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個人與集體
冬季的太陽升起的晚。
翌日天還未亮，新兵連的起床號就響了起來。
常軍聞聲刷的一下睜開眼睛，翻身雙手一交叉就將特殊疊放的作訓服套在了身上。
連上戴帽子扎腰帶穿鞋的時間，全程也僅用了不到十五秒鐘就迅速完成。
“起床了快點，馬上集合了！”
正當常軍叫其他人起床時，屋內的電燈啪嗒一下打開，鄭三炮抱着臉盆走了進來。
“可以啊，起床速度挺快的”
鄭三炮先是誇了常軍一句，隨即放好臉盆在班裏大聲呵斥起來。
“起床號響了聽不見嗎？一個個睡得跟死豬一樣，敵人來了你們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見新兵們還在那磨蹭，鄭三炮二話不說就直接上前掀了他們的被子。
其中庄焱更是被重點照顧，誰讓他昨天躺床鋪讓抓了個正着呢。
“嘶！好冷啊，外面是不是下雪了！”陳喜娃打着哆嗦抱怨道。
疊好被子的常軍聽後向窗外一看，果然發現外面已是一片銀裝素裹，還真被他說對了。
滴—！集合！
陳喜娃等人剛紮好腰帶，屋外值班員就吹響了哨子。
各班人員在班長的帶領下聞聲而動，迅速踏出房門整理隊伍。
連隊班排正常點名，新兵連開始出早操。
不過由於還處於訓練適應階段，說是正常出操，也只是繞着訓練場慢跑了幾圈而已。
可就算這樣，隊列里也有不少新兵喘着粗氣被累個夠嗆。
收操后，便是半小時的整理內務時間。
這個年代，部隊還實行合餐制，就是以每班一桌為單位進行用餐。
常軍速度最快，就被鄭三炮派去炊事班食堂出公差打飯。
因為說話好聽不拘謹，辦事乾淨且利索，他很快就和炊事班的老哥們混熟。
等外面的人拉完歌進來時，兜內早都揣好了幾個熱騰騰的雞蛋。
就連他們一班飯桌上的菜量，也是整個新兵連中給的最多的班。
鄭三炮站在桌邊只輕掃一眼，心裏就大致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而察覺到班長注視的目光，常軍也有些不好意思的靦腆一笑。
沒辦法，新兵連三個月的訓練期，是為體能打基礎的最佳時期。
要是沒有足夠的蛋白質補充，根本無法應對接下來的巨大消耗，何況他的身體還出現了異常情況。
幸好有些新兵吃不慣牛奶和雞蛋，讓常軍離開食堂時，身上的幾個兜差不多都被食物給塞滿。
“向後轉！”“齊步走！”
訓練場上大雪紛飛，各班此起彼伏的口號聲交錯不停。
按照新兵訓練大綱，各班排已經帶開自行開展隊列訓練。
只是一班在帶開后，卻還一直杵在那裏站着軍姿保持了許久。
啪嗒～
站在隊末的一名新兵因站姿不對，忽然腦袋一昏癱軟在地，被人抬去了衛生隊。
“四十五分鐘，還有認熊的嗎？認熊的出列！”
隊列前的鄭三炮看了看時間，冷峻的面龐上露出一絲嘲諷，並以熊人來稱呼常軍等新兵。
“報告！”
再也忍受不住的庄焱站了出來，反駁鄭三炮為熊人班長，並揚言這種訓練方法不人道。
但他得到的回應，卻是軍姿加練一小時，以及全體原地一百個掌上壓。
“為什麼！”
庄焱極為不服，接受過高等教育的他，身上再度展露出一股個人英雄主義的味道。
常軍見狀不禁白了庄焱這頭倔驢一眼，暗道對方腦子有泡，都這時候了還在那裏問為什麼。
為什麼？
因為這裏是部隊，因為你是這個熊人班長手底下的兵，因為你犯了錯。
做為一個整體，一人犯錯全班吃藥的道理，是這裏永遠不會改變的規則。
哪怕是一塊爛鐵，也得給你生生融化了錘鍊成精鋼不可！
“全體都有，掌上壓開始！”
隨着鄭三炮下達命令，常軍左腿向前一邁順勢趴在地上，按照標準掌上壓做了起來。
至於其他人的動作，與其說是在掌上壓，還不如說是在小雞吃米。
地上由雪化成的冰水寒冷刺骨，很快就把他們的手掌凍得發紅變得有些僵硬。
庄焱看了面露難色，他這人雖然性子倔但也知道要臉，怎麼能看着別人因為他受罰。
不過鄭三炮卻是不管他，要麼滾蛋要麼一起受罰，根本沒有第三個選擇。
庄焱沒有辦法，只能惡狠狠的瞪了鄭三炮一眼，回到隊伍中做起了掌上壓。
“咱們這個班長就是個變態！”
一上午的訓練結束后，常軍等人剛回到班級宿舍，就見庄焱一頭栽倒在床鋪上抱怨着。
“小庄你趕緊起來啊，小心班長一會看到！”
陳喜娃瞬間面色發苦的對其進行勸導，生怕又因為對方的原因再次受到牽連。
“小庄注意內務條令，這床鋪白天可不能躺，被逮住了兄弟們又得挨練！”
常軍也在旁好言相勸，作為被鄭三炮點名的副班長，班裏內務這一塊他不得不管起來。
比起其他新兵的狼狽，他的體能狀態因為一直在快速恢復着，並沒有感到太過疲憊。
但腹中這強烈的飢餓感，也着實讓人不好受。
幸好儲物櫃內還備有不少的牛奶雞蛋，能讓他補充一下能量，不至於給餓暈過去。
“管不了那麼多了，我太累了得休息會～”
庄焱說著就閉上了眼睛，對於眾人的規勸是一句也聽不進去。
“起立！”
就在這時，站在門口的新兵突然出聲提醒，隨後鄭三炮便黑着臉走了進來。
庄焱再起身已是太遲，所以不出意料的，常軍等人又得到了一個五公里的加練。
抱怨歸抱怨，不過見庄焱臉色難看，班裏的人倒也沒有太過責怪他。
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作安撫后就走了出去集合列隊。
“報告！是我一個人的錯，我願意自己受罰！”
戰友們的表現，反而讓要強的庄焱更不好受，於是挺身站了出來。
“我說過什麼，一個人犯錯，全班人都要受罰！”鄭三炮聞言語氣加重再次強調道。
“我願意自己受罰，全班九個人，每人五公里，我一個人跑完四十五公里！”
“你這算什麼，個人英雄主義啊？這是一個集體！”
庄焱倔強地模樣，令鄭三炮十分不快，但他此時顯然無法強行改變庄焱的想法。
“報告班長，請您批准！我不想連累我的兄弟們”
“行行，你既然提出這樣的要求，我也不反對，你一個人願意跑是吧，去！”
鄭三炮氣笑，當即揚手一指作訓場命令庄焱開始，而其他人則是馬上解散準備開飯。
只不過這次，新兵們卻是沒有立即作出反應，而是一個個猶豫不決的向常軍看了過來。
“看我幹什麼，這飯你們能咽的下去啊~”
常軍嘆息一聲，轉身便邁步向庄焱追去，陳喜娃等人見狀也趕忙跟在了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