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東廠之花(上)

第005章 東廠之花(上)

事出突然,誰也想不到一個模樣弱不輕風的侍女會突然行刺,眼看着刀來如風,楚天易只得閉上眼睛,暗道:“吾命休矣!不過也好,這一刀下去,無痛‘人流’,徹底解脫了。”

楚天易覺得脖子一冷,匕首劃破皮膚,接着耳邊就傳來“鏘”地一聲脆響,似乎是刀劍碰擊的聲音,他睜眼一看,就見伯顏貼木兒揮刀砍向女刺客,阻住了女刺客的攻勢。

還別說,整天打打殺殺的蒙古人就是戰鬥力十足,雖然伯顏貼木兒使的不是什麼精妙刀法,不過每一刀砍下都是虎虎生風,直擊要害,逼得那女刺客只有招架之功。

大帳內打得不可開交,守在帳外的侍從自然聽到了女眷的驚呼,紛紛衝進大帳來保駕。那女刺客見狀,自知行刺行動難以成功,她擋開伯顏的刀勢,一個獅子搏兔向楚天易疾沖,大有魚死網破之意。

伯顏貼木兒大驚失色,他可是知道的,如果明朝的上皇死在瓦剌軍營內,明朝肯定藉機大作文章,什麼“正統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的肯定大量出爐,這簡直就是全國總動員,相信不用過多久就會有幾十萬明軍蜂擁北來報仇。這樣的事情,是伯顏貼木兒不想見到的,所以,他橫刀就要擋住女刺客的去路。

可誰想,那女刺客中途突然變招,一個筋斗反翻,落到了在要逃命的齊格兒身前,一手推開眾侍女,匕首橫到齊格兒的脖子上。

“都別動,否則我殺了她。”女刺客一聲嬌喝,眾蒙古侍衛都定在了原地,不敢再上前一步。而落入敵手的齊格兒則又哭又叫,看樣子是怕得要死。

“你想怎樣?劃下個道來。”伯顏貼木兒久經戰陣了,臨危不亂。

“我要你們殺了這昏君。”女刺客一指楚天易。

“恕難從命,這裏已經被重重包圍,你最好乖乖放了齊格兒,否則不得好死。”伯顏當然不會當人家的刀子。

“你不殺他,我就殺了她。”女刺客手上的匕首一緊,齊格兒的脖子上就多了一道紅痕,看樣子不像是說著玩。

一邊是身份高度敏感的上皇,一邊是自己的親妹子,縱是久經風浪,伯顏貼木兒一時間也不知如何抉擇。

“你不就是想殺朕嗎?你先把人質放了,朕引勁就戮。”楚天易站了起來,徑直走向那女刺客。

突然遇刺,楚天易雖然很害怕,不過腦子並沒有銹到。現場的局勢再明顯不過了,蒙古人和那女刺客都跟上皇有仇,楚天易不會天真地認為伯顏貼木兒會為了保他而犧牲親妹子。

橫豎都是一死,與其被死於外族之手,楚天易寧願死在石榴裙下當個“風流鬼”,最起碼這一次是為了救美而死,死得其所,死得英雄。

見目標人物無所畏懼地步向自己,那女刺客一呆,卻連連後退了幾步,或許是她真的沒有料到一個高高在上,貪生怕死的上皇也有不怕死的時候。

“你想殺的人是朕,她是無辜的,你放了她,朕跟你走。”楚天易又上前了幾步,站到了女刺客的正對面,雙眼無畏地看着她。

“朱兄弟回來,刺客奸險狡詐,信不得。”伯顏貼木兒大叫道,他雖然早有棄上皇保親妹的打算,之所以遲遲不動手,就是怕刺客不守信用。現在上皇居然把自己的小命送到刺客的手上,萬一刺客殺了人卻不放人,那真是雞飛蛋打了。

那女刺客眼珠子轉了幾轉,突然踢起一腳,將齊格兒踢跪在地的同時,手中匕首揮向楚天易的脖根,可誰想,楚天易非但不向後退避,還猛地跳起向前急沖,匕首在他的胸口處劃過,他卻如渾然不知一般,整個人撲到女刺客的身上,將其推倒在地。

事發突然,齊格兒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只覺得一個人從自己的頭上躍過,之後臉上突然一熱,好像是什麼東西滴到了臉上,她抬手一摸,一片殷紅。再後頭一看,就見血水從一個華服男子的身上汩汩而出,頓時驚呆了。

“快跑。”楚天易死死地按住女刺客的身子,沖齊格兒怒吼道。

見齊格兒連滾帶爬地逃出戰圈,楚天易雙眼一閉,等死!不過,他心中卻是豪情萬丈:人生自古誰無死,老子死也要光榮一把。

那女刺客沒想到目標人物居然還有拚命三郎的架勢,本想加上幾刀將人捅死了事,卻見四周的蒙古人已經圍了過來,如果就地殺人,肯定會被就地砍成肉泥。她猛地一推開已經昏迷不醒的楚天易,匕首又正抵在他的脖子上。

