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季業
唐寧也伸出手，隔着桌子和他握了一下：“你好，我叫唐寧，呃，南邊來的。”
“南邊哪裏？龍泉，天府，還是永安？”陳方海問道：“龍泉的王俊武我認識，打過幾次交道。”
唐寧說道：“王俊武我就見過一次，我，還要南邊一點。”
“難怪能插班呢……”陳方海點頭，上下打量了唐寧一眼：“原來兄弟是有本事兒的人啊。”
“啥意思？”江大海問陳方海：“海哥你怎麼看出來的？”
陳方海笑道：“這還用問？那幾個荒鎮再往南，就有山了。當年警備軍為了打通龍泉到資州的聯繫，花了多大力氣？”
說完低聲道：“聽說了嗎？偵察旅的向守川這次親自帶隊，準備去隆州，結果半路被一群恐狼堵回來了，一個連，死得只剩了……”
“二十二個。”
“隆州太遠了，而且也沒必要。”江大海胖臉上的小眼睛一閃一閃：“其實我覺得，聚居區應該先痛下決心，先將眉州、資州、德州、蜀都之間的龍泉山脈清理乾淨。如此一來，整個蜀都平原的安全才能得到保障，這才是王道。”
龍泉山脈是蜀都東邊一條北起德州，南到嘉州的狹長山脈，其中眉州是南面終點，山脈在那裏接上南面和西面的高原大山，德州是山脈北面結束點，南北的中心位置，剛好有一條東西走向的山谷，是連接蜀都和東南方向的要衝，龍泉荒鎮就坐落在那裏。
“你去？”陳方海看了胖子一眼：“聚居地設龍泉荒鎮的目的是啥？不就是為了這個？結果呢？”
江胖子臉上露出訕訕之色：“我怎麼聽說，當年軍方本來有這個打算的，只是後來……”
陳方海譏笑道：“只是後來，科學院發現天網虛擬資源比實際資源的戰略重要性更大，你的意思是科學院的人比你還傻？”
唐寧說道：“其實這兩個考慮都有見地，就是一個先選后選的問題，聽說蜀都城現在都還沒有清理出來，也就怪不得還騰不出手來料理龍泉山脈。”
付佳說道：“你們男人就是這樣，說起這些就停不下來，等到真混到高層，再操心這些吧，現在說來說去，有什麼用？”
江胖子頓時眉開眼笑：“佳佳妹妹說得對，我們就過過嘴癮而已。對了，說到清理蜀都城，這個周末的活動商量好沒？”
“先看看風向再說。”陳方海輕咳了一聲岔開話題：“胖子你一會兒帶唐寧去熟悉熟悉教室環境，我們的首要任務，還是學習。”
吃過飯還有一段休息時間，不過學習班選進來的都是年輕人，一個個精力旺盛，基本就在一樓各處或者自己的宿舍玩樂。
江胖子帶着唐寧到了三樓：“下午是政治學習，連虛擬艙都不用進，其實這就是過場，放到虛擬艙里也就是半個鐘頭的事兒，非要在這裏弄一下午，耽誤我們的寶貴時間。”
“哦對了……”江胖子從講台底下的抽屜里取出本子和筆：“還有這個，要做筆記。”
唐寧拿着筆記本不由得啼笑皆非：“這個……還是聽我爸說過……”
“總之就是有什麼想要反覆看的，就往上面寫。”江大海一本正經地說道：“反正講課的李副主任是這樣說的。”
“哦，謝謝胖哥。”
江大海看了看時間，想去生態艙玩一把遊戲已經來不及了，說道：“乾脆就再聊聊吧，咱們今年這一期有五百多人……”
“怎麼我只見着幾十個？”
“這不正要說嗎到那兒嗎，別打岔！”江大海揮了下胖手：“我們這一期是復訓班，具體如何上頭倒是沒說，不過大家都清楚，咱們算是從五百多人裏邊，差不多十選一的比例挑出來的，都有一技之長。”
“班裏傳言說以後的分配可能比之前的那些同學高上一檔，因此阿寧你能混進我們這班來，算是運氣不錯的。”
“大海你有啥特長？”唐寧對這胖子的觀感不錯，現在也混得比較熟了，於是打聽。
“呵呵……我也不知道他們選人的目的。”江大海很謙虛：“我好像就是為人比較熱情，喜歡交朋友，論成績真不算好的。”
“那你呢？你比較擅長什麼？”江大海又問唐寧。
“我嗎？大概……野外生存，變異獸觀察研究……吧？”
江大海呵呵笑了，拍了拍唐寧：“怎麼就這兩樣還不自信，今後怎麼泡妞？”
“要說咱們班，厲害的幾個大致就是陳方海、秋玉折、楊譯。”
“陳方海你見過了，我們的班長，之前在郫都鎮就是荒野獵人，他爹是郫都鎮鎮長陳仲。”
“看付佳跟魏雨那倆小蹄子的反應就知道，變着法的想跟陳方海處呢。”
“楊譯也厲害，搞程序是一把好手，班裏沒人能跟他爭。不過人太呆了，今天和胡來他們坐一桌，戴個眼鏡的那個就是。”
“秋玉折是戰術專家，最近中午都不在食堂吃飯了，聽說家裏給他搞了伙食。”
說完放低了聲音：“紅肉，野生的！天天在生態艙練習，爭分奪秒，說是準備參加個什麼選拔項目。”
