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擼串
拿酒瓶點了點在案板前忙活着包包子的桑欽：“看看他，為什麼這麼拽？憑的就是一手好燒烤，一手好菜包。”
“雖然只賣一晚一早，日子過得和別人顛倒過來，但是活得也挺自在不是？”
“人只要有本事兒，慾望又比本事兒稍微低點，哪兒不得自在？”
“可要是反了過來，昨晚的幾個大佬，就是下場，爬那麼高，又有什麼意思？”
唐寧樂了，將烤好的串放到桌上的合金盤子裏：“聽你這麼一說，倒是真有道理。”
“所以本事兒不夠的時候，聽從別人的安排，其實也不是什麼壞事兒。”姜效遠拿起一串烤蘑菇：“我不是說你啊，我只是在說我自己。”
“我就當你在說我那樣聽。”唐寧也一手拿串，一手拿酒：“因為你說得在理，所以敬你這句話。”
姜效遠和他走了一個，拿腳跺了跺腳下油膩骯髒的水泥路面：“都說聚居地是個金字塔，其實依我看，聚居地的金字塔啊，其實有兩個。”
“一個是鋼筋水泥混凝土的，上面小，下面大。”
“至於另外一個，卻是人的，又倒了過來，上面塔層的人多，下面塔層的人少。”
“因此上層烤串包子大通鋪，下層錦衣玉食大別墅？”唐寧隨口來了一句。
“哈哈哈……”姜效遠笑得嗆到了，連連擺手：“其實錦衣玉食不一定好過烤串包子。唯一的區別，就是錦衣玉食的人，要吃烤串包子容易；而只能吃烤串包子的人，要錦衣玉食，可就難了。”
笑完又道：“不過唐哥你別謙虛，自管會的事情一解決，你就是幾方的香饃饃，今天請你，是因為我擔心再過一段時間，請不起了。”
唐寧微笑道：“那你就是想多了，我挺喜歡烤串包子的，以後你隨叫，我隨到。”
“有你這話就行！”姜效遠說道：“今天過後，上四塔層的生態肯定會好很多，接下來大同七年那批資產解禁，你的貢獻點下來，也正好趕上。”
“到時候看你是愛怎麼弄，不過都記得提前打聲招呼，我在內政部里還算有些關係，咱總不能白吃那幫黑心官員的虧。”
“謝謝你了。”唐寧又舉起酒來敬了姜效遠一個，這個英俊的年輕人，其實也不是初見印象里那般冰冷。
姜效遠和他走了一個，說道：“趕緊擼串，一會兒開始打望，估摸着你就沒心思烤串了。”
“什麼打望？”
“喏，來了。”
街對面那排柔和曖昧的小房間的燈光熄滅了，從裏邊走出些姑娘，一個個衣着清涼，有些身邊還有老少爺們兒陪着，花枝招展地朝這邊走來。
相互間還打趣調笑，等到這些人一坐下，桑欽燒烤店外頭，頓時充滿了鶯聲燕語。
姜效遠和唐寧都是帥哥，尤其是姜效遠，一身安全局制服，更是讓姑娘們媚眼橫飛，一副春心蕩漾的模樣。
唐寧向那邊掃了一眼，繼續燒烤，低聲道：“那些做派都是假的，她們的身體機能狀態並不好，現在最想做的，應該是吃完就趕緊去睡覺。”
“你這麼說就太沒意思了吧？”姜效遠翻了個白眼：“你要這樣想——她們身心疲憊的時候，見到我們還能這般模樣，不是更能說明咱哥們兒的魅力？”
“我覺得，她們對你的制服，比對你更感興趣。”
“你……”姜效遠突然覺得挺沒意思：“擼串！”
一頓串擼完，姜效遠叫桑欽過來給他支付貢獻點，唐寧在旁邊對這頓表示非常滿意：“除了時點不對以外……老闆，你這店的味道真不錯。”
“不錯就常來。”桑欽似乎不大會說話：“光說不來不算。”
姜效遠就沖他擠擠眼，表示你看吧，我說過他夠拽吧？
可一轉眼，那邊姑娘們一叫，桑欽立馬樂呵呵屁顛屁顛地跑過去了：“來了來了……小芳要不要哥哥再給你加盤小泡菜？不要錢的……”
唐寧便也沖姜效遠擠擠眼，表示你看吧，也要看對什麼人。
兩人又坐上自動車往回走，路上無聊，唐寧再次點開新聞播報，想關注一下後續。
“最新報道，安全局在王鑫住所查獲五號針劑十盒，並查獲大量犯罪證據，據不完全統計，被王鑫與何遲生誘拐、利用的無辜女性，至少多達二十五人，她們被王鑫利用高薪誘惑，去除身份認證晶片后，上報身亡，然後鋌而走險，偷渡進入塔層……”
“何遲生利用非法拘禁、暴力脅迫、注射針劑等手段，控制了這些女性，犯下無可饒恕的罪行……”
“這是在何遲生住所搜查出的熱武器圖紙，以及工機廠街的製造設備和成品，半成品，共計手槍四百把，大威力步槍三百把，手雷兩百枚，據犯罪集團成員交代，他們此舉的目的，是陰謀發動政變，推翻聯合理事會的領導……”
“第四塔層安全局局長申隆成，利用職務之便，為王鑫和何遲生的犯罪行為提供保護，收受巨額賄賂，導致第四塔層黑惡勢力狂妄橫行，法令形同虛設……”
