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面冷心熱趙青山

第六章 面冷心熱趙青山

郭大靖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握着木槍,肩上有繩子套着,拖着身後的死狼,下山向村子走去。

一頭狼藏在了山洞裏,作為儲藏;一頭狼帶回村裡吃,夠吃好幾頓了。

對於收穫的喜悅,遠沒有擊殺惡狼帶給郭大靖的自信。

屠夫殺人的心理障礙明顯比普通人要弱,因為他見慣了血腥。郭大靖也是這樣的思路,在鍛煉着自己的心理承受力。

在這個亂世,心不硬、不狠,是沒辦法生存的。除非你想當個順民,把小命兒交到建奴手中,祈禱能苟活下去。

苟,老子才不苟呢!

郭大靖停下腳步,調整了一下肩上的繩子。

目光所及,他又看到了死狼。這畜生的牙齒露在外面,雖然慘白而失去了生氣,可還是很兇惡的樣子。

遠處,突然響起一聲狼嚎。

郭大靖回首望去,並沒有看到什麼,但他知道這極可能是那條受傷的頭狼。他從那嚎叫聲中聽出了痛苦、仇恨,以及凄愴悲涼。

山林里,人和狼,只有強者能夠勝利;這世道,也只有更強者才能生存。

郭大靖默立許久,目光更加堅定。

叢林如此,亂世如此,弱者就如這死狼,被剝皮吃肉,骨頭拋棄荒野。

重新邁步,郭大靖身上彷彿又充滿了力氣。儘管還感到疲累,但他卻不再停下腳步。

…………………..

火把並沒有多少光亮,但能給人以膽量。

趙青山和陳家兄弟前後走在雪地里,因為這次合作,關係倒顯得近了些,以往的仇怨淡薄了,儘管還在吵嘴爭辯。

“躺在雪地里裝死抓烏鴉,法子倒不錯,就是凍得要死。”陳三祥嘿嘿笑着,象是自嘲,也象是吐槽。

趙青山翻了翻眼睛,淡淡地說道:“不凍死,就是餓死,你有得選?”

陳四和聳了聳肩膀,說道:“這世道,連野狗都不如。活一天算一天吧,誰也別笑話誰。”

“沒笑話。”陳三祥糾正着,呵了呵手,說道:“法子不錯,可學的人也多,烏鴉都學精了。”

趙青山輕輕嘆了口氣,說道:“要是有家什,打造幾樣兵器,大夥結伴到山裏,准能打到大傢伙。可惜——”

陳四和瞅了瞅手中的棒子,苦笑一聲,腳步不停。

陳三祥看看手中的破柴刀,抱怨道:“就這,還是我犯倔硬留下的。家裏的東西,除了口鐵鍋,都扔在路上了。”

趙青山默默地從懷裏抽出一枝槍尖,雖有銹跡,卻還反射着冷寒的光,幽幽說道:“祖傳的,某家的陪葬。”

陳三祥的眼睛眯了一下,看了看趙青山那鬍子拉茬的臉,轉過頭沒說話。

陳四和的腦子反應慢,奇怪地問道:“那天打架你怎麼沒掏出來?看見這玩藝,俺哥倆可能就熊了。”

趙青山哼了一聲,不想理這個腦袋缺根弦的傢伙。

“為了只烏鴉,不至於動真格的。”陳三祥乾笑兩聲,打着圓場,“咱倆不是也沒動傢伙嗎?”

陳四和眨巴眨巴眼睛,好象明白了一些,也不吭聲了。

“前面有亮兒。”趙青山沉聲說道:“不會是郭大靖吧?”

陳三祥停下腳步張望,不太確定地說道:“肯定是人,膽子夠大的,不知是不是?”

“那咱們就在這等一等吧!”陳四和不想再往前走了,說道:“要不喊兩聲試試?”

趙青山白了陳四和一眼,沒好氣的說道:“他就是聽見了,就准能回話?”說完,他邁開大步,繼續向前走去。

“是哈。”陳四和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說道:“忘了他是結巴了。”

陳三祥笑了笑,說道:“你說的也有道理,依他的性子,要是回話,他就不是郭結巴,正好分辨出來。”

“對呀!”陳四和又高興起來,說道:“俺還是挺聰明的嘛!”

兩人跟上趙青山的腳步,心裏有着猜測,向前望着,分辨着越來越近的身影。

幾點火光越來越近,郭大靖握緊了手裏的木槍,但隨即又放鬆下來。

打劫自己?半夜跑到這荒山野嶺,不怕野獸襲擊,那得是什麼腦子?

來找自己的?有可能,但那些冷漠而凄苦,只為了填飽肚皮苟活的百姓,能在意自己?

“大靖,是你嗎?”陳四和果真開口叫着,顯示自己與眾不同的智慧。

郭大靖的心中驀地騰起一股暖意,能在這寒夜荒野來尋找自己,可見看到的表面並不全是真的。

儘管因為是結巴,他向來惜字如金,甚至是根本不說話。但現在,他開口應了一聲“是——我。”

在生死邊緣苦苦掙扎的鄉親們,還有着淳樸和善良,只是被殘酷凄苦的現實深深掩蓋。

不管是固有的,還是殘存的,有那麼點良知和人性。郭大靖就覺得有希望,並為自己的自私感到了些愧疚。

火光在接近,郭大靖認出了大步走在前面的趙青山。這個家破人亡、滿懷怨忿的漢子,並不象平常表現得那樣冷酷狠心。

後面的人也認出來了,是陳家兄弟,很是兇悍。兄弟同心,在村裡沒幾個人敢惹他們。可他們有個很心善的老爹,原來的家境也較殷實。

趙青山看到郭大靖,臉上現出些許激動,似乎還有點笑容,但隨即又冰冷起來,大聲斥罵道:“郭大靖,黑天半夜的,你跑到這荒山野林找死啊?混賬東西,還要讓別人挨累。”

郭大靖已經看清了趙青山冰冷麵具下的仁心暖意,被斥罵也不生氣。他停下腳步,咧嘴笑着,用手裏的松樹明子照亮身後拖着的死狼。

趙青山腳步一頓,顯然被嚇了一跳。等看清楚,臉上不由露出疑惑之色,抬頭盯着郭大靖,皺眉不語。

“呀,是野狗?”陳四和也被驚着,雙手端平木棍,戒備的姿勢。

陳三祥把柴刀護在身前,走近細瞅,訝異道:“不是野狗,是死狼。”

陳四和趕忙湊近,用棍子捅了捅死狼,瞪大了眼睛,“嘿,真是狼呢!”說著,他抬頭看着郭大靖,帶着不敢置信的驚詫,“大靖,這是你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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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天換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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