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欠人家的
徐雅不願再因此而麻煩人了,她看向鄭同:“若是如此,還是將李家彩禮給還了,儘快退親便是。我看,還是讓爺奶他們說個數,我分期還這撫養費也行。”這麼多人都在,想來,撫養費要不了太多,她的心理預期是二兩左右,不能再多了。
鄭同則回看她一眼,又看向里正道:“里正叔,小子我去周旋。既已經管了這事了,小子我便管到底就是。
只是小子當天去時,需找上村裡近二十個壯漢跟隨。里正叔是長輩又是里正身份,也勞煩你老跟着去和李家溝通。
說不得,還需你和對方村裏的里正溝通此事,請他出面說和。雇傭那些壯漢的錢,張家出吧。一人三十文,需大概六百文,多的就當是招待各位的茶錢。”
這是打算軟硬兼施地逼李家退親?
里正沉吟着點了頭,表示同意他所說。只是鄭同為何這般熱心?難道真就好打不平嗎?以前他也未曾管過村裏的什麼事啊?
在這之後,鄭同則緊接着又道:“張家還需再出李家彩禮的一半做個樣子周旋。若是你們張家不願如此,我便直接送香草回北下關,去找收養她的那戶人家。
如果那家不要她,我便送她去慈幼局。張家和李家的事,你們自己解決便是。香草不是張家人,和你們的事情無關,不找你們和李家打官司,這就已經算很不錯了。”
李姓族老點頭附和:“按說,香草那四年撫養錢不該給的。這孩子在你家受苦如此,還差點死了,也該扯平了。”
徐雅沒想鄭同竟熱心至此。
李族老所說也正是她想說的。
只是,她作為被張家收留之人,這話不好直接出口罷了。
接着又是一番軟硬兼施的談判。
張家在里正和各姓族老的族規壓服下,也在鄭同的打官司威脅中,答應拿出一兩銀和二百斤粗糧,退還李家作為周旋。
張家人此時犯的錯被拿住了,族規里這錯最輕是鞭笞,最重是除族。
鄭同先提起這族規,里正等人隨後跟上。
至此,在鄭同主導下,這事才算議完。
請村民的錢張家來出。
這兩年年景不好。三十文,村鄰去縣城打一天短工都未必能掙到,且還需守到那打短工的機會。
如今有這個機會,又是做行善積德之事,他們怎會不願去呢?
議完事,徐雅先是跪下磕頭,謝了後娘王臘梅的收留之恩。
其後,她跪下給各位族老、里正和鄭同磕了頭,才跟了里正家去暫且安置。
鄭同因着年輕,對她的磕頭之禮避過了未受。
科舉這條路,他是一定要走下去的。今日接下這事管了並非熱心,而是為了自己的名聲着想。
此事於她和他,兩廂得宜。
且操作得當,傳開后大益於他的名聲。鄉試時很大可能會使他受到考官關注,成績不免因此而會受到好的影響。
這對他以後的科舉之路不是沒好處的。因此,他也不好受她這禮。
徐雅本欲鞠躬感謝眾人,可想想到底處於這個時代,人家所做之事對她等同於再造之恩,便最終還是甘願跪下磕了頭。
對於王臘梅,那時八歲的香草無人願意撫養,親娘那邊也沒有親戚找來,叔伯嬸子們還不願收留於她,就王臘梅給了她一席存身之地。
不管當時王臘梅出於什麼心理帶走了她從而二嫁,但還是讓她免了成為孤兒乞兒的顛沛流離之苦。
所以徐雅為了不讓旁人指摘她,說她不念舊恩,她還是壓抑着厭惡情緒給後娘磕了頭。
以後她回不去了,需要在這種世道下生存,名聲不能不顧。
慈幼局真那麼好,香草記憶里為何還是有乞兒流落街頭?
所以說,慈幼局,收不收她還有得說呢。她提到慈幼局不過是威脅張家罷了。
就算慈幼局願意收她,進去后,她就一定會好過嗎?想想前世孤兒院所披露出的各種黑暗,香草又是個姑娘家,徐雅至今都絕對無法想像那是個好去處。
不怎麼想去慈幼局,前路未知而迷茫。
徐雅在里正給安置的房間裏東想西想的,系統機械童音突然出聲,“你可別再慈幼局這個那個了,我發現你這人特別不容易信任人。”
“你別和我說話,我不想理你!”徐雅翻了個大白眼,“人家的系統都是要什麼給什麼。你呢,是有事不出現,無事獻殷勤!
我都不知道你這個系統對我有什麼用?我白天那會差點沒讓張家給拖回去打死、餓死!你為什麼那時不出來救我啊?
你還告訴我說,你是種田發家系統。別了吧!我看你合該叫吃苦受罪系統,還時不時打算讓我生不如死!我被綁定你,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
“你看,我才說一句,你就那麼多抱怨。這讓我還怎麼和你說接下來的事?再說,用得上我嗎?你那攻略對象不是出來英雄救美了嗎?”
“你別搞笑了,好嗎?人家算英雄,我算什麼美啊?我繼承的這副相貌,我對此還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還有,我能不抱怨嗎?換你能躺贏的人生到了這裏吃苦受罪,你別說抱怨了,想死的心都有吧?我是被你逼着沒法死,要能的我早——算了,說死不吉利!總之,我就根本不想來這裏!”
“我一個不是人腦的智腦系統說不過你。咱還是說點正事吧,好嗎?”
徐雅沉默不語,系統便繼續說道:“你以後完成任務後會好處多多的,就別再多想其他那些沒用的了。還有,你前世受到的那次傷害也太深了吧?你到現在都見過鄭同面了,難道還沒想起人家是誰啊?”
“是誰?”徐雅疑惑道。
她又想起自己之前對鄭同的莫名熟悉感,但卻忽視了系統所提的那些好處。
“你好好想想!”
“你搞什麼啊?故弄玄虛!”徐雅氣憤非常地罵了句,雖還未解氣,但還是安靜下來開始想。
她左思右想,終於想起鄭同是誰!
可想起不一時后,她終究壓抑不住那股自心底而來的悲愴情緒,低下頭,咽喉滾動間,落下兩行蜿蜒不絕的淚來。
都是有錢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