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淺井新九郎

第一章 淺井新九郎

一處蒼翠的平原之上,十數具破碎的屍體,滿地折斷的武器,地上緩緩流淌着的鮮血,無一不在說明這裏剛剛發生了一場血戰,在混亂的尼朋,這樣的戰鬥每天都在重複着。

忽然之間,一點土黃色的鮮血破空而來,如同擁有意識般在半空中巡弋了半周,接着它一頭朝一具看起來最年輕,裝備也最精良的少年的屍體沖了過去。

沒有任何異象,它瞬間就融入其中,接着那名少年的胸口處染血的大洞,頓時如同時光倒流般,迅速的恢復起來。

而在一片虛無之中,也立刻產生了意外的變化。

一個周身散發著白光的靈體本來正在無意識的移動,突然之間,一個身上殘破不堪的土黃色靈體,十分突兀的出現在他身後,接着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他直接揮動着拳頭,從對方身後發動了攻擊。

白色的靈體一開始還有些不明所以,只是愣愣的在那裏發獃,但是當他身上開始有相當一部分半透明的碎片被撕扯下去,並且每一片碎片之中都蘊含著聲音和影像時,他終於有了動作。

因為他已經意識到了,那不止是構成他的靈體的能量,同時也蘊藏着他的記憶,他的過去,那是他曾經存在過的證明。

他頓時憤怒的發動了反擊:“可惡,你是誰?為什麼要攻擊我?”

可是這時已經晚了,由於對方的成功突襲,他至少被削弱了三分之一的能量,甚至讓他的體型都看起來比剛剛小了許多。

而突襲者也一言不發,只是繼續沉默的展開攻擊,再一次從他的身上撕扯下了一大塊兒碎片,並且一邊攻擊着,他身上的傷口反而在不斷的癒合。

白色的靈體這才注意到,原來在對方的胸口處正有一條土黃色的蛇型在不斷遊動着。

一邊遊動着,它一邊不斷散發出微弱的明黃色光芒,以此吸引着周圍散落的能量碎片重新匯聚過來,土黃色的靈體身上殘缺的部分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修復着。

“該死,那是屬於我的記憶!”

白色的靈體頓時越發憤怒,他十分兇猛的展開了反擊。

可是他的力量不足以擊敗對方,更無法像對方一樣修復自己的傷勢,所以在這場對決中他開始迅速的落入下風,很快體型就變得不到原本的五分之一了。

而且隨着力量的衰弱,他的記憶也越發變得模糊,他曾經擁有的戰鬥技巧也在迅速消失,他頓時就知道,如果自己在這裏徹底的失敗了,也許連轉世投胎的機會都沒有了。

眼看着對手再次舉起拳頭沖了上來,跌倒在地上的失敗者不由得發出了絕望的哀嚎:“你到底是什麼邪魔?為什麼偏偏要選上我?”

聽聲音,他是個非常年輕的男子,恐怕還未成年。

他的對手雖然心中也有一絲絲不忍,但這卻是他活下去唯一的辦法,他絕對不能在這個關頭放棄。

所以他只是狠狠的揮動雙手,再次從對手身上再次撕扯下大片的靈體碎片,不過出於對敵人最後的憐憫,他還是稍微透露了一點點微不足道的信息。

“好好回想一下,在來到這裏之前,在遇到我之前,你最後的記憶是什麼?”

他的聲音同樣很年輕,不過聽起來至少要比他的對手更成熟一些,應該是一名年輕的男子。

落敗的少年當即不由得悶哼一聲,在對方提示之後,他也想起了一些東西,只不過大概因為損失了太多的能量,他的記憶早已經變得模糊不清了,甚至他的聲音也隨之變得有些恍惚起來。

“我記得,我似乎是在為了我元服做準備,帶領部下狩獵一些野豬。”

“一開始,過程很順利,我殺死了兩頭小豬,也成功的指揮着那些農兵將野豬群趕到了一處山谷,它們已經退無可退了。”

“但是在突然之間,意外發生了。”

“先是不遠處的山谷中發出了一陣紅光,接着那些野豬突然間像人一樣站了起來,並且撿起了地上的石頭和木棍,對我們發動了兇猛的攻擊,接着是一個紅影閃過,有什麼東西刺穿了我的胸口。。。”

