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兄弟”
愛德華和弗朗索瓦公子決鬥的時候,白鷹公爵和他的小姨子凱德林女士都到了二樓陽台,居高臨下的看着花園,所有過程一覽無餘。
在愛德華輕易解決掉對手之後,白鷹公爵呷了口手中的紅茶,轉頭問扇着扇子的凱德林女士:
“你覺得這小夥子怎麼樣?”
“你指哪方面?”公爵的小姨子問道。
“我是說他實力如何,我想聽聽你作為一個施法者對他戰鬥的評價。”
“什麼也看不出來,只能說他的想法有些天馬行空,也很善於找到對方的弱點。剛才他使用的塑形術,按照一個正式法師的魔力容量來算,可能只消耗了他百分之一的魔力,他真正的底線在哪裏真的看不出來。
而且聽愛麗絲說,他解決那兩個吸血鬼伯爵也只用了一件道具和一個法師之手的零級戲法。
這年輕人有些深不可測呢。”
“那我就放心了,安德莉亞看上的人,總要有些實力才行,我可不想安德莉亞找個累贅。”公爵大人如是說道。
“那你的擔心就是多餘了。”凱德林大魔法師朝姐夫翻了個白眼。
“為什麼?”公爵大人有些不解他小姨子的意思。
“因為那把劍。”
“你是說安德莉亞有了那把劍就不需要他保護了?”喝茶的男人挑了挑他的眉毛。
“哎呀,你真笨。我是說那把劍安德莉亞說那年輕人也能用,那他為什麼能把劍賣給安德莉亞?”凱德林女士有些着急,繼續提醒姐夫。
“因為他想泡我女兒?所以把這麼貴重的東西便宜賣給她了?”公爵大人有些身在局中,思想轉不過來。
“算了,我給你直說吧,”
凱德林女士一副看笨蛋的眼神說道
“作為一個職業者,他之所以敢把最寶貴的道具給別人,那是因為他已經不需要了!他應該是自信沒那把劍也能應付一切了!”
“嘶……此子恐怖如斯?那他不是能越兩階戰鬥?”公爵倒抽一口冷氣。
凱德林女士翻了個白眼,沒有接話。只覺得自己姐夫感嘆有些爛俗……
另一邊,愛德華已經告別了公主殿下,離開了公爵府。臨走時安德莉亞公主笑意盈盈的將他送到公爵府門口,互道珍重。彷彿依依惜別的樣子。
愛德華只覺得好笑,自己家離這裏就隔着兩條街還是三條街來着。一抬腿就到了,有啥可惜別的。
然後在一幫準備上馬車的達官貴人差異的目光里,邁開11路向家的方向走去。眾人心想,公主殿下不會看上個窮光蛋吧?這年頭連個法師學徒出門都坐馬車,你一個堂堂鍊金術士分會會長連個馬車都養不起?
愛德華感覺到了眾人的差異目光,回頭抬了抬他那頂高圓禮帽,朝眾人投去一個得意的微笑。
步行有步行的好處,公爵府的舞會雖然結束了,但大街上依然熱鬧。噴泉廣場到鮮花街的市場沒有停,商戶們點起油燈繼續擺起了夜市。
而噴泉廣場雖然被剛才放煙花的士兵“借用”了一段時間,但眾人因為看到如此盛景,有更多的市民走出家門來到了噴泉廣場。此時的‘民間活動’才剛剛達到高峰。
人們在廣場中心偏南的一大片區域點起了篝火,一大群男男女女身穿艷麗的傳統服裝,手拉着手跳起歡快的篝火舞。民間的樂手也奏響了手中小提琴、手風琴等樂器為他們伴奏。愉快的歌聲傳遍廣場。
廣場另一邊不知從哪來的雜耍藝人表演着諸如帽子戲法、頂盤子、吐火球、吞寶劍、胸口碎大石之類的表演。引來圍觀的路人一陣陣的驚嘆!
