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個彌補缺憾的機會

“不行，咱們需要儘快離開這裏！”黑人傑瑞明顯下定了決心，黑暗的恐懼逐漸戰勝了理智，而地上奄奄一息的傢伙更是讓他對繼續呆在這裏感到擔憂，所以他站起身，準備隨時跑路。

而湯姆明顯還想再試試，因為躺在地板上的人算是他為數不多的朋友，湯姆這個白人在哈林區過的也並不輕鬆，這裏畢竟是非裔的地盤，被欺負可太正常了，所以他意外的喜歡上和這個沉默寡言的傢伙交流，畢竟他智商不高他們都知道，所以他可以放心的將心裏話說出來而不用擔心被別人知道。

而且，這一次他算是被他拉上船的，就這麼走了，湯姆還是有些於心不忍，畢竟也只是10歲的少年，還沒有接受過社會的毒打，心裏還是有些義氣在裏面的。

彷彿看出了湯姆的想法，傑瑞咬了咬牙，說真的，如果可以帶着左立，他也不會輕易選擇放棄，好歹也是自己人，但是他知道，如果他和湯姆這兩個半大小子帶着這麼個大個子走回十幾個街區外的福利院，大概率會被人盯上，尤其是在夜晚。

經統計，哈林區平均每年都會有超過200起謀殺案件發生，其他各式各樣的械鬥更是層出不窮，傑瑞雖然不知道這樣的統計數據，但他畢竟是三個人里最大的，也是最早走出福利院的，畢竟根據美國的規定，年滿16就必須搬出福利院自己生存，德里克先生也有意的讓這些年齡接近的孩子提前走出去。

雖然不舍，但德里克先生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畢竟福利院不屬於他，縱使知道這幫人大部分出去會走上邪路，但他也無法改變這一切，這就是這裏社會的生存法則，能做的也只有提前適應這個社會。

耳濡目染，傑瑞自然知道這裏的險惡，至於去醫院，這附近倒是有一家，但是醫院不渡窮人，他們現在身上只有不到20美金，估計連醫院大門都走不進去。

但湯姆的樣子還是打動了傑瑞，傑瑞蹲了下來；“最後一次，再不行咱們必須要走了！”

“恩！”湯姆點點頭，然後狠狠給了大個子一巴掌，還憑藉自己為數不多的記憶按壓了幾次他的胸口。

而傑瑞則高聲怒吼：“快醒醒！傻大個子，干！晚了趕不上晚飯了！”

而這一文一武，聲波攻擊和肉體打擊似乎終於起到了作用，躺在地上的大個子左右的手指慢慢收縮了一下，眼睛掙扎半天，緩緩有了睜開的趨勢。

此時這位名字都不被人記住的大個子的大腦中，一道來自於20年後的靈魂正與這個身體慢慢的融合…

……

鏡頭回到2017年，也就是這條時間線的20年之後，地點同樣是在紐約，不過與之前花費不少篇幅介紹的哈林區完全不同，因為這裏是紐約曼哈頓下城區！

提到紐約，下城區是一個繞不開的地區，雖然有很多人在提起紐約的時候，想到的一定是充斥着高級感和OldMoney味道的上東區，在很多美劇像《緋聞女孩》和《慾望都市》等等，都把住在上東區標榜為真正的身份、地位和財富的象徵。

然而在2017年，整個曼哈頓最貴的房價其實是在下城區，這裏有世界金融中心華爾街、世貿大廈，全紐約最時尚的購物區Soho，還有許多藝術博物館，比如惠特尼美術館、新當代藝術博物館、當年的紐約華人博物館等等，此外，紐約唐人街也位於曼哈頓下城。

地點正是在唐人街，2017年，紐約的冬天一如既往的飄起了雪花，今晚與往常不一樣，雪來得格外密集，也就過了十多分鐘，地上已經積累了薄薄得一層。

在唐人街中心，一間華人開設的，名叫林氏快炒的菜館並沒有受到風雪的影響，行人來往匆匆，店內依舊人聲鼎沸，冬夜夜雪似乎更加刺激了人們的味蕾，只不過從餐桌旁人們不自覺加快揮舞筷子的頻率能夠看出，沒有什麼是比飽餐一頓之後返回溫暖的小窩更舒心的事情了。

此時正值傍晚，正是用餐的高峰期，餐館內的大鬍子光頭老闆正揮舞着大號的炒勺在灶台旁舞動春秋，一盤干炒河粉在炒勺下快速成型，對於在異國他鄉謀生存的人，這樣家鄉的味道算是人生最大的慰藉了。

