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香味

林小九把菜從背簍里都拿了出來，細心的分好了類。

容易乾癟的等明天早上處理，可以放到明天的今天晚上處理。

容易臭且有腥味的肉用涼水加黃酒多泡一會兒，晚些再切成片用調料腌制一下，這樣既能除去裏面不少的腥味，也不會影響肉的口感。

對了，骨頭湯也要早點燉上，這樣晚上不僅能將就吃一頓，還能多熬一會兒，湯汁也能更加的醇厚，畢竟滷菜的配湯也是至關重要的。

等菜都分門別類的放好了之後，林小九準備先把骨頭湯熬上，緊接着再把需要水泡的菜給切上，對了，他買回來的豆腐也需要處理一下再炸。

沈漣回到廚房端了自己的葯出來，一邊慢慢的喝着，一邊看着林小九像個小陀螺一般的在院子裏轉着，目光格外的複雜。

林小九把泡好的骨頭先過了一道熱水，洗去了其中的腥味，然後又把它們都放在了鍋里，加入了他今天買的調料，緊接着又手腳麻利的去處理起那些需要切片的蔬菜。

沈漣在旁邊看着他處理食材，在看到他利索的處理手法之後，看他的眼神更是多了幾分探究。

等林小九處理完那些菜之後，他把那五塊豆腐都拿了出來，切成了一塊塊的三角形，加入蔥姜蒜末等調料，然後準備拿出去炸。

考慮到油煙會很大，而且需要炸很久，可能會很熱，他沒有在廚房弄，而是在屋檐下弄了一個小爐子，自己搬了一張小板凳坐在那裏。

沈漣看着林小九弄得這些東西，總覺得他是在胡鬧，即便是他沒有做過菜，但是他也是知道豆腐炸了也不好吃，甚至會有股子很重的豆腥味。

可是這樣的想法，在林小九放下第一鍋豆腐時，立馬發生了轉變。

沈漣輕輕的聞了聞空氣里的香氣，他覺得要不是他的鼻子出了問題，要不就是林小九做的東西有問題，不然他為什麼會在豆腥味中，聞到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香氣，有點像是肉，又有點像是其他的，總之格外的引人垂涎。

林小九可不知道沈漣在想些什麼，他只是專註的做着自己的炸豆腐塊。這可是他以前在老家的時候，村裏的學校為了給孩子們補充蛋白質，又為了讓孩子們能嘗出點肉味來，特地弄出來的配方，足以做到以豆腐充肉的地步。

炸豆腐不需要多少時間，不到一會兒的功夫，林小九就炸了一小簸箕出來了，而那香味也越發的濃郁了。

一陣風吹來，帶着這香味飄遠。

隱約間能聽到小孩子的哭鬧聲。

“娘，這是什麼東西，好香啊！我想吃！我想吃！”

“吃個屁！你老娘也不知道是那裏來的香味，怎麼給你吃？”

這後院處緊挨着民居，各家雖然都有自己的院子，但是有些住的拮据的也是一個院子住了好幾戶人家。因此在這個孩子聞着香味開始哭鬧的時候，其他小孩子也跟着哭了起來。

沈漣聽了一會兒那些婦人大聲打罵孩子的聲音，視線看向坐在那裏專註炸着東西的林小九，眼裏的神色格外的複雜。

林小九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視線，抬眼看向他的方向，一臉無辜的道：“怎麼了？”

沈漣搖了搖頭，隨即道：“沒什麼，你這東西味道聞起來很香。”

林小九臉上立馬浮現出了幾分驕傲的神色，語氣中都帶着幾分自豪，“香吧！這都是因為配料都是特製的，不僅聞起來香，吃起來更香。若是舌頭不挑的，還是嘗出幾分肉味來。”

說到這裏，林小九那燦爛的笑臉上先是浮現出了幾分懷念，傷感了片刻，不過很快又收斂了起來，變成了原先那般開朗的樣子。

沈漣看着他這樣也沒有繼續說些什麼，想到還在火上煮着的骨頭湯，聞着其中隱隱約約的飄出來的味道，他突然問了一句，“你火上還燉着湯，需要我幫你看着火嗎？”

在同沈漣說話期間，林小九手裏的豆腐塊已經炸完了，他此時正準備把東西收拾起來，聞言抬眼看向站在旁邊的沈漣，朝他笑了笑，倒是沒有拒絕他的好意，“那就麻煩你了，我待會兒剛好還有事要忙。”

聽到林小九這樣說，沈漣不動聲色的問了一句，“你要去做什麼？今日應該是沒有事需要做了吧？”

