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碧水潭處斬惡蛟
高山峻岭延綿不絕，大多山峰更是直插雲霄，終年煙霧繚繞，遠遠望去如同仙境，小村落的大山深處，大多是兩位成年男子，才能合抱的參天大樹，遮雲蔽日。
除了萬劍山是光禿禿的石頭山，周圍大山都是灌木恆生，各種稀奇古怪的動物樹木花草數不勝數。
村落南面有一片槐樹林，樹蔭底下一群少年孩童正在嬉戲打鬧，這群少年最大的十幾歲，小的看起來也有五六歲的樣子。
孩子中一個身穿灰色布衣，高高瘦瘦的少年伸手指着一個蹲在地上的孩童，少年昂着黝黑的小臉，笑吟吟的說道：“酆無敵，聽着名字都會誤以為，你是逢人對陣皆無敵，結果和我摔跤這幾次你可都輸了，你和我說一說，你到底是哪門子無敵？”
蹲在地上的孩童並不作答，雙手拄着下巴氣鼓鼓的皺着眉，稚嫩的小臉上也沾了幾處灰塵，身上更是多處沾染了污漬，似乎這些東西孩子並不在意。
只是心裏不服氣的很，這群孩子裏就數黝黑的高瘦少年年齡最大，個子也是最高，少年今年已經十六歲了，自己今年才十歲而已。
贏了自己有什麼好得意的，如果自己像他一般年紀，自己一巴掌就能打他個狗吃屎。
黝黑少年繼續說道：“呦，看樣子你還很是不服氣嘛！，要不然你起來咱們再比劃比劃？
被叫做酆無敵的少年，聞言站起身來，大聲喊道：“我可不就是不服氣，你比我年長，個頭又比我高，贏了我也沒什麼可炫耀的”。
黝黑少年一聽，酆無敵說的有些道理，心裏一琢磨也是，自己的確有以大欺小之嫌。
但是這群孩子一直都以自己為馬首是瞻，為了維護自己長久以來建立的威信，是絕對不可以服軟的。
黝黑少年眼睛一轉，想到一個主意，隨即對酆無敵說道：“既然你還不服氣的話，我們就比比別的，你敢不敢？”。
酆無敵的臉上有些猶豫，心裏琢磨對方是不是耍的小把戲，如果還是比那些讓自己吃虧的東西，自己還不是會輸的很慘。
就在酆無敵猶疑不決的時候，黝黑少年嘲笑道：“怎麼？你要是不敢的話，千萬別逞強，我們不笑話你，趕緊認輸好。”
周圍的一群少年聞言，都是哈哈大笑。
酆無敵面對大家譏笑也沒有惱怒，面露堅毅之色，輕輕說道：“比就比。”
黝黑少年說道：“那我們就比膽量好了，這種比試可不分年紀大小的，你敢嗎？。”
酆無敵小臉一昂，“敢。”
“我以前經常跟我爹去山裏砍柴打獵，距離這裏有大概十幾里路的地方，有一個水潭深不見底，你敢不敢和我們一同前往，你只要跳進水潭渾身濕透就算你贏，我則在水潭游上一個來回就算我贏，你看咋樣？”
酆無敵雙手往身後一背，開口說道：“前面帶路。”
一群少年十幾人浩浩蕩蕩往深山裏走去。
黝黑少年帶領眾人，足足走了一個時辰之久終於到達了一處碧綠水潭，這一路上為了照顧年紀小的幾個人，故意放緩了腳步，期間還休息了幾次，耽誤了不少時間，要是自己一個人的話，速度能提高一小半不止，因為自己跟隨家父進山有過多次砍柴打獵的經歷，體力比起其他少年強上一大截。
這是一個圓形水潭，方圓十多丈大小範圍，水潭四周空曠無比，周圍百丈並無樹木花草，一條五六尺寬小溪，自西向東自山裡流出，水流清澈見底，水深三尺左右，從水潭穿過向東流去。
黝黑少年指着水潭說道：“就是這裏了。