而正在來回奔波招呼客人的老闆娘也再次遇到了客人，一個長相普通，身高目測不到165公分的人慢慢走進大門，不過從雪地上一深一淺的腳印能看出，他的雙腿似乎受到過什麼創傷，簡單的和老闆娘打了個招呼，來人找到一個空位坐定，然後衝著光頭老闆揮了揮手；“林老闆，一盤水餃！一瓶老白乾！”

“好嘞~！就來！”看得出老闆和來人很熟悉了，微笑地點點頭，然後熟練的下起了餃子。

少傾，餃子煮好，正巧此時沒有新的客人，林老闆也終於有時間從灶台旁離開，拿起帕子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親自將餃子端到來人面前，然後將老白乾放在中間，一邊拿出兩個杯子一邊熟練的將杯子倒滿，一人一杯：“今晚興緻不錯啊，是有什麼好事么，你可是有日子沒來我這裏喝酒了。”

“恩，有好事，前陣子在忙，現在忙完了。”來人拿起酒杯細細抿了一口，語氣照常這麼平靜，簡短，只是能從嘴角不自覺的微笑看出心情的變化。

林老闆也不在意，彷彿知道面前人就是這樣的性格，咧開嘴笑了笑，拿起杯重重碰了一下，也不管來人如何，自顧自的一飲而盡：“哈~呼~！爽！不是我說，這白酒還是這麼喝帶勁啊！”

“這麼喝，容易醉。”來人依舊平靜，彷彿沒有什麼能引起他內心的波瀾。

“嘿，也是，不過我覺得有時候醉一場不也挺好的嘛，人生嘛，講究的不就是一個舒服嘛！”林老闆砸吧砸吧嘴，彷彿在回味白酒的滋味，然後放下酒杯對來人感慨的說道。

“老闆來份炒飯，加麻加辣！”

“來了！”

正巧這時新的客人進門，林老闆也不再多說什麼，放下酒杯，拍了拍來人的肩膀，然後回到灶台前。

談話戛然而止，來人嘴巴微微顫動了兩下，最終也沒能說出話來，索性也就不說了，而是學着林老闆的樣子狠狠喝了一口。

“咳咳咳咳~！！！”辛辣的白酒直衝喉嚨，直接讓來人劇烈咳嗽了起來，然後換來店裏其他客人的關注以及林老闆的嘲笑。

“哈哈哈哈，兄弟，一段時間不見，酒量這麼差了，下次還是改啤酒吧！”

來人沒有在意，淡定的擦了擦嘴巴，然後吃了一個餃子，而人們的關注也沒有繼續停留在他的身上，因為此時，店裏掛在半空的電視被客人打開了，而裏面正巧是熟悉的電視台—ESPN。

而播放的也是熟悉的節目，NBA常規賽，紐約尼克斯主場迎戰同城對手布魯克林籃網。

只不過店內除了一位鐵杆球迷外，其他人對這個比賽興緻缺缺，因為此時所謂的紐約城德比，也不過是一場菜雞互啄，對於他們來說，實在是提不起什麼精神，畢竟他們也只不過是外鄉人，對這裏歸屬感一般，自然做不到尼克斯死忠粉那樣的大心臟。

不過也是，就尼克斯這戰績，這歷史，心臟不好的球迷早就被送走了。

來人也沒有關注，只是眼神變得迷濛，似乎在回憶什麼，而此時，兩位客人的談話傳到了來人耳邊。

“哎，你說，這邊，打的是個什麼勁嘛，一個菜，一個更菜，擺爛這麼多年，還是這個老樣子，NBA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沒什麼懸念，今年還是勇士打騎士，四年了都，眼睛都看出繭子了。”

“那有什麼辦法，大抱團時代啊，球星抱團就是王道，看吧，以後還會是這樣的，以前的NBA是回不來嘍。”

“也是，不過為啥沒人喜歡來尼克斯抱團呢，這可是紐約，這麼大的城市，棒球，橄欖球都這麼強，偏偏籃球這麼拉胯，真的絕了。”

“嘖~！誰說不是呢，尼克斯這球隊，誰看了誰不說一聲絕，世界第一大城市的籃球隊竟然是這樣的，簡直離譜。”

聽得出，二人還是很喜歡籃球，喜歡尼克斯的，畢竟居住在紐約嘛，愛屋及烏是很多人的共識，而隨後聊天內容就歪到了國內球員的身上。

“再這麼打下去，以後哥們也不惜的看了，沒勁，況且沒中國球員了，那個周，周什麼的，真的是不行，幾年了，大姚退役之後沒一個能頂上來的。”

“哎，你說，什麼時候還能有大姚這樣的球員出現呢…”