林小九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了為難的神色，“我既然準備明天去賣東西，那今天就得去把鋪子給收拾一下。”

沈漣聞言，手上放着柴火的動作一頓，若無其事的道：“你一個人過去會不會太累了，晚些時候，我陪你一起去吧？”

林小九把剛剛撈出來的豆腐塊放在一旁，又把剩下的油進罐子裏放好，聽到沈漣的建議搖了搖頭，語氣輕鬆道：“沒事，那裏也不臟，我只要隨便擦擦就好了。你能在這裏幫我看着火，就是幫了我大忙了。”

說完，林小九把手邊的東西都放置規整了，緊接着便去院子裏拿起了打掃的工具，去了不遠處的小店。

說是小店，其實也是這個小院子的一部分，只是前面是打開門做生意的地方，後面是生活的小院子，而且店門口打開的方向便是臨街，因此十分的便利。

林小九穿過門欄，來到了店門的所在地。那裏有兩間房間那麼大，只是眼下這裏面桌椅破爛、擺設老舊，看上的第一眼就覺得不是什麼有錢的地方。

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畢竟林氏夫婦光是為了買下這間帶着小院的鋪子，這已經掏空了他們所有的積蓄了，還找別人借了不少，這些年陸陸續續才還清，這店裏的擺設自然也是沒有錢換新的。

林小九看着這原本好好的店面，此時因為這些陳設而降低了格調，默默的在心裏把更換桌椅的事排上了日程。

林小九感嘆了一句之後，很快就開始行動了起來。這裏雖然有些大，但好在他們在林氏夫婦出事之後就沒有用過，因此只有一些灰塵，打掃起來也格外的方便。

半個時辰后，林小九擦着額頭上的汗，看着煥然一新的店面，覺得頗為有成就感。

等林小九提着打掃的工具回到後院時，一股子濃濃的肉香味徑直往人鼻子裏鑽。

聞到這肉的香氣，林小九皺了皺眉頭，他對於這肉里還帶着的腥味，覺得還是有些不太滿意的。

果然這個時代的豬太臭了，他都已經做了那麼多的準備，還放了那麼多的調料下去，結果煮出來的東西還是這個味道。

看來，他以後得找機會去找一下這裏的養豬戶溝通一下，教他們該怎麼養豬了，不然他這輩子怕是都吃不上像後世那樣的肉了。

林小九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語氣中滿是惆悵。

沈漣坐在火塘前，一直在思考着林小九的怪異之處，不管是那個活潑的性格，還是這種開朗的脾性，還是這樂觀積極的態度，都和他認識的那個林小九大相逕庭。

特別是在看到他有這樣一門手藝的時候，沈漣越發的覺得眼下這個林小九不是原先那個林小九了。

只是，若是眼前人不是林小九，那他到底是誰？原先的林小九又去了那裏？

林小九一進來就看到沈漣坐在那裏沉思，他以為沈漣在想些什麼重要的事情，也就沒有去打擾他。只是走進去看了一眼鍋里的湯，聞了聞味道之後，又加了一些調料進去。

聽到林小九發出的動靜，沈漣這才回過了神來，他看着面前毫無防備的林小九，開口想要問他，這些本領他是那裏學來的。

突然聽到了不遠處傳來了敲門聲，那聲音格外的急切，像是遇到了什麼迫切的事一樣。

林小九被這聲音給嚇了一跳，他扭頭看過去，只聽到發出聲響的地方正是他們院子的後門。

林氏夫婦在這城裏沒什麼親戚，同生意上的人也不怎麼親厚，以至於在林氏夫婦逝去了之後，他們家一度有些冷清。

此時聽到自家的房門被敲響，林小九還有些疑惑到底是誰在敲門，不過猶豫了一下，他還是來到了後門處，隔着門問了一句，“誰啊？”

那門外的人聽到裏面傳來了動靜，立馬就興奮了起來，朝着裏頭的人大聲喊道：“林家哥兒，你家是不是在做菜啊？我，我是你們隔壁的王二嬸子，你能給我開開門嗎？”

林小九記憶里，他們這裏好像是有那麼一個王二嬸子的人物，想到這裏他便打開了門。

門一打開，他就看到了一個身穿錦衣的中年婦人站在那裏，看到前來開門的林小九，臉上的表情有些尷尬，不過很快像是又想到了什麼，咬了咬牙，看着面前的人迫切的道：“林哥兒，你們剛剛是不是炸肉了？後面是不是又燉湯了？”

林小九抓了抓腦袋，他們是燉湯了，但是他們可沒有炸肉啊，難道說的是他弄的豆腐？

林小九這樣想着，也就這般的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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