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插眼

第二天，陳易在江寧大學附近的酒店開了一間房，早上隨便吃了點東西就一頭鑽進網吧里。

整整一個上午，他都坐在網吧裏面查資料，手裏拿着一個筆記本，在上面寫寫畫畫。

筆記本寫滿后，陳易坐在椅子上，皺着眉反覆思考計劃，看看哪裏還有漏洞，哪裏還需要完善。

其實也沒有什麼好思考的，整個過程沒有一環扣一環謀划，沒有曲轉十八彎策略——陳易也不是那種天才型選手。

唯一要注意的就是不要在“點火儀式”裏面被爆掉腦袋成為白痴，雖說隨着術法文明的發展這種情況已經很少見了，但“遠程點火”這種情況更少見，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意外。

下午四點鐘左右，枯坐一天的陳易離開了網吧，在路邊隨便買了幾個包子當晚飯，又去天橋下面找了個辦假證的電話。

“辦假證不？”

“要什麼證？”

“江寧一中學生證。”

“可以，什麼時候要？”

“越快越好，除了學生證之外還需要一套校服。”

“校服？那等一下，我打個電話問問。”

那邊掛了電話，過了十幾分鐘才打過來，“可以給你弄到，但衣服和徽章一整套一千塊，明天就可以做好，要不要？”

“可以。”

在陳易的印象中，江寧城有資格舉行“點火儀式”的地方有五個，分別是：九城警備司、江寧法師大學、城衛司駐軍處、煉金公會、江城法師協會。

在這些地方中，只有江寧大學比較容易混進去，畢竟大學生的生活作息散漫，學校不可能對他們實行軍事化管理。

當然，這個“比較容易”也是相對而言，沒有江寧法師大學的證件陳易一樣進不去。

如果辦一張假的江寧法師大學學生證的話，很有可能會被學校的保安人員看出來，別的不說，單是刷門禁那一關就過不去。

反之，用江寧一中的身份就不一樣了，這所高中每年為江城法師大學輸送數百名學生，向來被江城法師大學當做半個分校，加上陳易臉嫩，只要他老老實實在門口登記請求，保安大概率會放他進去，不會向學校打電話核實消息。

12月17日，下午兩點，陳易已經拿到了學生證和校服，還順便去商場買了一套衣服。

江寧一中的校服只有外套和褲子，所以必須要有與之相配的襯衣和皮鞋，而且品質還不能太差，不然一眼就能看出他窮逼的本質。

換上新衣，穿上一中白色的校服，陳易立馬就褪去了窮酸樣。

鏡中的臉龐乾淨純粹，在明亮的燈光下更顯得唇紅齒白，劍眉星目，五官雖然俊秀而精緻，卻不失少年的英氣。

穿越一場，陳易萬般不願，唯一滿意的就是這張臉，放在上輩子這顏值可以吊打大部分所謂的小鮮肉。

“這才是少年人該有的樣子。”

看着鏡中的自己，陳易默默說道。

在酒店換好衣服之後，陳易匆匆走出酒店，來到江寧法師大學的門口。

“你好，我是江寧一中學生會新聞部幹事陳易，我們部門最近準備參加學校的新聞徵選活動，我這次來是想做關於江寧法師大學的採訪……”

陳易給出的拜訪理由很正當，加上外形氣質俱佳，年紀又小，保安根本沒有懷疑阻攔的意思，做好登記之後就放行了。

門禁打開，陳易身體被一束淡藍色的光芒所籠罩，這道光芒像探照燈一樣在他身上掃了一遍，然後迅速消散。

通過了檢查，陳易走出門禁，踏進了這所具有三百多年輝煌歷史的法師大學。

這所學校看起來和上輩子那些高校沒什麼區別，只是環境更優雅幽靜一些，學生也沒那麼多。

學校大門正對着一座石碑廣場，廣場中央立着一座十多米高，用漢白玉雕琢的舊式法杖，上書一行字——三百年來，為抵抗深淵位面入侵的法師們英靈長存。

在這行字體下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名字。

陳易沒心思細看，繞過學校石碑廣場后，正好有一隊剛剛下課的學生從眼前經過，看他們的衣着，應該都是大一新生，臉上都還洋溢着剛剛脫離殘酷考核的喜悅以及對法師生涯的無限嚮往。

恰同學少年，揮斥方遒，意氣風發。

而陳易，本該是其中一員。

“不知道這些人裏面，有沒有頂掉我名額的那個人”

他自嘲的笑了笑，走上前去，臉上帶起緬甸乖巧的微笑，隨便找了一個看起來比較幼稚的女生搭話。

關於“點火儀式”這些最基礎的東西很容易就能問到，對方也沒有藏着掖着的必要。

與這位小姐姐告別，陳易照着路標繼續前行，走了大概二十分鐘，來到了一座符文塔前，大門前有門禁，必須刷卡才能進入，整座塔身被藍色光罩所籠罩，四周應該鑲嵌了隔絕探查的符文法陣。

但陳易並不准備進入，他走到符文塔的另一側，在一旁的樹林中來回走動測量距離。

“就是這裏了。”

他仰頭看了看塔頂，身體幾乎貼着牆角。

陳易打開商城，購買了一枚“真視守衛”。

六格空白的裝備欄里，忽然多了一個“真視守衛”的圖標。

下一瞬，一道紅色光芒閃過，“真視守衛”忽然出現，插在陳易腳底下。

不，應該用“浮”來形容，因為它並不是實體存在的，而是一道淡淡的虛影。

用眼睛無法看見，它似乎只存在於宋遲的腦海中。

他眼前多了一塊畫面，彷彿分鏡頭一般存在於視線的右上角。

這種感覺……很奇妙。

一般來說，人之所以能看到畫面，是因為眼睛對光波做出了反應，並把它們翻譯成神經信號通過視覺神經傳遞給大腦，再由大腦解釋信息，感知顏色、形狀、質地和運動，進而形成完整的畫面。

而真視守衛卻不是這樣，它以一種超越物理法則的力量收集了方圓50米以內所有的信息，直接傳遞給大腦，然後在腦海中呈現出來，因為沒有阻擋的關係，所以根本不受光線或者視角的限制。

陳易現在擁有兩種不同的視角。

一種是目光所及，眼睛所能看到的畫面。

另一種是“真視守衛”監測到的畫面投放在他的腦海中的畫面。

而此時，符文塔內，一間幽靜的教室里，一位頭髮花白的教授正在給十幾名法師大學的新生傳授“點火儀式”的構建基礎——冥想術。

教授低聲吟唱着玄奧的咒語，整間靜室的學生們在呼吸之間，思維活動沉入寧靜，空氣如水波一樣蕩漾，一呼一吸之間，意念逐漸變得純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