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吃面

雖說是兩公里，但是抬兩桶冰粉也是夠嗆。

吳江縣其實並不大，主路大道就是兩條街，多的還是旁支的小路。因為小，所以縣城還沒有公交車，只有私人弄的“慢慢游”。

說白了就是三輪摩托車改裝的“的士”，坐一次短一點的路每人都要三毛錢，要是路遠了就要加錢，速度較慢不說，馬達轟鳴震天，從人身邊呼嘯而過，還能留下一縷長煙。

吃苦耐勞又省錢的張秀芝肯定是不願意坐這個車去的。她拿着扁擔挑了兩桶冰粉準備出發。

楊大小姐提着才買的一次性碗和勺還有一些瓶瓶罐罐跟在後面，今天幸好多問了劉玉一嘴才知道有一次性碗賣，不然她都不相信在這裏住了一年多的張秀芝竟然都不知道有這個東西的存在。

本想坐車的楊依依想了想也就算了。現在還不是知道吳江縣汽車站是什麼樣的，打車過去是增加成本。

雖說沒怎麼吃過苦，但並不代表她不能吃苦。不過再能吃苦也做不到像張秀芝那樣。走了二十分鐘她就有點後悔了。

半小時兩人就到了汽車站，衣服都已經濕了一大半。好在還是早上，冰粉沒怎麼受影響。

吳江縣汽車站是這周圍鄉鎮唯一的一個汽車站了，雖說不上規模很大。但是也有正規的售票處和乘車大廳。

乘車大廳又分成兩個區，一個是縣內乘車，一個是縣外長途汽車乘車。班次還算多，人流量也很大。不過看起來嘛是真的很雜亂無章。

車站裏面還沒有那麼規範，推銷東西的也不少，有賣煙的賣水果的。不過這並不影響她們賣冰粉。

兩人提着東西打算先在售票處開始賣。現在是高峰期買票的人不少，看上去都有好幾百人。

楊依依滿意的笑了笑。外出坐車的人，誰身上不揣點錢呢。

冰粉在這沒人賣，圖新鮮買的人也就多了。

這次的冰粉加了花生和葡萄乾，定價是一毛錢一碗，一毛五兩碗。

有些人一聽兩碗更便宜，紛紛買了兩碗。

幸虧買了一次性的碗和勺，不然兩人肯定是忙不過來的。

“秀芝妹子，真是你，我還以為我看錯了呢！”說話的人穿着車站工作服，三十多歲的樣子。

“浩馳大哥！好久沒看到你了，你這是在這裏上班？”

張秀芝有些驚訝，張浩馳和她是一個院子裏的，兩人算的上是一起長大，不過他的性子比較野，在村裏的時候大家都叫他渾不吝。

“是呀，真是好久不見了，這是你閨女吧？”張浩馳滿臉笑容，雖說以前是個渾不吝，但他平時笑起來總會讓人有一種他很憨厚老實的錯覺。

“叔叔好。”忙不過來的楊依依只是禮貌的喊了一句。

“這是我家老二，叫依依。浩馳大哥，你嘗嘗我們做的冰粉。”兩人打招呼，張秀芝手上也沒閑着。還手腳麻利的給張浩馳打了一份冰粉。

“行。那就給我來個兩碗吧。”張浩馳也沒客氣。

吃了之後付錢，張秀芝說什麼也不肯收。

張浩馳怕耽誤她們做生意，只好無可奈何敗了陣：“行吧，我在這車站還是有點面子的，以後要是有什麼要幫忙的儘管找我。”

說完又打了個招呼就回去上班了。沒多久就有人說是張浩馳介紹說這裏的冰粉好吃特地過來買。

楊依依覺得張浩馳這人是真不錯，以後說不定真有什麼要麻煩他的。

售票處的一個角落裏有個長相刻薄的女人眼神裏帶着貪婪的看着這一切。她嘴裏還罵罵咧咧。

不知道有人盯着的兩人，到了十一點的時候竟然把冰粉差不多賣完了，兩桶冰粉可是能打300碗！這已經是相當不錯的戰果了！

一直沒停歇的兩人雖然很累，但是累的很開心。

張秀芝估算自己兜里有20幾塊錢，捏着錢的手心出了不少汗。她跑去廁所偷偷把錢放在裏面貼身的地方藏起來這才放了心。

兩人先回了劉家糖煙酒商店。

劉玉正因為冰粉生意好高興，看到她們老遠就說道：“秀芝，你的冰粉太好賣了。我今天上午就賣完了。”

每一碗賣一毛錢，一桶下來賣了15塊多。早上聽秀芝說這成本是2塊錢，這一桶下來凈賺是13塊。這利潤可是真高啊！

張秀芝沒告訴她其實一斤冰粉籽的成本才五分錢，主要成本還是花生和葡萄乾加一次性碗筷。

“秀芝，家裏還有嗎。有的話，下午也放這裏賣。”劉玉覺着下午會熱，冰粉的生意肯定更好做。而且買的人多，有時候還能帶動自己的生意。

九零年代生活苦，怕熱的人可不多，所以下午逛市場的也是很多的。

張秀芝不知道是怎麼安排，倒是楊依依一口答應下來：“行，劉姨，等會我們再提一桶過來。”

劉玉留熱情着三人吃飯，被她們婉拒了。她們還要去食品包裝廠賣冰粉。

張秀芝先回去提了一桶給劉玉。怕時間來不及，三人沒吃飯就廠外邊賣冰粉。

九零年工廠午休比較短，食品包裝廠一般中午十二點下工，十二點五十就開工了。本來還想着賣兩桶冰粉的楊依依打消了這個念頭。

今天的冰粉加了料，定價和車站的價格一樣，一毛錢一碗，一毛五兩碗。

有很多昨天的老顧客，雖然冰粉裏面加了料，但還是有講價的。張秀芝被人講價講的多了，還真就覺得自己賣貴了。而楊依依這邊卻一直沒有松過口。

大家見講不下來。也沒再糾結價格，就讓張秀芝多加點料。

很快就賣完了一桶，除了劉玉店裏的冰粉，昨晚上搓的冰粉全部賣完。

收拾好的三人餓的不行，路過上次的麵攤決定就在這吃。

這次張秀芝掏出錢毫不猶豫，雖然沒有算過今天賺了多少，但是她只知道她這輩子都沒賺過這麼多錢。

“老闆，來碗面。”一個外地口音的男人對着賣面大嬸口氣不好的說了句。

楊依依三人已經入座了，這會兒正等着麵條出鍋。

哪知道這男人看着出鍋的面就說：“快點給我端過來，怎麼這麼磨嘰。”

大嬸準備解釋，看到一臉兇相的男人卻有點怕。

張秀芝見此狀況，知道大嬸為難：“沒事，就先給他吧。”

麵條大嬸感激的朝她笑了笑。又往張秀芝的那幾碗面里多加了點面。

楊依依剛才還沒注意這個男人，現在看他態度不好，就多看了兩眼。

男人穿的倒是不錯。只是長得卻是一副賊眉鼠眼的樣子，吃面的時候一隻腿踩在凳子上，活脫脫的一個地痞流氓。

這會看才發現他身邊竟然還有個小男孩，小男孩整個人瘦巴巴的，臉色也不好看，身上的衣服應該特別舊了，磨損的很厲害，整個人看上去比較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