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老爸不滿
第十一章老爸不滿
“哎，你知道一千元錢意味着什麼？”爸自問自答：“飯店打雜工一月只有1200元錢，大師傅才2800元，假期學校放假，文具店不但不賺錢還倒虧。有你這麼用的嗎。我看就是一個敗家子……”爸拉長了臉，字字誅心。
“王志強，說什麼呢？兒子剛畢業，你這說的那門子話。難道他不清楚嗎？”媽黑着臉怒氣沖沖地給爸懟了過去。
“你出去下你的象棋。”媽把爸往外推。
“你就慣嘛，慣出個膿包，看你怎麼收場。我看街上到處都貼的廣告，南湖公園今天有招聘會，去看看。”臨出門爸憤怒地甩了一句。
王自立看着爸有些花白的頭髮微彎的背，心裏掠過一絲不安。訕訕地問“家裏是不是出了啥事？”
“沒事，你爸前段時間檢查得了糖尿病。他心情不好，你莫在意。兒子，我看新聞里說好多單位都在大學裏招工……”媽笑着小心地問。
“新聞？大學早就不包分配了，你還指望學院安排工作。家裏是不是沒錢了？”王自立直達主題。
“哎呀，你說的什麼喲。家裏不富，但飯還吃得起，我今年退休了，每月再不濟也有一千塊錢退休金。況且我們還有文具店，賺得不多，也還有點利潤。當然用錢的地方也多了，你二十幾歲了，轉眼間就要娶妻生子，房子就是一樁大事情。現在的女子誰不想自己單過。哎……真正愁死人了。你爸每年還要繳社保，醫保這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他病了心情也不好。嘿不說這些，畢業了，打算找啥工作？”媽愁苦地掰着手指一件一件的數。
王自立沉默地看着媽焦慮的臉，眼光落在媽有些灰白的頭髮上不知該說什麼。想起昨天在岳心靈面前牛逼哄哄地說自己考研的話，臉上沒來由地發燙。這樣子父母會再供他讀研嗎？他嚴重地懷疑。
“呵呵，其實我才二十二歲，離結婚還早呢？不用着急買房子。我到外面看看，有合適的工作就去上班，掙錢。”
“哦，你大舅有個同事要賣房子，九十幾個平方，我和你爸都去看了，房子結構還行。二室二廳又處在市中心，你以後不論是做生意還是打工都方便。所以我們打算買下來。要不你去看看。”媽拍拍腦袋像剛剛想起似地。
“你不是說家裏沒錢嗎？”王自立奇怪地問。
“哎，你結婚始終要買房，買新房我們連首付都給不出來，這個房子因為是熟人賣，所以可以讓我們分期付款，而且賣方還幫我們辦按揭貸款。說好了首付20萬，整個房子賣38萬。房子裏什麼都有，你馬上去住都行。你有自己的房子談朋友結婚也要氣壯些。我們手上也可以留點活錢。”媽說完緊張地看着王自立，生怕他不同意。
“沒事，你們認為行就行，我沒意見。”既然家裏只買得起這樣的房子，自己還有什麼資格反對。
“媽，能不能給我點錢，腰無半文真難過。”王自立臉紅到了耳根，但沒錢確實不好意思出門。
“二百塊，省着用。這月文具店關門凈虧，雖是意料中的事，你爸心裏不爽，還有買了房，每月要還一千五百多元貸款。可不能像往日那般無節制。”媽絮絮叨叨地說著掏了兩張百元放在他手裏。
王自立一出門就像進了火爐，額頭上的汗水直冒，背上，掖下很快就將身上的短袖衫打濕了。
大門邊那棵老黃桷樹下幾個五十多歲的男人正圍着一個木製棋盤上的像棋大發議論。
“棄車保帥”……老爸的聲音伴着蜘鳥的鳴叫傳進王自立的耳朵里，他看了眼，略頓了頓，還是走了出去。
他們現在住的房子，是十年前家裏賣了廠里分的福利房換購的。小小的房間自己真要在這裏成家，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更莫說未來的媳婦。真難哪。自己在哪裏去掙錢，還真是兩眼一抹黑，沒有方向。