少年來到水潭邊，率先脫去外衣，只剩下一件貼身的短褲，在眾多少年注視之下“噗通”一聲跳下水潭，就不見了蹤影。
幾個呼吸之後，在水潭中間露出了黝黑少年的腦袋，少年對岸上少年們揮了揮手，繼續向著對岸遊了過去。
到了對岸后，又衝著大家得意的一笑，深吸一口氣又扎進水裏，再次露頭換氣的時候，又到了水潭中間，黝黑少年水性極好，遊了一個來回也不見疲憊之色。
幾息之後少年登岸，伸出雙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說道：“酆無敵，該你了。”
酆無敵向前走了幾步，心裏一陣苦澀，自己對水性一點也不會，唯一入水的經歷，就是在家中的木桶里洗澡了，看着眼前的水潭最淺之處也有七八尺深，自己一點都水性不通，要是下去實在是太過冒險。
又不可能在眾目睽睽之下認輸服軟，思前想後半天，酆無敵大步走向水潭邊，剛到岸邊卻是往左邊一拐，跑到了溪水入潭處，脫了外衣毫不猶豫，“噗通”一聲跳進小溪，渾身濕透。
酆無敵對岸上黝黑少年喊道：“怎麼樣，小九是不是我贏了？”
名叫小九的黝黑少年反駁道：“你也沒在水潭裏，怎麼就算你贏了？”
酆無敵笑道：“我怎麼就沒在水潭裏了，這裏與水潭裏的水混合一起，我現在就已經算是身在水潭裏了，你想耍賴嗎？”
小九用手拍了一下腦門，怪自己事先沒講清楚，被這小子鑽了空子，也罷，既然他如今做到了，也不再與他計較那麼多了。
小九心裏不服氣，開口說道：“那就算是你贏好了，可你這般投機取巧算什麼英雄好漢？”
酆無敵搖頭道：“我這麼小，本就不是什麼英雄好漢啊！你這是要反悔嗎？”
小九回答道：“放屁，我是那種人嗎？我可是一句話說出口，四匹馬也追不回來的。”
從早就跟隨家父，飽讀詩書的酆無敵也是一翻白眼，嘲諷道：“那叫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其實這群少年平日裏，都是關係很不錯的玩伴，大家都以小九為首，只有這個酆無敵從來都不服他，所以兩人經常較量比試，正午時分，大日炎炎，熱的大家早就大汗淋漓，小九招呼大家不如洗個澡，涼快涼快。
一群孩子，脫光了衣服，全都下到溪水中嬉戲起來，突然有一個孩子說要撒尿，小九鬼點子多，說是想要和大家玩個遊戲。
小九嘿嘿一笑道：“我們比撒尿，誰尿的最遠，就算誰贏，怎麼樣？”
一群少年站成一排，都拼盡全力尿向小溪對岸，結果大都尿進了清澈的溪水中，緩緩流進了那個碧綠水潭，就在此時，大家頭頂突然烏雲遮日，眾人回頭一看，有幾個年紀小的稚童被眼前的龐然大物，驚嚇的直接昏厥了過去。
酆無敵抬頭一看，一顆磨盤大的腦袋在半空低頭俯視自己，眼睛轉動之時，彷彿有類似人類的情感蘊含其中，此時眼神表達的情緒是憤怒和陰冷。
一條十幾丈長的巨蟒，竟然能無聲無息的來到他們身後，巨蟒一身黝黑的鱗片在太陽底下閃着亮光，張開的巨口露出上百顆牙齒，每一顆牙齒都和村裡獵戶的長刀一樣鋒利，在其頭頂之上已經長出兩根幾尺長的硬角，腦袋晃動之時更添威勢。
一群少年還能站立的也都腿腳發軟，不聽使喚，還有幾個坐在地上渾身哆嗦，想喊卻喊不出來，小九咬着牙想給自己壯膽，可雙腿微微的顫抖出賣了自己，可恨自己的雙腿不爭氣，想跑都邁不動步了。
