沒有,楊釗就明白自己看錯方向了。
好傢夥!
人家傳令的是從左邊過去的,而他開的卻是右邊的車簾,這叫哪門子事啊!
“老哥,前頭什麼驛站?可曾改名了?”楊釗聲音傳了出去。
聲音不大,但他肯定林瑜能聽清楚。
“老爺,這前頭那名喚門廊驛,地兒不大,也就能供些水糧,讓馬匹喝些水,好繼續上路。”林瑜那低沉的聲音傳到楊釗耳中,每個字都很清晰,沒有被嘈雜的馬蹄聲掩蓋。
“老哥,待會停下后,你讓人去問問夫人他們可要下車歇會,若是無需,那便罷了。”楊釗再次開口。
“好嘞!”林瑜笑着聲回道。
等到馬車完全停止,楊釗便鑽出了馬車。
不為別的,單純就是想找個茅房。
午間與林瑜搶酒喝又吃了好些飯菜,這會子都已經快要擠出來了。
林瑜去問詢裴柔楊暄幾個,而楊釗則是招呼了個軍卒,讓人領着自個去茅房。
當然,廁紙這玩意,他是順手扯的。
這門廊驛的小院子裏頭有一汪小池子,池子裏頭有幾株枯萎的荷葉。
蹲茅坑,在自家還能隨便點,外頭可不一樣。
他之前就已經從楊府下人口中得知不能用紙張當廁紙,否則會出事。
所以,這枯萎的荷葉就被他盯上了。
嗯!
扯荷葉的時候,邊上看得人一臉懵。
沒有理會門廊驛驛長的招呼,楊釗直接隨人奔向茅坑。
說是茅坑,其實就是一個屋子,而且與牲口棚很近。
除了泥瓦之外,全是木製。
那是及膝的盒子狀構建。
由一根大腿粗細的圓形木柱子橫架着,圍繞着木柱子的全由木板釘着。
中心位置有一個木蓋子,可以掀開,也可以放下。
這茅房,幾乎與楊釗在農村時候家裏的一模一樣。
掀開蓋子,楊釗扯開衣褲,很是安逸地坐了下去。
‘咕嚕嚕’一陣聲響,楊釗頓時便覺得世間無欲無求了。
那叫一個輕鬆,那叫一個自在。
完事之後,他操着荷葉,擦了半天,重新穿好衣褲。
走出茅房,見着沒水能洗手。
他走到一旁的牲口棚,四顧后找着了一個木桶。
木桶里還有大半桶水裝着,清澈見底,顯然是用來個馬匹牛羊喂水的。
沒理會棚裏頭那些馬匹牛羊的幽怨眼神,楊釗他直接將手伸了進去,洗得很愉快。
沒法!
荷葉枯萎了,柔韌性不咋地,很容易破,所以不小心沾了到些許。
當然,跑遠些肯定有地方洗手,但味道可不好聞,而且被人瞧見了也丟份。
萬般無奈之下,只能噁心噁心這些善良的小可愛了。
神清氣爽,楊釗走出驛站,回到馬車前。
期間,也有人跟他打招呼,行禮還是那套莫名其妙的禮儀,雖然還不會,但已經被他記下了。
當然,他都是微笑點頭混過來的。
怎麼回禮,那是真不知道!
總不能一模一樣的還回去吧?
萬一錯了呢?
更何況,微笑點頭,那是全球通用的。
車隊還沒啟程,楊釗也不想這會子就鑽進去,所以,他望眼四顧。
然後,他看見了辣眼睛的一幕。
官道兩側,遠遠的,他看見好些軍卒正刨坑蹲着,也看見了好些水柱從站立的軍卒腰部湧出。
太特么現實了!
這應該就是正兒八經的解決生理問題。
見着這些,楊釗微微搖頭,索性還有些時間,他就走向裴柔與楊暄的馬車。
裴柔跟楊暄都沒有下馬車,一直在馬車上頭留着。
這會子,楊釗走過來的時候,裴柔的車簾捂得嚴嚴實實,顯然是不想看到外面那露骨的一幕。
而楊暄這小子,則是探出腦袋四處張望,他的身子卻是在車簾後頭沒露出半分。
見到楊釗過來,這娃子立馬露出了可憐兮兮的模樣。
“暄兒,腿腳可有疼痛?”楊釗走上前,溫和地問道。
“爹,孩兒沒事!”楊暄秒回。
“可要下來出恭?”楊釗再次問道。
“爹,孩兒已經出恭過了,就在車上,無需下去。”楊暄哈着臉回話。
這話一出來,楊釗有些懵。
啥?
你這娃子在車上尿了?
你以為這是火車呢?
竟然尿馬車上,你這實力也太強了吧!
“那你小子在作甚?”楊釗問道。
楊暄面紅耳赤,低下了頭,“爹,孩兒在...在...”
“男子漢大丈夫,莫要吞吞吐吐!”楊釗板著臉苛斥道。
“爹,孩兒想倒夜香,可這人太多了。”楊暄小聲回道。
“咳咳!”楊釗尷尬地咳嗽了兩聲,“拿來,爹幫你倒!”
“不...不用了吧?”楊暄有些不好意思。
“速速拿來,你小子什麼樣,爹還不清楚么?快點!”楊釗不耐煩了。
然後,楊暄磨磨唧唧地遞過來一個花瓶狀物件,很是糾結。
楊釗順勢接過,一臉茫然。
這個物件,他的馬車裏頭也有。
他一直以為,這是裝飾品!
甚至,在車上這一段時間,他還專門把玩過。
質感不錯,紋理清晰,要是放到現代,肯定能賣大價錢。
所以,他一直小心翼翼的,還生怕砸爛了。
萬萬沒想到,那玩意竟然是尿尿用的。
這就沒天理了啊!
夜壺竟然長這樣,真特么見鬼!
忽然間,楊釗覺得自己的雙手,沾滿了噁心之物,即使之前洗了一波,也去不掉。
而且,誰能保證楊暄這小屁娃不會尿歪?
萬一這小兔崽子喜歡在瓶子外頭尿呢?
尼瑪的!
楊釗想發飆,但這罪是他自己找的,沒法脫手。
隨後,楊釗迷迷糊糊地走到路邊,將尿壺倒了個乾淨。
再然後,他又將壺子送了回去。
一句話都沒有說,全程獃滯狀態。
楊暄接過夜壺后,就鑽進馬車,一聲不吭,就怕老爹來削他。
而楊釗,也沒有心情晃悠了,鬱悶地回到自己馬車。
然後,他癱在馬車睡卧處,一雙眼睛傻愣愣地盯着那被自己把玩了半天的夜壺。
他很想罵娘,很想把這夜壺砸了,但最終,他什麼都沒有做。
破口大罵有什麼意義?
只會招來不必要的麻煩,更會惹人懷疑。
而砸碎夜壺呢?
更沒有必要,這完全是自找的。
要不是他自己眼熱這唐朝的瓷器,想着以後能不能賣高價,會變成這個結果么?
夜壺沒有錯,只是沒認出來罷了。
歸根結底,還是這穿越的程序不對。
沒有記憶的穿越,簡直要人老命啊!
只是,他之前還想着未來該怎麼辦,到底要怎麼做,結果呢?
現實直接給他來一個悶棍,這棍子,砸得他頭昏眼花。
太噁心了啊!
把夜壺當成唐三彩,這特么誰見過?
這是要把人逼到吐血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