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這棋局到底有多大
沈遇心底直生寒意,問道:“她為什麼要殺人?”
南宮翎道:“誰知道,她也並不是很喜歡殺人的,甚至她早就厭倦了殺人。”
沈遇道:“江湖中難道就沒人管,任她胡作非為,濫殺無辜?”
南宮翎道:“恐怕很少有人知道她會殺人,再說了,就算知道,恐怕有人還在願意心甘情願地死在她手裏。”
沈遇道:“但你卻知道!”
南宮翎道:“只因我跟她很熟悉。這你已猜到。”
沈遇道:“你跟她,又是怎麼認識的?”
南宮翎道:“她是我師姐。”
沈遇又是大感意外,忍不住問道:“你是不是也是殺手?”
南宮翎不悅地道:“憑什麼我師姐是殺手就我也一定是殺手?”
沈遇道:“翎兒你別生氣,我不該懷疑你的。”
南宮翎道:“什麼叫你不該懷疑我的?難道如果我是殺手,你就不理我了?做殺手怎麼了?難道就低人一等?”
沈遇竟然被她一連竄的問題問得無言以對,許久才道:“翎兒,我真是無心的……”
南宮翎道:“我看你不但有心,而且你心底對殺手的意見可大了。可殺手也並不是每一個都滿手鮮血一身罪惡,殺手也有大英雄,荊軻、聶政、專諸他們哪一個不是可歌可泣名垂千古的大英雄?”
她之所以情緒頗為激動,恐怕只因沈星、上官婉兒這些人均是殺手,而這些人在她心底,又都很重要。
當然,沈遇也為荊軻、聶政這些人的豪情、膽識和擔當精神傾倒,只是,當今之江湖,又能有幾人做到他們那樣?其實又豈止是當今之江湖,古往今來,真正能夠做到他們那樣的,歷史上都寥寥無幾。
“他們當然都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大豪傑。”
這沈遇也不得不承認。
南宮翎道:“我還以為這些人你都看不入眼呢!”
沈遇笑道:“這我可不敢。”
又道:“但上官婉兒為何突然要離開,北上去爭做青雲客棧的老闆?”
這個南宮翎也很好奇。
她也很想知道。
但她只是搖頭,神色頗為凝重。
屋外夜色已深。
風雪仍不住地猛烈擊打着窗紙。
南宮翎起身想回自己房間了,又有些依依不捨。
燈影下,她那雙秋水一樣的眼睛仍是明如星辰。
風雪一陣猛過一陣,沒有要停的意思。
桌上的茶水已續過幾次,茶味已不再濃,酒意也漸漸消散了,就是心中的不舍,會越來越深。
南宮翎是有些痴痴地望着沈遇,忽然不說話了。
沈遇被她望得有些窘,問道:“幹嘛這樣子望着我?”
南宮翎道:“我就是想這樣子望着你。”
然後她溫柔地笑了,她將手中一樣東西遞給沈遇。
南宮翎遞給沈遇的是一枚令牌,銅的,正面刻着極為複雜的紋樣,背面卻只有一個“星”字。
南宮翎道:“我知道你還有很多事要做,可我明日就要回藏地了,也幫不上你,這塊令牌你拿着,說不定用得上。”
沈遇道:“是沈星的令牌?”
南宮翎道:“是星師姐給我的,日後你要是遇上什麼困難,可以向天上人間求助。”
沈遇猶豫道:“可是這麼貴重的東西……”
南宮翎道:“沈大哥,你就莫再猶豫,趕快收起來。對了,你要是遇不上星師姐,到葵城春風樓找姬雲霞也可以,見到這塊令牌,她就會幫你的。”
沈遇也不再推辭,鄭重地將令牌收起,誠聲道:“翎兒,謝謝你。”
南宮翎道:“不許說謝謝的話,一說就見外了。時間已經不早,明日還得趕路,我回房休息了,你也早些時候睡吧。”
她轉身正要出門,沈遇忽然道:“翎兒……”
南宮翎回頭,嫣然問道:“怎麼?還有事?”
她臉上的笑十分地明**人。
沈遇道:“沒…沒什麼……,就是想知道,你回藏地去,要多久才回中原來?”
南宮翎道:“我也不知道,不過我到了中原,一定會來找你的,早些睡吧。”
南宮翎出去把門小心地帶上了。
沈遇次日睡醒過來,發現床頭多了一封書信。
外面風雪仍舊沒有停。
沈遇坐起身來,將書信拿在手裏。
書信是南宮翎留下的,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拆開來,裏面只有簡單的幾行字:沈大哥。我不喜歡離別。我不想你送我。我也不送你了。我先走。我會想你的。千萬珍重。
落款是“翎兒”兩個字。
沈遇看罷書信,頓覺心中悵然若失。
他起身推開窗戶,只見滿目風雪。
南宮翎是什麼時候走的,他竟不知道。
沈遇痴痴地望着外面的風雪出神。
此去藏地,路遙千里,南宮翎隻身一人,他豈能不擔心?
他本該一路護她西去的,只是他不能,他身後的事太多……
倉促地吃過一碗牛肉麵,沈遇也離開渭城,一路策馬南下。
他打算去江南,去藥王谷見歌書殘。而這一路上,他所聽到各種消息,似乎都跟羅孽有關。
朝廷已發佈十萬賞銀的通緝令通緝羅孽,各大關隘、州府都張貼得有。
有人說羅孽已回到天音閣。
有人說羅孽去了雪城,並且敗在了南宮定手下。
有人說羅孽為了躲避追殺,已攜帶七葉雪蓮遠遁藏地。
也有人說羅孽就隱身在帝都夕照城裏。
更有人說羅孽其實已經死在了斷魂崗。
總之是眾說紛紜,莫衷一是。
對這些傳聞,沈遇置若罔聞,他似乎根本一點興趣都沒有。
只因這些消息恐怕全是那些想銀子想得發瘋了的人胡亂編造出來的。
當然,沈遇路上聽聞的,也遠不止這些。
他還聽說天音閣宋飛接任閣主后,已與陸行雲結盟,而陸家莊與司馬翎的衝突,則日益升溫,幾近白熱化。尤其是前不久,雙方集結大量人馬發生了一次大規模戰爭,司馬翎派出的軍隊幾乎全軍覆沒,二十幾艘戰船和一艘裝滿私鹽的貨船盡數被鑿沉,可謂是損失慘重。
這些事又讓沈遇想起南宮翎說過的話。初到葵城那日南宮翎曾說,陸家莊的英雄大會有可能將改變整個南方武林的局勢,如今她的預言已然成為事實。
陸行雲不僅已然已是南方武林的霸主,他的野心,恐怕更是要同司馬翎一爭高下。而朝廷早視司馬翎為眼中釘,這樣的爭鬥,恐怕必然只會袖手旁觀。
想到朝廷,沈遇腦海里不僅又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
陸行雲一個江湖中人,他再能夠折騰,又哪來的膽子和實力跟鎮南大將軍作對?
莫非陸行雲和司馬翎都只是棋子?
這棋局又有多大?
幕後之人又會是誰?
莫非師父的死到七葉雪蓮的被劫,再到南方武林局勢的變化,都只是一個陰謀的開始?
念及此,沈遇心底不僅為之一寒。如果真是這樣,接下里不知還會有多少流血犧牲,沈遇的復仇之路,也勢必更加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