“哎…不說了，喝酒吧。”

……

又是戛然而止，屋外的雪彷彿更大了，飯館也重歸寧靜，只能聽到扒飯的聲音和電視裏傳來的轉播聲。

沒有人知道，這間飯館裏坐着的，那個不起眼的跛腳矮個子，會是曾經國內距離NBA最近的男人。

左立，曾經的超級160戰士，籃壇永遠的傷仲永。

沒錯，坐在這裏的也叫左立，左右的左，屹立不倒的立是他的自我介紹語，曾幾何時，這句話是國內球迷最喜歡說的話，甚至在很多球場形成了獨特的應援口號。

這一切似乎不可思議，但只要知道左立的，都會感慨於他傳奇的職業生涯。

一切都要從1998年開始，他的父母只是GD當地普通的工薪階層，在一次事故當中離世，9歲的左立就被送到了當地體校，因為年紀輕輕的他已經展示出了特別的天賦，那就是速度！

左立跑得很快，9歲的他甚至可以和14歲的學長跑的不分伯仲，這讓當地體校的教練不忍他因此浪費自己的天賦，所以接到體校進行專門的訓練。

而速度出色，彈跳出眾的左立在進入體校一年後竟然被籃球隊的教練看重，而左立也終於接觸到了籃球，這一改變他整個人生命運的運動，這裏畢竟是GD，籃球大省，雖然此時的CBA依舊是八一統治的天下，但GD這麼多年進行的青訓體系也正在逐漸發揮它的威力。

之後的故事和很多籃球名將早期成名的故事很相似，年紀輕輕的左立就過上了專業體育生的生活，每天的時間被訓練填滿，父母離世的悲傷也漸漸被時間和日復一日的努力訓練所沖淡，所以他漸漸從喜歡籃球到了熱愛，再到如痴如醉，他也是那裏面唯一一個會每天主動給自己加練到練不動的人，他甚至還在某段時間裏抱着籃球入眠。

而訓練成果也非常喜人，12歲那年身高長到了160，身為球隊的後衛，他入選了GD青年隊，代表球隊征戰全國青少年比賽，並最終隨隊拿到了第三名，這也是他的第一個榮譽。

如果一切順利，左立有機會走進職業，登上職業舞台，然而天不遂人願，很快左立就遇到了人生最大的麻煩，那就是，他不長個了！

14歲的男生一般該到了進一步發育的年紀，然而左立依舊是160，一分不多，一分不少，這可愁壞了教練，誰都明白，打籃球的不長個意味着什麼，簡直就是世界末日啊。

而到了16歲，雖然左立已經成為當時青年隊內技巧最好，命中率最高，速度最快的球員，然而身高依舊是‘驚人’的160公分。

這基本意味着，左立將成為不成熟訓練體系下的犧牲品，他也幾乎無望走進職業賽場。

畢竟打籃球嘛，身體為王，身高是最基本的條件，如果你200公分，教練會讓你嘗試打三號位，如果你190公分，教練會告訴你後衛沒什麼不好，如果你180公分，教練會告訴你勤能補拙，發揮自己特長也能行，如果你170公分，教練會讓你早點找個班上吧。

如果你160公分…

說真的，教練真的不屑於理會你好吧。

於是教練認真和左立談了一次，畢竟沒有及時骨齡測試，是他們的疏忽，世紀之交的中國籃球訓練科學性真的一般般，左立這個，並不是個例，只不過因為左立的個子顯得有些特殊罷了。

這也讓左立的啟蒙教練也是GD男籃三隊的教練張堃對左立很是愧疚，畢竟左立這天分，換個別的項目還是可以立足的，16歲百米能跑進11秒的人，田徑隊是很想要的，更不用說左立垂直70公分的彈跳能力了。

然而現在，說什麼都完了，16歲的左立已經失去了改項目的最佳時機，更何況，這個身高，改什麼項目也都會受到限制。

只不過左立本人並沒有想要放棄籃球的想法。

“教練，我是不會放棄的，沒有身高，我依舊可以在職業賽場立足，NBAS不是有160戰士么，他可以，那我也可以做到！”

左立擲地有聲的回答讓張堃放棄了勸說，反而也覺得左立說的有些道理，畢竟左立的天分與球商真的是他見過最出色的，說不定真的會有奇迹發生呢。

於是左立繼續呆在了球隊，在張堃有意的培養下，竟然真的一路從GD青年隊殺到三隊，二隊，最終在2009年，也就是左立20歲那年，成功被一隊主教練看重，提拔到了GD男籃。

一個160傳奇戰士正式登陸CB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