“釘鈴鈴……”這時候誰會打電話。王自立摸出電話一看“嘿嘿，楊立。喂，楊立，啥事。”
“你到家了吧。聽說今年招村官，你考嗎？大專生一月800元，本科生1000元……要不我們一起報名，考一個地方……”
“我再想想。”王自立猶豫了，他的皮膚特別過敏，確實不想在農村待。
他有些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遊盪。心裏計算着村官每月800元工資什麼時間存夠二十萬給那套二手房的首付。不吃不喝存20年才夠。
“哎，村官？不行。”他在心裏第一時間否定了。但是幹什麼能掙那麼多錢？想着以前不知愁知味的生活，猶自嘆息，為何長得如此快速，永遠不長大該是多麼愜意的事情呀。老媽一席話像一座山壓在他的頭上，讓他喘不得氣來。還想什麼考研，怕是要研自己了。
不知不覺到了果城南湖公園。門口一幅大紅橫聯，上書2009年大學生畢業季大型招聘會。呵呵，王自立心裏一喜，還真是運氣。走進招聘會，逐個看去：會友家俬特聘銷售人員若干，待遇從優。下無起點，上不封頂。
咦，下無起點，上不封頂是個什麼東東，還若干。王自立把臉湊上去拿了份資料，看着彩色的企業簡介。哇，好大一家企業，超級大廠房綠樹成蔭，一面別緻的牆上貼着金色的四個大字會友家俬。貨車拉着滿滿蕩蕩的傢俱出廠……王自立越看越覺得這是一家大企業。大企業，大氣魄，大工資想着上不封頂的承諾，王自立以為自己撿到了一個大金瓜。
笑眯眯地走到負責招聘的工作人員面前問“同志，你這裏招聘有什麼條件嗎？”
“沒條件，只要熱愛本職工作就行。”
“這個下無起點，上不封頂怎麼解讀？”王自立謙卑地問。
“這個就是說你賣出去的傢具越多收入越高，比如說你照規定銷售額的3%提成，你賣到一千萬我們還是照3%提給你……”工作人員給他畫了好大一個餅，最後說他們公司有一銷售員一年提了一百多萬，所以只要你有能力就到會友家俬。王自立的雄心壯志瞬間被挑起來。轉念又想下無起點又怎麼解釋呢？
“我還想問，下無起點什麼意思？”
“這個，我們不好解釋，你成了正式員工自然知道。”
咦，不解釋。有詐吧。下無起點，文字遊戲對於中文系畢業的王自立稍稍一想便明白了其中意思。他傻傻地笑了笑說“我轉一圈，再來簽合同，你們真是大企業哈。”
轉了一圈拿了六七份招工企業的資料回家。把自己關在卧室里研究了一整天，把自己鐘意的單位放在一邊，打電話一問，人家早就都招滿了。他頹然地倒在床上瞪着天花板出神。
“王自立，出來吃飯。”媽在門外喊。
晚飯，媽早早就煮好了綠豆稀飯，桌上擺着三碗稀飯，三個鹽蛋，一盤子紅油涼麵，一小盤泡姜。
“南湖公園有收穫沒有。”爸看着他，溫和地問。
“沒有。我拿了十幾份資料回來，有幾個崗位還行，結果早被人搶走了。剩下的就是銷售，沒有保底，跑好多算好多。我想再看看……”王自立說完抬眼在老爸老媽臉上掃了眼。他想看看他們是不是真不能容他再等待。
“沒事，再找，再找……。”媽故着輕鬆地說。
“哎……這工作真不好找。再說吧，我們也給你留意。”爸無可奈何地說完挑了一筷子涼麵塞進嘴裏。
“你們急成這樣，我畢業回家才兩天。”王自立擰着眉頭快哭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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