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初涉軍旅

第六十七章:初涉軍旅

左良玉帶領一眾人至晉城駐紮,其中就包括了趙小敏,一開始,眾將也有些看不起他,認為他就是一個敗軍之將,雖沒有處處刁難,卻也是有意疏遠。

不久之後,李闖在黃河口造船三千,引兵二十餘萬,同時進攻汾陽、臨汾、陽城三地,兵鋒直指太原和邯鄲,京城就是在那個時候開始實施城禁。

而後,左良玉派遣其子左夢庚前往臨汾,一來抵擋住臨汾攻勢,二來拖住進攻汾陽的闖軍,自己則坐鎮晉城,反撲陽城,但當左良玉終於湊齊軍隊出發時,城池已被李自成攻下,李自成欲將左良玉軍殺絕,因此將陽城中軍隊大半調出,率軍五萬在晉城郊野決戰,左良玉只有兩萬。

戰局正當陰暗之時,趙小敏只帶領自家一千人繞到闖軍後頭,以這一千人結陣獨自抵擋闖軍后軍兩萬餘人一個半時辰,壓住了闖軍陣腳,使從陽城方向運來的輜重無法送達,闖軍與左良玉陣戰消耗過大,最終弓弩箭矢一應得不到補充,生生消耗殆盡,左良玉抓緊戰機一舉反攻,斬首一萬三千級,闖軍大亂,最終放棄陽城,退守曲沃及運城。

闖軍后軍一陣騷動,進攻臨汾的闖軍害怕左良玉將運城及曲沃攻下,如此一來便成了瓮中之鱉,因此也緊急撤退,意圖堅守曲沃,然而汾陽已經陷落,呂梁、太原、朔州、忻州等地在短期內又極難攻下,也只得就地堅守汾陽,待從榆林渡河而來的闖軍與之一道夾擊呂梁。

左良玉停滯了闖軍進攻,進升寧南伯,然而他沒忘了,此戰若不是趙小敏率眾拚死堅守,力壓闖軍后軍,恐怕不知戰局走向,此番從京城回來,便要準備擢升趙小敏為指揮使副將,所以當左良玉與沈絡一入太原城,便是由趙小敏在城門處迎接。

一個時辰后,趙小敏親自督促太原城各處隱秘換防,不動聲色地將大街小巷的崗哨換了個遍,不得不說,他的軍事才能的確非常出眾。

沈絡跟隨着趙小敏行至城內軍營,偌大軍營操演喊殺聲傳入耳中,甫一進去才發現,大明的兵員已經緊縮,軍營可供休息的隔間只有七百間,按每間二十至三十人算,如此重要的太原城中,守軍數量竟不足兩萬人,可見其他衛所是何等情形。

同樣是新兵的,不單是沈絡一人,自打退李闖進攻之後,便在整個韓魏之地向兵戶徵兵,終於在前幾日徵得新兵二百,其中八十人分與太原守軍,其餘一百二十調往各處前線城池。

趙小敏可不會因為沈絡與左良玉認識便對他有特殊照顧。雖然他也十分欣賞沈絡的才幹,可畢竟是個從未入過軍旅的新人,思量再三,便暫時給沈絡一個小旗官噹噹。這可讓不少人有了些意見,雖說曾經也有新人一進軍旅,便有官位在身,但畢竟只是少數,且幾乎都是官親貴戚,似沈絡這般沒有任何的背景便當上小旗官,生生將那些老兵晉陞的位置擠掉一個,也難怪會惹來些許不滿。

沈絡這一個小旗,被安排在軍營最角落的隔間裏,與另一個新組小旗分左右通鋪而睡。新兵第一日無需訓練,只在各自營房收拾床鋪,整理細軟,各自熟悉一下。

正當沈絡與小旗眾人收拾營房之時,從外頭來了幾個兵卒,各個三十來歲,膀大腰圓,一看就是混跡軍旅多年的兵油。這幾人一擁而入,約摸就五六人,方一進來就大聲嚷道:“誰叫沈絡?”

沈絡根本不知這軍中規矩,自然也不知自己當這個小旗官已經得罪了不少人,見來人怒目圓瞪,只當是多年征戰的習慣,便放下手中事情,轉身過去拱手行禮道:“我便是沈絡,請問這位軍爺......同袍有何事情?”

沈絡顯得畢恭畢敬,可對方卻不吃這一套,見沈絡自己承認身份,身材單薄,還如此恭敬謙卑,只覺沈絡好欺負,登時三兩個大步子走到沈絡面前,眾目睽睽之下便一個耳光扇到沈絡臉上,將沈絡扇得貼在了地上。

如此變故,眾人都驚在原地,無人反應過來,待眾人回神,這邊小旗立即跳出一人,指着來人道:“你們要做什麼?”其餘人見狀,也紛紛叫罵起來,雖說此時眾人並不熟絡,可終究被打的是自家的小旗官。

對面通鋪的小旗官也叫道:“陳大頭,你這是做什麼?才一來就要打人?這是個幾個道理?”原來打人的被稱作陳大頭,只見他反手指着對面小旗官道:“老雷,你少管閑事,咱們一個鍋里煮飯的兄弟,憑資歷你我都可以陞官,可為啥你當了小旗,我就得被這個新鳥擠下去?”