酆無敵也是咬牙堅持，沒有倒下，閉上眼睛在心中默念曾經讀過的聖賢書，不敢去看那條黑色巨蟒。
這條已經算是半個蛟龍之屬的巨蟒在此修行已經有近千年，這個水潭算是其修行之地，在夜晚方圓百里靈氣多會匯聚於此，在水潭修行更是事半功倍，所以黑蟒既然已經踏入蛟龍之境，說明已經開啟靈智，所以思考和常人無異。
千年以來它在此苦苦修行，並沒有造成殺戮，和周圍人族更是相安無事，有路過的樵夫和獵戶在溪水潭邊取水洗臉，它也絲毫不在意，不覺得有冒犯於它。
可是今日在它去深山進食回來的時候，正好撞見一群孩子往溪水裏撒尿，覺得自己修行之地沾染了污穢，一時間憤怒直衝心頭，精怪之屬修行更加坎坷，但是好在壽元比起人類多上幾倍不止，只要靜下心苦修，境界也是穩穩提升。
酆無敵心中默念聖賢書，心中的恐懼感淡了幾分，睜開眼睛直直的盯着黑蟒，此時眼中已是毫無懼色，黑蟒本就異常氣憤，看到少年眼神更是覺得在挑釁自己，便不再猶豫向下張開巨口，就要一口咬下。
天空之上一條長虹南下而來，速度之快如同閃電，本來已經掠過此地，但是突然在空中來了個急轉彎，在天空直衝水潭而來。
就聽見天上如同炸雷響起。
“孽畜，休得傷人。”
就在巨口已經來到眾人頭頂之時，少年們早已經心如死灰，全都閉眼等死，突然覺得渾身一輕，身體周圍如春風環繞，巨蟒給眾人的磅礴壓力瞬間消失不見。
睜開雙眼一看，面前出現一個身穿藍色道袍的年輕道士，兩隻袖子上綉有雲紋、仙鶴還各有一個金色的“道”字，他背對一群少年沒有回頭，這時道士喊出的那句話，還在天空回蕩。
年輕道士頭戴蓮花冠，一根普通木簪穿過，把滿頭長發束縛起來，道人背後背一長物，上面有層層氤氳仙氣籠罩，看不清楚所背到底何物，上面還不斷分離出一縷縷的仙氣，如同一條條真龍不斷從道士右側飛出，環繞年輕道士一圈又從左側飛回背後之物，大約有近百條仙氣之龍環繞飛舞。
那黑色巨蟒早已在道人落地之時，就被其輕輕一拂袖打入林中，頓時塵土飛揚，樹木更是折斷無數，遠處黑色巨蟒兇狠性情被激發，攜帶腥風極速而來，年輕道士又是抬起右手隨意拂袖，巨蟒再次倒飛出去，跌入山林之中。
這次道士正色道：“我念你苦修不易，不要自誤毀了千年修行，不如跟我回山看守山門千百年，便還你自由身，放你歸去”。
黑蟒這次沒有莽撞，在距離道士百步之外停下身子，像人一樣上下打量着，這個兩巴掌就打飛自己兩次的年輕道士。
黑蟒心中有了一絲畏懼，但是還不足以讓其退縮，想到剛剛對方無理言語，膽敢讓自己去守山門千年，心頭殺機又重了幾分，雖然早就開啟了靈智，兇狠無情還是妖物秉性。
黑蟒心中殺意已起，抬起頭仰天嘶鳴，萬丈高空烏雲滾滾而來，還夾雜着電閃雷鳴，幾個呼吸的時間，烏雲威勢匯聚已經到達頂峰。
高空之上一道水桶粗細紫色雷電，向年輕道士頭頂轟去。
一群少年哪裏見過如此天威，都嚇傻了眼，抬頭直勾勾的看着雷電激射而下，竟一時間都忘記了害怕。
年輕道士抬頭看着挾天威而降的閃電，面色不改，心中輕嘆，“與你之間的因果，今日我盧澤定接下了。”
道士聲音有些微冷道：“修行即修心，你這點道理都悟不透，就不要妄想證天地大道了。”