才說到這裏，陸陸續續有人走進了教室，江大海一拉唐寧：“上課了，坐我邊上。”
待到上課鈴響過，一名身着黑色制服的中年男人走進了教室，男子肩上掛着和姜效遠一樣的銜花，走到講台前：“李副主任有點事兒，這節課由我來代。”
江大海立即喊道：“季主任，那是不是考試可以推后了？”
“呵呵。”中年男人冷笑一聲：“這個倒是不用，李副主任已經將題出好了。一會兒就給你們發下來。”
教室里頓時哀聲一片。
中年男人正是江胖子口中的季天王，培訓中心巡管主任季業，點開自己桌上的光幕，頓時所有學員面前的光幕都亮了起來。
季業看着光幕上的《法規彙編·居民法·第十五章》的大綱，想了想又將之關掉：“我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授課了，這玩意兒我自己都不太明白，給你們講，那就是瞎子帶路。算求了！”
教室里頓時傳出一陣鬨笑。
季業說道：“理論的這些東西大家還是要學習的，尤其是你們荒鎮來的，一個個膽大包天，兩天不收拾就要給老子擺雜症！正好了，現在有個案例，可以好好給你們上節課，我看啊，比李副主任這一套要有效。”
“季主任，啥案例啊？”那個叫胡來的同學看上去也是個猴精，立刻問道。
季業說道：“你們荒鎮來的也應該清楚，自管會，何九爺、王鑫、申隆成！”
教室里頓時雅雀無聲。
季業問道：“對了，似乎新來了一個同學，在哪兒呢？”
唐寧立即站起來：“季主任，是我，我叫唐寧。”
季業打量了一下唐寧：“嗯，挺精神的。”
說完冷冷地掃了一圈教室：“唐寧同學是今天上午來報道的，結果就在剛剛，我已經聽到了關於他的傳言。”
“說什麼這次唐寧同學來插班，那就會有一個同學被擠出去，會失去塔層居民資格。”
教室里頓時“嗡”的一下。
“安靜！”季業嘴角掛起一絲戲謔的微笑：“唐寧同學，報一下你的居民編號。”
“報告季主任！我的居民編號是SD19726928！”
“嗯，請坐。”
待到唐寧坐下，季業才冷笑道：“我不管你們私下裏邊有什麼小九九，小團體，小衝突。在培訓中心裏，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我奉勸有些人，不要來這一套。”
“我希望這裏出去的每一期學員，都能夠珍惜這段時光，培養出一段友情。”
“在今後的日子裏，不定哪天，可能就會需要幫助，而這間教室當中，不定某位同學，剛好就幫得上你。”
“所以不要把荒鎮那一套帶到塔層里來，在塔層裏邊，只要你認真工作，好好學習，不斷進步，做出貢獻，你自然就能夠獲得自己應得的那一份。”
“我知道，這樣的謠言不足為怪，就是腦筋一歪，嘴巴一張的事兒，但是你這腦筋一歪，就會在同學之間造成隔閡，造成對立。”
“多栽花少種刺，聚居地對外形勢依舊很嚴峻，還沒到你們可以玩陰謀，玩整人、玩勾心鬥角那一套的時候！”
“關於唐寧同學的事兒我就說這麼多，他不會搶你們的資格，因為他已經直接獲得了塔層居民的資格，如果你們成績不合格畢不了業，甚至最後被踢回荒鎮，記住一點，跟別人沒有任何關係！”
“最近幾天這種不正常的情緒和氛圍，我想可能和塔層里發生的變故有關，大家估計也看過新聞，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今天啊，我就跟大家講講一些電視裏邊沒有播出的細節，講講這個自管會的來龍去脈，以及最後它是怎麼變成毒瘤，必須剷除的！”
應該說這樣的上課方式比枯燥的照本宣科來得有效多了，季業還是有他的一套，甚至他自己當年就是留在上四塔層的當事人之一，說起當年的一些權力鬥爭，大佬陰私，也毫不忌諱。
在他的嘴裏，聯合理事會秘書長浦修全就是個陰謀家；科學院院長汪莉就是個智商超高，政治頭腦極低，容易被忽悠的單純女生；警備司令張玉成也是個奸人，勾結科學院和內政部，悄悄裝備脈衝武器，利用時局變故，一舉成功。
當然這種砸偶像的講課法，頗得荒鎮學員們的人心，大家都樂呵呵地當故事聽着。
而且更神奇的是，不知不覺中，學員們幾天來那種忐忑緊張的心態，居然就被安撫舒緩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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