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接着編

第七十七章 接着編

少昊瘋了。風村的男女老少都在議論着這個話題。

從少昊回到村子裏后,人們都覺出了少昊的不對勁,他每天照樣象往常一樣跟在忘憂的後面,可是他嘴裏始終在念叨着一句奇怪的話:“五穀之髓為基,痴男之心為本,怨女之血為引”。沒人聽得懂這說的是什麼,可是少昊卻好象中魔了一般,時刻念叨着,生怕自己會忘記似的。

少昊對女媧娘娘給他的藥方有點朦朧的理解的時候是在回到家裏的第三年。

黃帝命杜康管理生產糧食,杜康很負責任。由於土地肥沃,風調雨順,連年豐收,糧食越打越多,那時候由於沒有倉庫,更沒有科學保管方法,杜康把豐收的糧食堆在山洞裏,時間一長,因山洞裏潮濕,糧食全霉壞了。黃帝知道這件事,非常生氣,下令把杜康撤職,只讓他當糧食保管,並且說,以後如果糧食還有霉壞,就要處死杜康。

杜康由一個負責管糧食生產的大臣,一下子降為糧食保管,心裏十分難過。但他又想到嫘祖、風后、倉頡等臣,都有所發明創造,立下大功,唯獨自己沒有什麼功勞,還犯了罪。想到這裏,他的怒氣全消了,並且暗自下決心:非把糧食保管這件事做好不可。有一天,杜康在森林裏發現了一片開闊地,周圍有幾棵大樹枯死了,只剩下粗大樹榦。樹榦裏邊已空了。杜康靈機一動,他想,如果把糧食裝在樹洞裏,樹身都是乾燥的,糧食也許就不會霉壞了。於是,他把樹林裏凡是枯死的大樹,都一一進行了掏空處理。不幾天,就把打下的糧食全部裝進樹洞裏了。

誰知,兩年以後,裝在樹洞裏的糧食,經過風吹、日晒、雨淋,慢慢地發酵了。一天,杜康上山查看糧食時,突然發現兩隻山羊在裝着糧食的樹洞跟前低頭用舌頭舔着什麼。杜康連忙躲到一棵大樹背後觀察,只見兩隻山羊舔了一會兒,就搖搖晃晃起來,走不遠都躺倒在地上了。杜康一看嚇了一大跳,以為自己保管的糧食發生了什麼變化變得有毒了,飛快地跑過去把兩隻山羊捆起來,然後才詳細察看山羊剛才用舌頭在樹洞上舔什麼。不看則罷,一看可把杜康嚇了一跳。原來裝糧食的樹洞,已裂開一條縫子,裏面的水不斷往外滲出,山羊就是舔了這種水才倒在地上的。杜康用鼻子聞了一下,滲出來的水有點從未接觸過的清香,和自己跟隨神農多年遊歷接觸過的完全不同。杜康壯着膽子也嘗了一口。入口的時候味道雖然有些辛辣,但卻特別醇美。他越嘗越想嘗,最後一連喝了幾口。這一喝不要緊,霎時,只覺得天旋地轉,剛起身向前走了兩步,便身不由主地倒在地上昏昏沉沉地睡著了。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當他醒來時,只見原來捆綁的兩隻山羊已有一隻跑掉了,另一隻正在掙扎。他翻起身來,只覺得精神飽滿,渾身是勁,一不小心,就把正在掙扎的那隻山羊踩死了。他順手摘下腰間的尖底罐,將樹洞裏滲出來的這種味道濃香的水盛了半罐。

回來后,杜康把看到的情況,向其他保管糧食的人講了一遍,又把帶回來的味道濃香的水讓大家品嘗,大家都覺得很奇怪。有人建議把此事趕快向黃帝報告,有的人卻不同意,理由是杜康過去把糧食霉壞了,被降了職,現在又把糧食裝進樹洞裏,變成了水。黃帝如果知道了,不殺他的頭,也會把杜康打個半死。杜康聽后卻不慌不忙地對大夥說:“事到如今,不論是好是壞,都不能瞞着黃帝。”說著,他提起尖底罐便去找黃帝了。

黃帝聽完杜康的報告,又仔細品嘗了他帶來的味道濃香的水,立刻與大臣們商議此事。大臣們一致認為這是糧食中的的一種元氣,並非毒水。不知道黃帝是個明君還是念及杜康乃是自己的女婿,他沒有責備杜康,命他繼續觀察,仔細琢磨其中的道理。又命倉頡給這種香味很濃的水取個名字。倉頡隨口道:“此水味香而醇,飲而得神。”說完便造了一個“酒”字。黃帝和大臣們都認為這個名字取得好。

很快,杜康釀出酒的消息傳遍了神州大地。少昊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很快就隱隱意識到這和他這幾年百思不得其解的藥方有關,“酒”不就是五穀之髓嗎?五穀之髓為基,痴男之心為本,怨女之血為引,有了“基”。那“本”呢?“引”呢?