聽到這裏,稱作老雷的那人也沒了脾氣,一面是舊手足,一面是新同袍,當他為沈絡鳴冤那一刻,便被夾在了其中。老雷聲音小了許多,對那陳大頭說道:“上頭安排的事情,小兄弟也只有服從,難道讓他抗命不遵,將這小旗官讓給你?”

且不說那邊眾人正在理論,這邊廂,沈絡自從被一巴掌扇到地上,臉上便似開了一個染料鋪,紅的紫的青的各色都在上頭,他自己也感覺嘴裏似是打翻了各調味瓶,酸的鹹的辣的也統統嘗了個遍。

沈絡眼中直冒金星,本有些詫異,為何一個素不相識的人方一見面便下如此重手,當他被自家小旗兵卒攙扶起來后,聽見那陳大頭與老雷的話后,這才察覺,自己竟是擋了別人升官發財的路了。

沈絡腦中嗡嗡作響,耳旁只聽得各種聒噪聲音,頓覺心煩意亂,許久之後,這才回過神來。沈絡從通鋪上站起身來,謝絕了左右來攙扶的人,徑直走到陳大頭面前。

那陳大頭見沈絡這番行動,以為沈絡要暴起發難,隨即抬手準備要打,小旗眾人見狀,立即一擁而上將來人五六個圍在當中,另有兩人向前一步,橫在沈絡與陳大頭之間。

陳大頭見狀,將抬起的手又放下,輕蔑地笑道:“行啊,才剛第一天,就收了這麼多的狗,看見主人要被打都圍上來,是要作甚?咬人還是狂吠?”

眾人聽那陳大頭這般說,個個氣憤不已,暗暗將各自拳頭捏緊,只要沈絡一聲令下,他們有自信將這幾人打得抬出門去。

沈絡看着陳大頭,片刻之後,竟向陳大頭一拱手,行禮之後做出“請”字手勢,說道:“陳兄,沈絡冒昧入軍,唐突了你,你這就走罷。”

此話一出,不僅那五六來人,就連自家小旗一併對面小旗眾人驚了個遍,男人最重要的就是這張臉,那陳大頭一言不發進來就是一個大耳帖子將沈絡扇在地上半晌動彈不得,沈絡這邊可是佔盡人數優勢,可竟然不與發難,這般就要讓陳大頭這邊平安離開,實在有些匪夷所思。

沈絡左右二人聽他這番話,都不解地轉過頭來看着他,略顯瘦弱的一人說道:“小旗,別人都已經打將上門了,你就這樣放過他?”

沈絡也不回答,對那陳大頭再次說道:“陳兄,你走罷。”

那陳大頭見事情都已經成了這樣,沈絡依舊不願發難,更覺沈絡是個可欺負之人,可自己的拳頭打出去,彷彿是打到了棉花上一般,自己也泄了氣勢,心中更是不忿,卻又無可奈何,只得罵罵咧咧帶着人轉身離開。

可就在這時,營房門被人一腳踹開,來人竟是千戶趙小敏與幾個親隨,眾人見狀,紛紛抱拳行禮。那趙小敏甫一進入營房,便大喊道:“不錯不錯,本將方才離開片刻,此處便有了這般熱鬧。”

這句話看似平和,可趙小敏的語氣卻是那樣陰陽怪氣,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這位千戶大人是已經生了氣了,陳大頭身邊一人立馬賠笑道:“千戶大人,事情不是那樣,咱們鬧著玩兒呢。”

趙小敏斜眼看了看那人,說道:“本將與你說話了?本將又允許你說話了?左右,將這廝拿下!”趙小敏左右親隨聞言,唱一聲“得令”,便上去二人,一把將那人擒住,按在地上。

不聽那人吃痛的“哎呦”聲,趙小敏又道:“手足同袍最重要的是什麼?如今李闖犯我,你們不思結好抗敵,竟就這般打起內戰,如何?不等李闖來打,你們自己就要自殺自滅起來?”

這一番話,趙小敏是怒吼出來,營房內一眾人全都低着頭不敢作聲,就連方才氣勢正盛的陳大頭和他身後那幾人也蔫兒了。

沈絡此時卻上前一步,向趙小敏行禮道:“千戶大人,此時都是因為沈絡而起,以後沈絡會改過。”

趙小敏看了一眼沈絡,說道:“這事你覺得我就什麼都不曉得?讓你來這邊充大頭?行啊,你既然願意頂罪分憂,本將也就滿足了你,來人啊,將這幾個鬧事的人拿下,笞十藤,暴晒半日。小旗官沈絡從罪,笞十藤,罰晌午一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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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錦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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