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雪夜歌
霍衛是背着山山姑娘離開山洞的，離開之前霍衛還找了幾根枯枝往蟲堆里扔了一把火，他覺得如果能燒死這些毒蟲也算是報仇了。兩人點完火就跑完全就像兩個朝糞坑扔鞭炮的搗蛋鬼。
霍衛背着山山姑娘，心中只覺得好笑，所以他先問：
“師…師父，之前冥想的時候坐那麼久都沒事，怎麼剛才做了一會兒就麻了？”
坐在霍衛背上的山山姑娘面無表情聲音依舊清冷，似乎對於霍衛的笑毫無察覺：
“剛才事態緊急沒有調整好坐的姿勢，坐在了腿部的麻筋上，應該很快就能恢復了。”
霍衛聽得又笑了起來。
山山姑娘一臉冷漠的接著說：
“不要太過放鬆，我之前提醒你不要離開洞窟不是隨口一說，這外面肯定有危險。”
“唉？對了啊，這是什麼地方啊，你之前說這裏是公劉山？”
“公劉山內部，它是空心的。”
“空心的？這些都是天然的嗎？”霍衛仰頭四顧這麼寬大的空間超乎他的想像。
“天然，但是不是你理解的你種天然。”
“好吧。”
“那你現在腿好些了嗎？”
“還沒有……”
“那你能把腿往後收一點嗎，你這樣跪着硌腰。”
“不能……”
……
劉園背着單武老人跟着丹純在山野中迅速穿行，丹純畢竟是真正的地頭蛇，從北境長城到扶風城沒有他不熟悉的地方，所以三人雖然一路被嗜血的野獸追逐但是最後總是能利用一些地利和單武老人的神通逃出升天。
三人的速度漸漸變慢，因為他們眼看着山脊的頂端離他們越來越近，這個時候如果不放慢腳步很可能一個不穩就可能直接墜下山去。
踏上山脊，入眼的一片鬱鬱蔥蔥的山林，公劉山北側的樹林看起來要比南側茂密許多，再把目光投遠可以看見龐大的北軍大營，而此時在北軍大營被一個個矮小的白色帳篷包圍了起來，數不清的騎兵正舉着一面紫紅色大旗一邊嚎叫着一邊沿着大營周邊來回跑動，。
“被圍營了？”丹純蹲在地上看着遠處的大營。
“不是圍營。”劉園眯着眼睛聲音幾乎沙啞。
“那是啥？”丹純不解。
“總攻。”
“總攻？”丹純和單武老人同時出聲。
“來不及了，我們必須馬上趕到大營。”劉園不理會兩人的疑問馬上說。
他話音剛落，一聲嘹亮的哨子聲忽然在下方的茂密樹林裏響起，十幾個黑色身影突然從林子裏涌了出來，他們各個手持長刀身形健碩，更重要的是他們有着和中原人全然不同的面貌——他們顴骨突出、鼻樑挺拔、紋身斷髮，眼眸呈現出棕灰色。
“鮮卑人！是伏兵！”劉園馬上意識到了這樣點，但是馬上出於一個經驗豐富軍官的本能他又覺得哪裏不對。
不過他來不及反應了，這群披着黑色皮甲的鮮卑士兵看見三人一陣怪叫就沖了上來。
丹純蹲在地上眼睛朝四周望去，他發現背後的野獸已經越來越近，而前方又有鮮卑人的埋伏，自己等人現在基本上是陷入絕境了。
“丹少俠，這裏有沒有下山的近路。”劉園中氣十足的聲音在他耳朵里響起。
“就在正面……正面的樹林裏……可是……”丹純聲音斷斷續續的，連續的奔馳讓他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疲憊。
“你只管引路！”劉園厲聲喝道。
“好……好……走那裏！”
他來不及反應，只能按照劉園的話站立了起來，他指向前方那裏是一條藏在樹林邊緣的小路。當初他們三兄弟為了逃避一個雜胡部落的追殺，他們就是沿着這條路逃進了北軍大營，那些雜胡根本不敢靠近北軍大營。
就在他指向那個方向的同時一聲清脆的笛聲忽然響起，他側頭看去就看見臉色蒼白的單武老人一臉嚴肅的舉着那個雪白螺號緩緩吹奏。
這個螺號發出的聲音很是奇特出時彷彿笛聲清脆悅耳，很快有又變成了沉重的號聲，到後來甚至發出了類似於二胡的凄婉聲音。
而且隨着這個螺號的聲響丹純只覺得自己原本因為爬山而疲憊的雙腿突然變得輕快起來，自己的思緒也隨着號聲變得清晰且迅捷起來，更重要的是就在他的眼前忽然飄起了鵝毛大雪。
“雪夜歌”，這是“雪螺號”的另一個能力。
“走！”劉園大喊。
三人一同前行，那些正面衝來的鮮卑士兵本來就因為攀爬而慢了半步，很快就掉入了一片鵝毛大雪中，這些雪花看起來普普通通但是落在那些人身上就像是泡沸水澆在人身上一樣，那些鮮卑士兵都鬼叫了起來，有一兩個士兵還被好幾片雪花打中，全身上下紅的像一隻煮熟的龍蝦。