杜康再次出現在風村的時候為忘憂帶來了他偉大的發明,現在的他終於可以站在風后,倉頡等人面前不自卑了,他也有了開天闢地來的偉大的發明創造。

這一夜,忘憂喝醉了,在情郎若即若離的眼神里,忘憂喝掉了大半壇的酒。然後在不周山下那片她種植的桑葚樹林裏翩翩起舞,一如當年收到杜康託人從遠方送來的不知名的花以後的歡欣。少昊站在樹林的外面看着那朝思暮想的舞動的身影,流出了一絲欣慰卻有讓他自己莫名悲傷的笑。

杜康仍然不時的來到風村,每次帶來都是不同的“酒”,忘憂好象真的忘憂了,每天都象在家鄉的時候一樣來到桑葚樹林等着她的情郎,在少昊的淚眼下翩翩而舞,婀娜多姿!

少昊終於還是對忘憂說出了心底的愛意。他明知道在忘憂的心裏其實有個人的地位是無從替代的,但是他還是說出來了。因為他希望忘憂不僅僅是忘憂,他希望忘憂變成無憂。他覺得這樣的女人天生應該是無憂的,應該是在男人的庇護下不知道世間上還有悲傷二字的。

早前就說過忘憂是個很可愛的女人。女人可愛只有兩點:善解人意,心地善良。因為善解人意所以忘憂其實也知道少昊是愛自己的,也知道現在的杜康是很難再回到自己身邊的,但是她更加知道自己的心在那裏。因為心地善良,她不願意就這樣的不誠實的走進少昊的生活。但是她永遠不知道,在愛於被愛的選擇中,少昊會覺得愛是一個男人,被愛是一個女人最大的幸福。

少昊發現忘憂並沒有因為杜康的到來而減少了鎖在眉頭裏的哀怨。雖然杜康的每一次到來都能讓忘憂笑得勝過天地間每一朵怒放的鮮花。但是當那一騎消失在風村村頭的時候,總能看見忘憂的眼淚肆無忌憚流出來,流進她捨不得放下的酒罈里。

忘憂在杜康沒來的時候是一定不喝酒的。

少昊也不喝酒,因為他知道忘憂每次拿回家的那半壇酒里都有忘憂晶瑩的淚水。

忘憂在等,等她的情郎騎着白馬過來,不是娶她,而是給他帶來一劑毒藥。

少昊在等,等他的愛人忘記她的過去,讓他能夠靠近。

少昊第一次喝酒是在那片桑葚樹林,那片他看過無數次自己心愛的人為別人跳舞的桑葚樹林。杜康很久沒來了,忘憂在喝了好幾個半壇以前留下的酒,然後還在樹下腳步踉蹌的舞動着飛瀉而出的淚水。少昊就是在這個時候走進了那片樹林,搶過忘憂手中的酒,灌進了自己體內。

那一夜,少昊好象忘記了很多事。他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認識忘憂的,也不記得自己是怎麼愛上忘憂的。但是他還是記得自己要讓忘憂成為無憂。記得那個藥方:五穀之髓為基,痴男之心為本,怨女之血為引。

少昊喝了人生第一次酒也是最後一次酒後頓悟了。五穀之髓為基,痴男之心為本,怨女之血為引,他明白了為什麼自己忘記了一些對自己很至關重要的事情:因為“酒”是基,而自己喝下的是加了“引”的酒——怨女之血為引,那滴入酒罈的忘憂的淚水不正是自己愛人的血嗎?想到這裏,少昊很快想到了痴男之心為本的“本”是什麼。女媧娘娘不是說她造此葯正是要解救世間的痴男怨女而自己既然求上門去是一段孽緣嗎?我不正是一個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痴男嗎?想到這裏,少昊終於明白了當初為何女媧娘娘說的孽障的意思了,也想到了怎麼樣去制出讓忘憂真正的忘記過去前塵往事的那劑神葯了。

對於少昊的邀請,忘憂是不好拒絕的,因為她是個善良的女人,雖然她知道自己愛的永遠是那個不可能再回到自己身邊的男人。但是這個善良的女人還是不忍拒絕一個愛她的男人的真心。她跟隨少昊來到了不周山下那個杜康儲藏糧食的樹洞旁邊,看着這個男人用一種近似神聖的態度接過一大壇滲出的酒,再跟隨他回到風村。她不明白這一切都是為什麼,只是對於這個一直愛着自己的男人的第一次邀約不忍回絕。少昊把接回來酒倒在一口大鍋里,邪邪的對着忘憂說:“你的情郎再也不會來了,你再也不要為她跳舞了,你看這酒,你為他而喝的酒,永遠只照得着你,你能看見他嗎?”忘憂俯身看向那口鍋,微微晃動的水面照出自己的身影,只是自己的身影而已。只是在下一個瞬間,影子一下就碎了。是忘憂的眼淚一下子如泉水般湧出,只是這一次,她的眼淚是紅色的,就象桑葚落在地面濺出的那絲殘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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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刨式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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