夜市的主要成員也從賣食材和生活用品的小攤,變成了各色零食和小飾品的攤位。有的攤位在買着如他前世土耳其烤肉的麵包夾肉餅,有的則在用竹籤串好各色肉類和蔬菜,刷上秘制的醬汁,在火上烤着。肉塊被炭火烤的滋滋作響,散發出誘人的香氣。
大人們帶着孩子在其中穿行,不時的笑着為急切的孩子買上一顆糖或是一串烤肉。年輕的男女依偎在一起,不時的走到買便宜飾品的攤位前指指點點。男孩為女孩買上一個發卡,並小心的給她戴上。女孩照照小攤上的鏡子,並高興的在男孩臉頰上親一口。啤酒攤上的水手在一邊吹牛,一邊喝着木質酒杯里的啤酒,放下酒杯時,嘴上多了一圈“白鬍子”……
愛德華看到眼前的一切,深吸一口氣。忽然覺得這才是生活!剛才的宴會和舞會,除了那個靚麗的身影,一切和自己隔得那麼遠!真該把她也帶出來,一起逛逛這夜市,讓她也體會一下自己和這些普通人的快樂。
想到這裏,他忽然覺得這真的可行,但想想又搖了搖頭,打消了這個念頭。雖然這麼做很容易,但大過年的,還是別去給人家添亂了。
聞着烤串誘人的香氣,他忽然感覺有些餓了。便向那烤肉的攤子走去。就在他不經意轉身的瞬間,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影子。
此時噴泉廣場的北邊,也就是聖光教堂的位置,那裏正泛着點點的光華。隱隱的有聖潔的歌聲傳來,那是聖光教會的新年佈道儀式。
愛德華聽艾爾文說過,今年是他最後一次領班唱聖歌,明年他年滿18歲,就不能在童子唱詩班唱歌了。這個時間他應該還在唱聖歌。
而那點點的光華,便是聖光教會所有牧師的集體神術。這個神術沒什麼實際效果,只是能讓整個教堂在晚上亮起來,以此來顯示‘神跡’,招攬信眾。
他注意到的是一個年輕男人的背影,那人一動不動的站在廣場邊,凝望着聖光教堂,又彷彿在看向教堂之上的天空。
僵直的身影彷彿畫面定格一樣,在篝火的映照下,跟這歡快的氣氛格格不入。
愛德華有些猶豫,因為那個背影他十分熟悉。他是神降兄弟會中給他印象最深刻的一位‘兄弟’。
當時所有人因為艾蘭德當局的迫害和獵殺者的搜捕,決定解散神降兄會。
愛德華為每人準備了一條秘銀護符。並囑咐他們,只要不摘下這條護符,就不會被獵殺者注意到。
只要帶着這條護符老老實實的過幾年普通人的生活,因為不去執行神諭的關係,洗禮者的氣息就會消散。
而眼前的年輕人是個理想主義者,他雖然接受了愛德華的護符,但還是毅然決然的拿起告示牌,帶領當時在艾蘭德的受害國家移民走上了街頭。
當愛德華最後看到他高舉反戰標語,高喊着反戰口號,和一群移民圍堵艾蘭德議會大廈的時候。他就知道,這個‘兄弟’可能回不來了。
但為什麼他出現在了新大陸?他順利的逃出來了?心裏有諸多的疑問迫使着愛德華走上前去。一直到距離他還有兩三米的時候,愛德華猶豫的喊了一句:
“凱文?是你嗎?”
就見那個人有些機械的轉過頭來。那男人的面孔確實是當初的‘兄弟’凱文。愛德華剛想高興的上前,忽然止住身形,他覺得有些不對勁,眼前青年的眼神非常陌生,冰冷的就像機器或是某種冷血動物,彷彿從來都沒有見過自己一樣。
只見那人將頭轉到一個普通人很難轉到的角度,然後頭部不動,身體緩緩的也轉了過來。並且一瞬不瞬的注視着愛德華。
此時的愛德華渾身寒毛一緊,只覺得耳畔所有聲音忽然消失了,周圍的行人景物變成了一塊塊的色塊晃動着。就彷彿前世的手機開了變焦鏡頭,只有眼前的青年是清晰對焦的。
他連忙帶上了一片‘單片眼鏡’,眼鏡里的年輕人還是原來的樣子,而他的背景也變回原先的景色。只是眼前的‘凱文’身上散發著紫紅色的妖異光彩。
就見‘凱文’開口了:
“呵呵……呼呼……”
先是一連串不清楚的聲音,然後是彷彿很久沒有說過話似的,語調奇怪的說到:
“先……生,你認識這具身體,咳……不是,你認識我嗎?”
“你不是凱文,你是誰?或者你是什麼東西?”愛德華面色冷峻的問道。他覺得事情有些不妙。
“呵呵,呵呵。看……來被識……破了啊。”眼前的凱文嘴裏發出如同前世破舊收音機里發出來的聲音,聲音里都帶着鐵鏽的摩擦聲。
“你也是那個‘神降’兄弟會的成員吧?叫什麼來着?讓我翻翻他的記憶。”那人的語氣彷彿一個機械人在跟他聊家常。
此時的愛德華已經全身緊繃,做好了戰鬥準備。他藏在身後的左手,已經從空間戒指里取出了一件裝備,輕輕的將它貼在自己的後背上。
就見那人的頭皮里彷彿有什麼東西在蠕動,眼珠也開始不對稱的轉動,嘴角還張開着,滴滴的流着口水。就像有什麼東西被困在那具身體裏面似的。
忽然,凱文的右眼重新看向了愛德華。他的半張臉在扭曲變形,就像前世見過的某些偏癱病人。那扭曲的半張臉開始聲嘶力竭的呼喊着:
“愛德瓜……快周……似葉沙者……我堅直不住熱……快周……”
聽慣了公主那蹩腳腹語術的愛德華聽明白了,他說的是:
愛德華快走,是獵殺者,我堅持不住了!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