“你逃不掉的,識相就把上皇放了,本侯留你一條全屍。”見妹子趁機脫險了,伯顏貼木兒沒有了羈絆,開始組織人手準備群起而攻之。

“給我兩匹好馬。”那女刺客已經重新站了起來,還把楚天易當成了人盾。

“你言而無信,就算把馬給你,你也不會放了上皇。”伯顏貼木兒冷冷地說道。

“這昏君受傷了,最多還能活半個時辰,如果你想幫他收屍,可以不把馬給我。”

伯顏一陣皺眉,齊格兒被眾侍衛圍住,這時驚魂甫定,她看着手上的鮮血,又看了看臉色蒼白的楚天易,似乎心有不忍,就衝著伯顏說了幾句蒙語,伯顏聽罷,一揮手,道:“去把馬牽來。”

二當家的大帳內鬧刺客,這件事如風一般傳遍了也先的軍營,不只是也先聞迅帶兵趕來支援,就連尚在病中的袁彬也不顧哈銘勸阻,跌跌撞撞地衝到了案發現場。

大帳外圍着數百蒙古大兵,那女刺客架着受傷昏迷的楚天易緩緩退出大帳,這個時候兩匹高頭大馬已經備下,那女刺客抓起楚天易同乘一匹,另一匹則被她牽着。

“讓開,不然我捏死他。”女刺客冷冷地掃視着圍在四周的蒙古人,一手捏住楚天易的脖子,楚天易吃疼,倒是幽幽轉醒了。他透過人群看到了被哈銘攙扶着的袁彬,臉上流露出一絲慘笑,強忍着胸口的傷痛,道:“朕先行一步,袁愛卿可要好好活下去,他日若能回歸中土,告訴朝廷:朕死於刺客之手,與瓦剌無關,莫要為朕一人之死而妄動干戈。”

“陛下哪裏話?若陛下身遇不測,卑職無顏再回中土,唯有一死以謝天下。”袁彬突然搶過一把蒙古刀,橫在自己的脖子上,對女刺客道:“在下願以身代陛下,只要你放了陛下,在下跟你走。”

女刺客可不傻,知道哪個人質的份量重,自然不會拿大元寶去換小銅錢,她眼珠子一轉,就對袁彬道:“你給我斷後,不然我現在就捏死這昏君。”

袁彬一驚,馬上站在馬後,橫刀冷對面前的蒙古大兵,在他的眼中,上皇的性命比什麼都重要,別說是讓他斷後,就是讓他當前鋒,他也會用身體去沖開一條血路。

眾人正僵持間,也先橫刀立馬於不遠處,自然見到了這一幕,只是沒有他的命令,圍在四周的蒙古兵只是按兵不動,即不敢擅自上前搶人,又不敢私自縱敵逃竄。

“太師,不能讓刺客跑了。這刺客敢闖進來,定是還有同謀,要生擒活捉,審出同謀一網打盡,方可保軍旅太平。”站在馬邊的喜寧建議道,當然,在他眼中,保住刺客一命比保住上皇一命更重要。

“上皇在其手上,我們投鼠忌器,不可輕舉妄動。”伯炎貼木兒見大哥親臨現場,指揮權自然已經上移,馬上過來彙報軍情。

“這刺客是何來路?”也先問道。

“不清楚,她化裝成齊格兒的侍女,於宴會間突然發難,我始料未及,齊格兒亦險招毒手。”

“太師,這種刺客咱家見過。”喜寧皺眉道。

“是什麼人?”

“東廠密探。”

“東廠密探?”也先與伯顏貼木兒均倒吸了一口冷氣,對於明朝的官制,他們不甚了解,不過東廠的大名還是如雷貫耳的,作為明帝的鷹犬,東廠可以說是死亡和恐怖的代名詞。

東廠已經派人滲透到自己的軍隊裏,這也難怪也先和伯顏兩兄弟會大驚失色。不過他們還是想不明白:為什麼刺客只殺上皇,不殺他們?難道是?

“或許是明廷新皇帝不想留着皇兄於世上丟人現眼,是以派人來暗殺,同時把殺上皇的惡名加到太師的頭上,好個一石二鳥的毒計。”喜寧皺眉道,他雖然是個漢奸賣國賊,不過宮廷的陰謀見多了,知道在皇權面前,所謂兄弟情分,等同於狗屁。

“如今該如何是好?”也先有些發怵,搞武力他在行,搞陰謀就是外行了。

“不能放刺客走,只要將刺客生擒活捉,就有證據證明行刺上皇的人是明朝皇帝派來的,有此把柄在手,不怕明朝皇帝不買帳。”喜寧陰笑道,至於上皇的死活,他是不管的。

“來人啊,將刺客拿下,要活的。”也先一想也是,他一聲令下,圍在四周的蒙古大兵如狼似虎地撲上。

“哥哥,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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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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