說到這裏,即使已經失去了身體,變成了散發著白光的靈體,少年的臉上仍舊流露出了驚恐的神色,他似乎仍然記得那份劇痛。

他對面的土黃色靈體聞言點了點頭:“沒錯,你已經被妖怪所弒殺,是我耗費了力量才讓你勉強能夠存活下來,作為報酬,這幅身體將由我所繼承。”

儘管他也的心中同樣有許多的疑惑與不解,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繼續下去了,否則他好不容易可能獲得第二次生命的機會,也許馬上就要失去了。

他的靈覺在提醒着他有危險正在逼近,同時藉助勉強掌握一部分權限的身體,他的耳朵也能聽到遠處正不斷傳來兵器碰撞和利刃切割肉體的聲音,接着是人類臨死之前的慘叫,以及某種猛獸興奮的嘶吼。

很顯然,那些殺死了這名少年的敵人正在逼近,如果他不儘快取得勝利,徹底掌控這具身體,就算有胸口處那名夥伴的幫助,他也不知道要經過多少年才能再次蘇醒了。

穿越了一個世界,已經耗費了他夥伴大部分力量,又救了這個少年的性命,哪怕是他那名自稱曾經無比強大的夥伴,到現在也已經變成了這麼一個小小的虛影,這是實力嚴重受損的明證。

所以哪怕這並不是他最想要的炎黃血裔的身體,但是時間緊急,符合他重生條件的軀體又過於稀少,他也只能這樣了,他需要儘快的結束這場戰鬥,好去面對外界更多的挑戰。

“原來如此,那就是傳說中的妖怪嗎?沒想到會是以這種方式相見。”

落敗的少年慘笑一聲,徹底放棄了抵抗,因為那已經毫無意義了,而且他也有了更多的猜測。

妖怪降臨於世,並且弒殺了自己,那現在奪取自己身體的,又會是誰呢?

剛剛還沒注意,但是現在他卻已經看清楚了,對方胸口處哪裏是什麼小蛇,那分明是一條生有四爪,渾身鱗片的土黃色神龍!

雖然神龍的個頭小了點,和傳說中的完全不同,但他卻絕對不會認錯的。

而能夠駕馭神龍者,恐怕只有傳說中真正的天神了吧?!

想到這裏,少年不由得豁然開朗,他轉而問道:“那您從高天原降臨於此,又是為了什麼呢?”

在尼朋的神話傳說之中,世界分為上、中、下三大領域。

其中屬於死者的是位於最下層的黃泉之國,屬於人類的則是處於中間的葦原中國,而高天原,那裏是眾神所居住的天上世界。

他的對手動作微微一頓,知道對方大概是誤會了什麼,但是他也沒有做更多的解釋,如果這樣能夠讓對方放心去死的話,那也算是他最後的慈悲了。

“自然,是為了這個天下,為了這個世界啊!”

少年先是一愣,接着他突然間大笑出聲:“哈哈哈,原來如此,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淺井家的新九郎,就為尊神獻上所有一切吧。”

“如果能讓尊神以我的身體來征戰天下,讓我淺井家之名響徹尼朋,這是我的榮幸!”

少年敞開胸懷,毫無顧忌的迎接對手的攻擊,哪怕他知道他的下場也許是永遠的黑暗,也許比前往黃泉比良坂還要更加恐怖,但至少在這一刻,他義無反顧。

他的對手終於有了些許動容,似乎也為之驚異,但是他的動作卻並未停止,因為他也只是單純的為了活下去而已。

“好,你的願望我已經收到了,我會讓淺井家興盛起來。現在,就讓我接收你的所有一切,代替你,更好的活下去吧!”

重拳揮下,本就重傷的靈體徹底崩解成漫天的碎片,但是沒等碎片飛出多遠,在那小小的黃龍的影響之下,它們開始飛快的貼合在勝者的周身上下,並迅速的融入其中。

記憶、情感、武藝,這所有的一切都將屬於他,成為他的一部分。

宛如那個著名的駁論-忒修斯之船,獲得了對方所有一切的他,到底是來自異界的神秘人多一些,還是土著少年的成分更多一些呢?

但是這點疑惑轉眼間就被他拋之腦後,因為那並沒有任何意義,他從一開始想要的,就只是活下去而已。

唯有一道清朗的男聲回蕩在這莫名的空間之中:“從今天開始,我就是淺井家的少主,淺井新九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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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當大名的武士不是好陰陽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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