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夜談
愛德華猜到此時的安德莉亞公主因為疑問與擔憂並沒有吃晚飯，所以他煮了一鍋意大利肉醬面給公主吃。
融化的乾酪粉和番茄醬散發出的濃郁香氣撲鼻兒來，令騎士公主食指大動，一連吃了三盤還意猶未盡。
“我知道騎士都是大胃王，尤其是您已經是大騎士了，請不要拘束，盡情的吃吧。”
愛德華乾脆把鍋端了過來，為公主殿下裝盤。還貼心的換上了一盤當做配菜的冷切牛肉。
安德莉亞公主雖然餓，但是從小的良好教養使她還是吃的從容優雅。
年輕的鍊金術士坐在公主對面，看着她一邊理着鬢角的髮絲，一手持着餐叉，一口一口的吃着盤子裏的麵條，有種莫名的欣慰。
直到公主吃完，愛德華還貼心的送上一杯熱茶。騎士公主手捧着熱茶，看着正在收拾餐具的鍊金術士，沒有一點想告辭離開的意思。因為在吃東西的時候，她理了理思緒，又有了一些新的問題：
“你今天在人群里找的是不是那個趴在母親肩膀上睡覺的小孩？”
“公主殿下真的很敏銳呢，那孩子是上神和凡人世界的橋樑。”
“什麼意思？”公主吹了吹手裏的茶杯問道。
“上神祂老人家居住在所有人的潛意識最深處，一般是沒法到世界的表層來影響凡人的。但小孩子，尤其是小嬰兒的表意識和潛意識最模糊，最貼合上神的本質，所以往往上神降下神諭的時候，一般通過小孩子作為橋樑來聯繫我們凡人的世界。那小孩子當時在熟睡，一旦醒了，祂和凡人世界的聯繫也就斷了。”
“那小孩是不是也和我們一樣被‘洗禮’了？”安德莉亞打算問清楚后，派人找到那個孩子。一個潛力無限的人才值得培養。
“根據典籍記載，有些先知會把當初作為橋樑的小孩奉為他們教派的聖子或者聖女，但大多數都一事無成。建議你不要去打擾那孩子的童年，是金子總是會發光的。”愛德華告誡道。
“哦，那好吧。”安德莉亞公主有些失望的喝了一口茶，抿了抿嘴繼續問道：
“還有就是那把劍。如果我平時用你說的方法，使用那把劍看東西，會看到什麼？還能見到上神么？”
“那倒不會，只是這次比較幸運而已，平時你只會看到比真實世界顏色更絢麗景象。當你習慣后當做夜視或者偵測隱形的手段更合適一些。”
“果真是神劍呢，關於這把劍，你還有什麼秘密沒有告訴我？”
“留一點懸念不是更好嗎？公主殿下，有些秘密如果是你自己發現的。會比別人告訴你更有意思。”愛德華的嘴角勾起了淺淺的弧度，微笑說道。
“說的也是，我不能太貪心，這幾天我已經夠幸運的了，不能期望太多。”騎士公主望着手中茶杯里一圈圈的漣漪說道。
“其實您仔細想想，這幾天最幸運的不是您，而是愛麗絲。”愛德華也喝了一口茶，繼續說道：
“發現那把劍的是愛麗絲，發現艾爾文牧師的也是她。而且在發現那把劍之前她還頓悟過一次。這個姑娘的運氣，不，應該是她的天賦驚人的好。我覺得就算沒有這次的‘洗禮’，她成長為大魔導師的機會也不小。”
安德莉亞公主聽了微微一驚，繼而欣喜。微微出神了一會，她抬起眼眸看向年輕的鍊金術士。
“我還有一個疑問，不知你方不方便回答？不方便的話你可以不說。”
“請講。”愛德華一副很乾脆的樣子。
“你是怎麼對上神的事情了解的那麼詳細的？難道你……”
“您猜的沒錯，我也得到過神諭。就是第一次使用那把劍‘看’世界的時候。”
“能告訴我你得到的神諭是什麼嗎？”安德莉亞有些好奇的問道。
“沒有什麼不能說的，那場災難正在中土大陸發生，估計還要持續很長時間。”
“是戰爭……”騎士公主頓時醒悟了。
