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母子母女,異心齊心
徐夏鳳目送着孫若海開車離開。
坐在副駕駛的徐勝英不斷揮手。
李麗妹擦了一下眼角,半是疑惑半是責怪的說道,“怎麼冬鳳也不和我們打個招呼。”
徐夏鳳打趣道,“冬鳳是個暈車包,她一個人霸佔着整個後排估計正在想怎麼睡最舒服呢!”
李麗妹乾笑了兩聲,“個個都像我,暈車。這點不好,你們要像我好的地方嘛。”
“那沒辦法了,都這麼大的人了,也不能回爐重造了。”徐夏鳳淡淡笑道。她又轉頭看了一眼捲起無數塵土遠去的車,她知道徐冬鳳沒有睡覺。她在怪她,也是在怪自己。
她怪她沒有跟着一起回宛市,她更自責為什麼要拉着她一起回家鄉。
李麗妹和徐夏鳳走進堂屋,桌上飯菜碗筷還和剛才一樣,曹心貞又不知道去了哪裏。
李麗妹拉了條長凳在門口坐下,眼神不時的從桌上掃過,落在躺椅上坐着方誌揚的身上時頓了一下,然後將臉轉開,抿着嘴巴不說話。
徐夏鳳又開始收拾桌子,刷洗碗筷。
洗碗池上的水龍頭水聲嘩嘩,李麗妹背着手走了進來,幽幽說道,“只顧着吃,沒想過洗,這好像不是她的家,倒像是飯店賓館。”
徐夏鳳將洗好又淋了一遍,“她是看到我還在,留着給我做呢!”
李麗妹背着雙手幽幽嘆了口氣。
七月的盛夏的下午兩三點正是催人慾睡的時候,李麗妹在床上躺了一下,又翻身下床開始換枕套和床單。
做好這一切之後,她沒有接着睡,而是叫來了徐夏鳳。
“夏鳳,我這有點臟衣服和被子,你拿去洗一下。”
徐夏鳳將枕套被子從地上撿起來,“這不忙,晚上我洗了澡再一起洗好了。”
“現在洗了才好,晚上你不是要回方家去吃晚飯嗎?”李麗妹截住話頭,嘆了口氣,神態和語氣都變的憂傷,“你爸就喜歡這張床單,一年四季都要拿它來鋪床,他汗多,味重,這床單又吸汗,我每次洗都費老大的勁了。”
“那我去洗。正好太陽大,晚上應該就能幹了。”
洗被子,曬被子,又用了不少時間,方誌揚催了好幾次,徐夏鳳才換鞋拿包和他一起走出徐家。
李麗妹的大半身體都掛在門邊,一雙眼跟着徐夏鳳的身影,徐夏鳳回頭一看,自己那身形佝僂的母親像只被人拋棄的小狗般,徐夏鳳的心頭又是一酸。
“我很快就回來。”徐夏鳳爽利的聲音讓李麗妹心中一安,方誌揚卻有幾分不高興,徐夏鳳是他的妻子,嫁到他家,戶口也是落在他的戶上的。
怎麼徐夏鳳給他的感覺是這裏才是自己家,他家才是娘家呢?
南安縣桂花鄉的青壯年大多在外工作,這些在外工作的青壯年就像是勤勞的工蟻似的,將在外掙的錢一分一分積攢起來,換來了在自己家鄉一棟又一棟的精緻小樓。
路過桂花村的村集市,方誌揚的腳步明顯放緩了些,“要不要買點什麼東西。”
“買什麼呢?老媽有高血壓,胃又不好,不能吃生的,冷的,硬的。”徐夏鳳話是這麼說,腳步卻也跟着慢了下來。
方誌揚看着蹲下來選蘋果的妻子,嘴角不由得露出微笑。
早些年徐夏鳳一直對婆婆不給自己帶小孩這一點心懷怨懟,她是個心直口快不說軟話的人,方誌揚的母親是個勤快肯干,紮實大方卻又耳朵根子軟就喜歡聽好話的人。
婆媳倆一個喜歡聽好話,一個不會也不肯說軟話,一直不對付。笨嘴拙舌的方誌揚夾在中間做了好些年的夾心餅乾。
不過這些年,徐夏鳳眼瞧着婆婆對兒子方躍禮的關愛並不少,再加上她也確實老了,這些年她和方誌揚在宛市打工,婆婆一直幫她照看着家裏的房子和田地,徐夏鳳對婆婆的怨懟也少了許多。
人心換人心嘛!
徐夏鳳知道婆婆喜歡吃蘋果,卻總是捨不得買。她挑了七八個又紅又大買了,從老闆手裏接過卻很快又一臉嫌棄的遞到方誌揚的面前。
“重的很,你提。”
方誌揚笑笑,什麼都沒說,接了過去。
婆婆甄寶利煮好飯,正在水龍頭下清洗雞肉,一見方誌揚和徐夏鳳進了院門,她放下手裏的雞急忙迎了過去。
“志揚,夏鳳,回來了。”
甄寶利年輕時也是個高大利落的女人,一過七十,歲月催人老,她的腰也被歲月壓彎,走起路來再沒有往日的利落,倒像挪着屁股走路的鴨子。
徐夏鳳不覺得好笑,只覺得心酸又茫然。她走到院子裏的水龍頭下,接着清洗那隻雞。
徐夏鳳和方誌揚家裏家外的都是一把好手,甄寶利在廚房門口看了一會,便嘀咕着要去關雞鴨。
方誌揚見雞肉差不多,就跟着甄寶利去關雞鴨。
雞圈顯然不是個說話的好地方,但甄寶利已經也不想去找什麼好地方,她湊到一心在一隻亂跑的雞身上的方誌揚,輕聲問道,“志揚,這次你丈人摔傷,又要花不少錢吧?”
方誌揚這才明白,關雞事小,他沉吟了一下說道,“是要花不少,但我們三兄妹平攤,倒還能拿的出來。”
甄寶利白了方誌揚一眼,拉着方誌揚的手臂殷切問道,“那到底出了多少?你大舅哥和小姨子那一份沒少吧!志揚,你在外掙錢也辛苦,可不能逞一時意氣,當這個冤大頭。”
方誌揚的手臂一僵,想到曹心貞的態度,他不由得避開母親的手,“醫藥費是大家平攤的,沒什麼冤大頭的說法,給老人治病是我們做子女的責任。”
甄寶利又一次拉住了方誌揚的手臂,神情急切,“再平攤,那也是有個數啊,志揚,你實話告訴我,這次你又出了幾萬?”
方誌揚被問的沒辦法,他本來也不是個說謊的人,更沒想過要對自己年老的母親說謊。
“七萬。”
甄寶利拉着方誌揚的手猛然收緊,“也不是只有我一個人,明重和冬鳳也出了七萬。”方誌揚急忙說道,像補救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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