“今天上午，聚居區聯合理事會召開擴大會議，嚴厲譴責以申隆成、何遲生、王鑫為首的自管會犯罪集團，大會通過決議，宣佈自管會為非法組織，立即解散。”
“對於犯罪集團組織者、領導者、骨幹成員及其‘保護傘’，要依照聚居區法令，從嚴懲處，對犯罪情節較輕的其他參加人員要依法從輕、減輕處罰。”
“要依法及時採取查封、扣押、凍結等措施，綜合運用追繳、沒收、判處財產刑以及罰沒、賠償等多種手段，剷除犯罪集團的經濟基礎。”
“聯合理事會秘書長浦修全發表講話，要求全體居民聯合起來，和犯罪集團展開堅決鬥爭。”
“要求各部門各司其職、齊抓共管，綜合運用各種手段，徹底瓦解和堅決打擊犯罪行為。”
“內政部安全局局長姜瑋表示，安全局全體上下，在承擔好自己主要職能的同時，一定不能放鬆警惕，要強化在打擊犯罪集團鬥爭中的職責任務，強化重點行業、重點領域監管。”
“各有關部門要將日常工作中發現的犯罪線索，及時向安全局通報，要建立健全線索發現移交機制。”
“勇用於接受監督與批評，要歡迎居民提出的關於管理漏洞上的建議，及時處理。”
“對於此次案件中，安全局內部出現的問題，姜瑋局長向聯合理事會做出深刻檢討，主動要求加強執紀監督和巡視巡察工作。”
“內政部稽查局局長寧忠培表示，將立即派駐工作組，對此次鬥爭中發現的‘保護傘’問題，展開獨立調查，發現一起、查處一起，不管涉及誰，都要一查到底、絕不姑息。”
“科學院院長汪莉表示，堅決擁護和贊同此次決議。以申隆成、何遲生、王鑫為首的自管會犯罪集團，嚴重威脅到塔層居民的安全，踐踏了法令的底線，是必須去除的毒瘤。”
“警備司令部司令張玉成表示，熱武器不對內，是軍方莊嚴承諾的榮譽和保證，但是那是對塔層全體守法居民的莊嚴承諾，不包括申隆成、何遲生、王鑫為首犯罪分子。”
“軍方已經做好準備，如果內政部需要，只需一紙授權書，軍方將不惜一切代價，堅決替塔層居民，徹底剷除威脅全體居民安全的罪惡毒瘤。”
接下來又是連篇累牘的自管會犯罪事實的報道，自管會是什麼貨色，唐寧在短短几天內早已深有體會，直接關閉了新聞。
一路過來，唐寧也看到不少全副武裝的黑制服，扭送着頭罩色布罩的犯罪分子，塞進安全局專車的情形。
姜效遠幽幽地說道：“上四塔層人口三百七十萬，自管會成員五萬，骨幹成員三千人，核心成員四百人，如果不是馬三的視頻曝光，這樣的人數依然有凝聚力的話，後果如何，難料啊……”
唐寧說道：“可聽王局說，你在馬三出事之前，就已經採取行動了。”
姜效遠將頭靠在椅背上，吁了口氣：“行動之前怎麼說的？你什麼都不要管，只需要錄好相就行，結果你是怎麼做的？”
“不那樣做，我怕是一輩子都會後悔。”唐寧沉默了一陣：“對不起。”
“也沒什麼對不起，行動已經籌備很久了，最多就是代價高昂一些。”姜效遠說道：“就算沒有你那出，軍方的逼迫，也讓內政部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馬三的視頻，尤其是最後自白那一段，徹底瓦解了自管會的軍心，讓自管會的核心們，徹底看清了何九的面目，避免了我們更多的犧牲。”
“那個……”唐寧都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應該算作天意吧。”
“不管如何，還是要謝謝你。”姜效遠說道：“唐寧，接下來各方大佬橄欖枝肯定都會遞向你，我有個建議，當然，聽不聽還是你自己拿主意。”
“效遠你說吧。”
“按照聚居區的法令，成為新居民后，都要進行為期一月的學習，一來是熟悉聚居區各項規章制度，二來也是各部門考察新人的才能，決定今後的發展方向。”
“你雖然情況特殊一些，但我覺得，也應當遵守這項規定，不要給以後的發展留下任何瑕疵。”
“有些事情，不應景屁事沒有，應景了就是小小阻礙，在關鍵時刻，搞不好就後人一步。”
“同時也算是給自己留一些時間，多了解一下聚居區，想想自己今後要做什麼，走那條路。”
“嗯。”唐寧心裏已經認下了姜效遠這個朋友，這番話只有朋友才對朋友說得出來：“我會好好琢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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