“所以我說上神並不喜歡我，因為我沒有去阻止災難的發生，反而逃回新大陸來了。”
“戰爭真的沒有辦法阻止嗎？”公主的問題顯得有些天真。
“有些事情您可能想不到，其實自從我能用那把劍看世界之後，看到了很多次‘神諭’事件。那頻繁的次數打破了我研究古籍上得出的結論。那些被降下‘神諭’的人有的懵懂無知，有的到處宣揚。但是那些到處宣揚的人最後都銷聲匿跡了。”
“為什麼？”安德莉亞公主聽出濃濃的陰謀的氣息。
“您作為一個‘上層人士’不該問出這樣的問題，”愛德華感覺這位公主殿下家裏沒有給她足夠的思想政治教育。頓了頓，看出公主真的不知道，便解釋道：
“因為有人需要戰爭，天災是所有人不想看到的，但戰爭這種人禍卻不是這樣。戰爭是政治的最後手段，當累積的社會矛盾無法用政治經濟的手段解決，那就只能進行戰爭了。”
愛德華講出了前世所有初中生都明白的道理。但在騎士公主聽來彷彿聽到什麼驚世駭俗的道理。隨即想了想，便明白了。
“你說艾蘭德帝國的高層想要進行戰爭？那他們不怕……”
“主動挑起戰爭的一方，哪個在初期不是只想着勝利的。事情的預期卻不一定向預想的方向發展。”愛德華答道。
“你是說艾蘭德帝國會輸掉這場戰爭？”安德莉亞有些不敢置信“那可是中土第一強國啊！”
“輸倒是未必，但付出的代價……可能是參戰的各方都不想承受的……”愛德華總結前世兩次波及世界的大戰預測出了結果。
兩人又聊了幾句，忽然客廳的落地鐘響起了四下噹噹的響聲，安德莉亞這才想起，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已經聊了半夜。再過兩個多小時天就會亮，現在路上就會有貨運馬車經過，再不走就有可能被人看到。到時候被傳出公國長公主夜晚私會情郎的傳聞可就不美妙了。隨即起身說：
“時候不早了，真的抱歉打擾了您這麼長時間，我該告辭了。”
“那我騎車送你回去，這麼晚了，路上不安全……”愛德華按照前世的禮貌要送女士回家。
“您多慮了，有這把劍在……”
公主話沒說完，愛德華就醒悟過來，眼前這位向前世超模一樣漂亮的公主殿下可不是什麼弱不經風的大小姐，而是位實打實的大騎士，而且有自己造的“誓約與勝利之劍”。剛晉陞的天騎士也能秒殺。
“是的，是我多慮了，我送您到門口。”
愛德華起身相送。想起還有些話沒有說，便問道：
“您知道為什麼古籍里的先知多而成為大賢者的卻寥寥無幾嗎？”
“為什麼？”安德莉亞公主這次的捧哏跟的很順暢，今晚她都習慣了問這三個字了。
“因為雖然前路坦途，但也要當心倒在前進的路上。奉勸您和愛麗絲小姐，以後低調行事，萬事小心。凡事最好謹慎為上。”
雖然公主殿下覺得眼前這位‘隱世高人’做事十分神經質，一點也不低調，但還是乖巧的點了點頭。
臨出門之際，愛德華忽然心血來潮，提示道：
“還記得那‘海浪’的感覺嗎？回去可以試試。”
“海浪的感覺……好的，明白了，您多珍重，再會！”
“再會”
此時的月亮已經西斜，整個城裏的街道一片黑暗。不時有幾聲雞鳴犬吠的聲音傳出。路上時會有幾輛貨運馬車掛着馬燈緩慢的駛向碼頭方向。
騎士公主在路上的陰影里走着，想起鍊金術士的提示，嘴角掛上得意的微笑。她將手握上背後的劍柄，長劍抽出一寸，隨即微微閉上了眼睛。
她的步伐開始向海浪一樣浮動，身影也時隱時現，最終消失在了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