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修行是為了什麼
去天山的路途並不平坦，但是能夠威脅到兩個曙光境人類加兩個曙光境凶屍的，還沒有出生。
這一路遇到的人極多，和南楚北地的慘淡景象大不相同。
這裏的人格外開朗與自信，但對陌生的行人卻充滿了戒備之心。
不僅如此，西涼男子不僅不愛穿自身的民族服飾，甚至連頭髮都極短，彷彿出家的僧侶。
然而簡單交談幾句后便知，是西涼男子幾乎都愛短髮，至於僧侶一說……卻有些無稽之談了。
在西涼，確實有人喜歡穿袈裟。
但那一般象徵的是精神修者。
不是道家的神修，也不是五先生那種只鞏固神魂識海的另類修法。
而是一種專註自身精神層面的東西，類似於信仰，或者說心態的升華。
大概類似於，你打我左臉一巴掌，我笑一笑，然後把右臉伸給了你。
這樣的說法令李素瑾和呼延相如面面相覷。
有關西涼的人文風情，二人當然聽人提起過，只是遠不如親眼所見來的震撼。
李素瑾想起了自己在書院時，有一個同窗，名叫拓跋野，他當時就是一頭長發，還喜歡扎個粗粗辮子。
難不成……他那個辮子還是假的？
這事還不容李素瑾多想，接着就從那西涼路人身上看到了更加瞠目結舌的一幕。
就這樣，李素瑾和呼延相如從一個沒有感覺到元氣波動的人身上，看見了他平白御使地面上的砂石，把這個砂石凝結成了一朵雲，或者說一艘小船的模樣。
直接載着他，凌空飛走了……
飛走了……
“這……呼延前輩見多識廣，可曾見過此景？”
“確實聽說過西涼之地的修行有些玄妙，講究的是‘熟能生巧’四個字，但是……這還真是頭一次見，老夫也參悟不透，他跟砂石怎麼熟能生巧……”
李素瑾雖然也能利用土系功法來幫助自己前進，但是相比御使流光劍來說，還是太辛苦了些。絕對做不到此人這般絲滑。
想不透，只能不想，好在二人問清楚了天山所在，眺望北面，隱隱約約那入雲山巒便是。
而這天山之巔，名做縹緲。
不說人跡罕至，是只要是個正常人，就不會往那種必死之地前進。
根本不需要你上到山巔，半山腰你就要被凍死了。
聶錚不是人，李素瑾也是個瘋婆子，可把呼延相如這把老骨頭給坑慘了。
起初登山時，還有些許勁拔青草和散綴小花，但隨着海拔的升高，不僅天氣越來越寒，周邊的植被也隱見寒霜。
甚至連呼吸也變得越發困難。
呼延相如畢竟是個大活人，雖然年邁，但至少會吸納元氣入體，防止體溫流失過快。
一直飄在半空的趙涯跟莫懷箏根本不是人，餓了捏死兩個樹精就行。
唯獨聶錚和五先生這兩個大累贅讓李素瑾頭疼至極。
這破地方，連個墳包都沒有，根本沒辦法保證聶錚的肉體不被天地元氣緩慢侵蝕。
隨着海拔的升高和時間的推移，李素瑾神情愈發凝重。
終於，李素瑾咬了咬牙，盤腿坐下，然後便將自身金丹吐了出來……
這一舉動讓呼延相如吃了一驚：“你這金丹……竟能取出？！”
“嗯，其實這不是我的金丹。”
呼延相如的神情精彩至極：“這還不是你的金丹？！老朽真是孤陋寡聞了，金丹一取，這人……還能活？”
李素瑾眼神淡然：“這是他曾經贈我的金丹，當時……我還不會修行……”
呼延相如嘴巴長成了一個大大的“O”型，但隨着李素瑾的目光所指，也意識到她口中的他，是聶錚。
“哦，原來是聶前輩的手筆，那就難怪了。”
此時除了呼延相如在驚訝外，半空中也出現了某種異動。
那便是一直跟着五先生的趙涯和莫懷箏。
這是曙光中境修士的金丹，其中蘊含的元氣量蓬勃無比，這對以元氣為食的凶屍來說，充滿了可怕的誘惑力。
趙涯和莫懷箏雖然不是人，並且受控於五先生，但是此刻他們體內依然有一種莫名的抗拒心理，就像當初他們剛剛化作凶屍時，沒有對聶錚和李素瑾動手一樣。
這種抗拒心理使得他們在半空中左右踟躕了許久才衝下來。
但是他們這個舉動似乎正中李素瑾下懷！
只見她從金丹中提出一大團元氣，直直的朝着趙涯和莫懷箏丟去，然後迅速將金丹重新吞回體內。
趙涯和莫懷箏伸出手來，直接將丟過來的元氣扯成兩半，徑直就往自己嘴裏塞去！
隨後身體上就迸發出了大量的怨氣！
李素瑾見狀連忙取出招陰符貼在聶錚身體周遭，頓時那些怨氣就朝着聶錚聚攏過來！
呼延相如一下就看明白了，她這是在用這種法門維持聶錚的生機！
可是……
“你這樣……金丹能受得了？”
“受不了。”
“那你還……”
天山山腰，寒意極盛，輕輕一陣風吹過，都好似刮骨鋼刀一般。
“呼延前輩，修行……是為了什麼？”
“自是為了……”
呼延相如話沒說完，就想到了自己，自己修行所為何來？
是為了那虛無縹緲的仙道嗎？
還是為了俾睨天下的實力？
似乎都不是。
如果自己在乎這些，何必在南院大王蕭漸離的府上為奴為婢？
原來自己修行，並不是為了自己。
而是曾幾何時，他對自己的活命之恩。
李素瑾見他陷入沉思，淺淺一笑，眼眉舒展望向遠方。
“修行又不是為了自己，那這個金丹……能夠在合適的地方發揮合適的作用，那便值得了。”
呼延相如默然。
之後的日子越發難過。
李素瑾的面色也愈發的白，好在天山之險峻雄奇，天下無出其二，其波瀾壯闊更是令人大開眼界。
而那縹緲之巔，卻還只是一個虛無的輪廓。
隨着海拔的持續升高，李素瑾和呼延相如都沒有辦法御器飛行了，只能勉力維持自身呼吸而已。
好在……
那白茫茫的一片雲海和山巒中，已經看到了一抹充滿生機的綠。
那抹生機旁是碧波粼粼，好似一塊天然雕琢的水鏡。
水鏡周圍則有一圈充滿希望的火紅色海洋。
“銀花火樹，鏡湖之前……是不是終於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