話聲剛落，雷霆已經到了頭頂之上，道士左手探出，一把抓住離自己前額只有幾分的電芒，幾個呼吸之間電芒在其左手慢慢消散，這等手段讓黑蟒驚懼不已。
黑蟒扭動身子想要離去，發現空中有大勢鎮壓而下，將自己龐大的身軀禁錮地上不能挪動絲毫，名為盧澤定的年輕道士，抬頭看了看天空沒有消散的烏雲，口中輕吐二字。
“驚龍。”
話語剛落，在其身後分離出的百道氤氳之氣匯聚在一起，變成了一條一丈多長威風凜凜的雲霧之龍，但是神態動作卻和真龍一般無二。
在道士面前盤旋一周后，直衝高空而去，到了萬丈高空張口一聲龍吟響徹雲霄，滾滾雲霧雷霆都被其吞入腹中，隨着時間的推移，不停吸食雲霧雷霆的雲霧之龍身軀已達百丈，當最後一片雲海也被吞入口中之時，附近千里不見一點雲。
年輕道士這時才脫口而出一個字。
“定”
渾身纏繞電芒的百丈雲龍，從天空對着黑蟒直衝而下，一聲震耳欲聾巨響之後，黑蟒所在之地已是塵土飛揚，地面更是出現一個十幾丈寬的深坑。
灰塵消散，地上已無黑蟒蹤跡，一條一丈多長的雲霧之龍，口銜一顆碗口大小金燦燦的珠子從坑底慢慢飛起，在空中上下翻騰一圈才向道士身邊飛來。
年輕道士伸出右手，雲龍張口一松，金光閃閃的珠子落在道士手中，爾後龍體分離出一道道霧氣，回到了道士身後之物，片刻雲龍便消失不見。
道士這才轉過身子，輕輕晃晃衣袖中左手，從大袖之中飄出幾縷清風，吹過一群少年頭頂，清風圍繞少年們飛了一圈，又鑽回了道士的衣袖之中。
昏過去的孩童紛紛轉醒，其他人的也覺得心情舒暢，身體也可以動彈了，酆無敵緩過神來率先踏出一步，對着道士深深的施了一禮。
酆無敵同時開口說道：“多謝真人出手相助，救命之恩無以為報。”
道士輕輕點了點頭。
其他少年也都學酆無敵一般，有模有樣的一一對着道士施禮。
道士坦然受之。
看了看這群孩子，又看了看手裏的金珠，心中思索一番，這顆珠子是黑蟒千年修行所在，自己留着無用，既然遇見了他們，這也是他們的機緣已到，至於以後會變得怎麼樣，冥冥之中早已註定。
年輕道士右手輕輕合隆，這顆比天外隕石還堅硬的珠子四分五裂，碎成十幾塊。
然後讓這群少年伸出手，他手輕輕一拋每個少年手裏都落有一塊金燦燦的碎片。
道士緩緩說道：“這等機緣擺在你們面前要好好珍惜，這是剛才那條黑蟒的千年修為所化，你們回去以後，每天太陽初升之時的一刻鐘，雙手緊握此物，緩緩呼吸吐納就可吸收入體，大約十日之內就可以完全煉入身體，以後如果踏上修行之路，這就是你們穩定的根基，如果沒有踏足修行路，也可以增長几十年壽命。”
盧澤定說完，便不再言語，低頭不知想着什麼，自己下山之前，師尊曾說過，“你此次南下不僅是尋找破鏡的契機，更是路見不平之事，則定”。
定的是是非對錯，定的是正邪之分，定的更是天地大道。
“盧即是路，這可以是證道修行之路，也可以是腳踏實地走路，澤是天下蒼生，定是平定還是決定？”
年輕道士搖了搖頭，不再思考。
抬頭后輕輕跺腳，就衝天而起，化作白虹南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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