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好處
喝完了張秀芝端來的粥，又躺了一天。楊依依覺得自己的病已經完全好了。
一天下來張秀芝一直照顧她，她也慢慢接受了這份親情。
天氣正好，楊依依穿着改裝過的小花裙在院子裏走了兩圈。這清新的空氣，是專屬於這個年代的味道。
這可是90年啊。市場化改革的年代吶。
正在盤算着怎麼發大財的楊依依，餘光看到院門的矮牆探出一個腦袋。那人看見楊依依看她，就咧嘴笑了起來。
“喲，依依丫頭，你媽在家嗎？”說著，她從矮牆後面走進了院子。
楊依依打量眼前這個婦人，皮膚有點黑，臉上的褶子像刻刀劃過一樣，特別的深。笑起來一口黃牙，看起來很不討喜。
印象里好像不認識這個人。不過在門口鬼鬼祟祟，估計也不是什麼好人。
“大嬸，你有什麼事情嗎？”楊依依面帶不善，故意試探。
“依依丫頭，你這是什麼語氣，你媽都不敢這樣跟我這樣說話呢。去去去，把你媽叫出來，我有事找她。”婦人插着腰，裝腔作勢的說道。
看來真不是什麼好大嬸。楊依依作出判斷正想回話，屋裏的張秀芝聽着院子裏的動靜走了出來。
這兩天照顧楊依依。張秀芝就沒能去楊老太那邊幹活。
“哎喲，秀芝，我正想找你呢。”婦人見張秀芝出來，走了兩三步拉起張秀芝的手說起話來。
要不是剛剛婦人進院子裏的態度，楊依依都要以為她是張秀芝哪裏來的好姐妹呢。
“阿四嫂，不知道你找我有什麼事？”張秀芝看不出熱絡和冷淡，客氣的問道。
“秀芝啊，我聽人說你現在是在吳江縣在商品世界支了一台縫紉機專門給別人縫縫補補。這事是真的吧？”阿四嫂露着黃牙笑問道。
楊依依的父親在吳江縣的紡織廠做工，張秀芝則帶着大女兒楊苗苗在京縣讀書，只租了一間簡陋的單間。
家裏人口多，開銷大，楊衛華的那點工錢總是不夠用，所以她在吳江縣的商品世界的巷子口支了個縫補攤子。這件事丈夫也沒少說她。覺得她丟臉上不了檯面。
雖說這時候女人都是可以出去幹活的，但是她婆婆是思想很守舊，最不喜媳婦出去拋頭做事，之前她在外面干別的活沒少挨婆婆數落。所以縫補的事情對婆婆是瞞得死死的。
這時候聽阿四嫂這麼說張秀芝臉色也不好了。她怎麼知道這件事了？
阿四嫂假裝沒看到張秀芝的臉色，說著兩隻手都握着張秀芝：“秀芝，我跟你說，你阿四哥最近在縣城裏收了一批衣服，成色還不錯，七成新呢！我這不想着你在縣城嗎。這衣服就放在你那攤位前面可以當新的賣。到時候你賣掉了，我們給你勞務費，怎麼樣，你嫂子我想着你吧？”
楊依依聽着心裏不由的嘲諷，且不說這麼做生意是無良商家，這婦人使喚別人賣力倒是很利索。
張秀芝正想開口：“阿四嫂，我。。”
“哎呀，別你啊我啊的，我們都是老好的關係了，就這麼定了。來來來，嫂子帶你去看那批貨。”還沒等張秀芝反應過來，阿四嫂就拉着她往外走。
楊依依感覺張秀芝臉色不好。她知道張秀芝支攤的事是瞞着楊老太的。不過她可不想張秀芝攤上這件聽着就不好的事。
趁阿四嫂沒注意。她一把拉過張秀芝，擋在她面前。
“大嬸。我媽每天要乾的活太多了，你說的這件事她實在是有心無力。”
阿四嫂被楊依依拉了個措手不及。又聽了楊依依這麼說頓時臉就黑了下來，：“秀芝啊，你們家什麼時候是一個孩子都能做主了？“
張秀芝不好意思的說：“阿四嫂，我們家依依雖然小。但她說的也沒錯，我確實太忙了....”
話還沒說完就被阿四嫂打斷了：“喲。張秀芝你這是給我拿喬呢。誰沒個忙的時候啊。我今兒個告訴你賺錢法子是那是看得起你，你這是把嫂子好心當了驢肝肺呢。”
“阿四嫂，我不是這個意思......”張秀芝漲紅了臉，被說的手足無措。
楊依依聽完張秀芝的話，覺得對付這種無賴，張秀芝段位簡直不要太低。
“那成，你要是這麼忙，我讓阿四把東西給你送過來。”果然，阿四嫂順着話就往上爬。
楊依依一把攔着她，直截了當的說道：“嬸，你可千萬別送過來！咱就把話說明白了吧，我媽的意思就是不想做這個生意，也不想賺這個錢，你們收了人家的舊衣服想放在我媽店裏當新衣服賣，這種缺德事我們家可做不來。你的這種好心活還是留給別人吧。”
阿四嫂沒想到楊依依把話講的這麼直白，頓時火冒三丈：“張秀芝，這是你的意思嗎？！”
張秀芝看這情況手足無措，不知道怎麼開口。
楊依依也沒打算等張秀芝開口直接說道：“嬸，我想話也已經說的夠清楚了，就不留您吃飯了。慢走。”
阿四嫂，看了眼沒說話的張秀芝，臉色鐵青：“好你個張秀芝，給臉不要臉，讓個孩子來糊弄我。這事我跟你沒完！”
說完，就悻悻的走了。
看見阿四嫂的背影。張秀芝有些后怕，心裏很是不安。
楊依依見她那樣模樣就安慰道：“媽。您別想太多，咱又不欠她什麼。”
不過她也知道張秀芝沒那麼快想明白，也就沒再說什麼了。
楊依依又伸了伸懶腰坐在長板凳上想着自己以後的打算。憑着現在的自己能夠做些什麼。想着想着思緒越飄越遠。
一時間院裏就平靜下來。只是這份平靜持續了不到一個小時。
“秀芝——張秀芝。”一句帶着火氣的刺耳叫喚聲響起，半開的院門被人用腳踢開。
楊依依被驚了一下，思緒拉了回來。只見來人個頭佝僂矮小，50多歲，正是楊依依的奶奶楊老太。後邊還跟着一個婦人。那是大伯母。
“好哇！你們娘倆合著伙騙我呢！依依丫頭，還說你病了，原來是在這裏偷懶，果然和你媽一樣是賤東西，上不了檯面。”
楊老太說完就要上前擰楊依依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