三人藉著這個機會直接鑽進了樹林中，然後沿着丹純指的那條路極速前進。
“雪夜歌……的效果持續不了多久……”單武老人手中的雪螺號已經消失，他面白如紙的趴在劉園背上。“我的神念已經耗盡，需要休息才能恢復一二。他們很快就會追過來。”
“沒事……我們現在跑的肯定比他們快，而且後面的野獸可不認人說不得他們還要互相拖延呢。”丹純覺得局勢大好。
劉園漠然不語好像在思考什麼。
“不能掉以輕心，說不定還有其它伏兵。”單武老人提醒。
“沒事，之前在山脊上的時候劉司馬就放了信號彈了，相信很快就會有人來接應我們。”丹純說。
“不會有人來了。”劉園悠然開口。
“為什麼？”丹純一愣。
“我說過了，這是總攻。”劉園語氣沉重，“總攻就是雙方壓上一切力量進行的決戰，鮮卑人贏了北軍大營一破整個北境長城都會動搖。如果北軍贏了，他們還能堅持下去，只要再堅持下去北地郡其它軍隊來援，就能把鮮卑人趕回漠南。”
劉園這個時候終於意識到自己之前那種怪異的感覺來自何處，那十幾個伏兵雖然身體健碩披堅執銳但是卻偏偏沒有配備伏擊時最好用的弓箭，這可能是因為為了總攻北軍大營鮮卑人已經把可以調配的精良武器都送到了正面戰場上。這就是一場總攻，這件事再次堅定了他的判斷。
“那我們怎麼辦？總不可能我們孤身穿過敵鮮卑人的包圍圈吧？”丹純驚訝開口。
劉園默不作聲，他其實也沒想出該怎麼辦，現在似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先離開鮮卑鬼巫布下儀式的範圍，然後找個安全的地方施展儀式我們還有機會。”單武老人說，“北軍大營里應該有能夠聯繫上的練氣士。”
丹純點點頭，他覺得這倒是個辦法。
……
“你可以下來了嗎？”霍衛背着山山姑娘走在空曠的山洞中，腰部傳來的痛覺讓他只能苦笑。
“待會兒找個安靜的地方。我要用儀式確認一下方向，到時候再下來。”
“好……好。”霍衛知道這是山山姑娘對於自己之前嘲笑她的懲罰。
前行數步霍衛忽然又問：
“對了，師……師父，你之前給我講盤古開天地的傳說的時候說是一本古書叫……叫什麼《左伯傳》記載的對吧？那本書是誰寫的啊？他怎麼知道這些故事？他是什麼時候寫的這本書啊？”
霍衛決定旁敲側擊一些和《春秋》有關的消息，正好自己一路上問的奇奇怪怪的問題也不少，現在問這個山山姑娘也不會覺得奇怪。
“《左伯傳》的作者是一個叫異源的人，據後來人的推測這個異源應該是一個先秦時期練氣士的化名，至於他為什麼知道這些傳說以及已經成書的時間就不得而知了。”山山姑娘解釋道，其實山山姑娘確實是個好老師，因為每次回答問題的時候她都非常認真。
“就像先秦的歷史一樣？”霍衛問。
這個世界雖然和霍衛上輩子的歷史很相似，但是很多地方都有不同，比如說在這個世界上秦雖一掃六合，但是秦皇卻沒有自稱始皇帝，也沒有後代甚至沒有死在巡視國土的路上，而是被數位練氣士給殺死的，傳說他的頭顱還被某個谷德學練氣士做成了封緘物。
所以就像霍衛知道的，先秦時期的歷史是一團迷霧，大家雖然知道秦一掃六合滅了齊楚韓燕趙魏，但是在此之前發生了什麼都只有一些零星的小故事流傳下來。據說造成這個現象的原因是秦皇在屠殺練氣士的同時還收繳各國的史書將其焚毀，因為在秦皇看來自己才是統一天下萬世的開端，過去的歷史毫無意義。
“的確是這樣。”
“先秦古書所存確實極少包括練氣的書籍也是如此，像《左伯傳》這種半歷史半傳說混淆不清的書籍都算是對於先秦歷史記錄最清晰的古書了。而且還有很多練氣士覺得像《左伯傳》這種書里還隱藏了一些先秦的練氣法門，所以有不少練氣士還會和埋頭這些書里苦讀呢。”
“哦？還有別的這種書嗎？”霍衛好像來了興趣。
“有，很多，不過大多數都是些沒什麼意義且不具備可信度的雜書比如《補三皇五帝考》《新山河錄》，那些真正有意義的應該已經被焚毀了。”
“其中絕大部分都是史書，像《齊書》《魏書》這些記錄先秦時代歷史的官方史書都只能在其它書的里看到一點隻言片語，而像著名的《春秋》《禹貢》《堯典》這種記錄更為久遠時代的古籍更是只留下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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