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東南 第八章：天心閣
轉眼間，已臨近天心閣大選的日子。
天心閣作為華夏傳承千年的學宮，同時也是大楚王朝最大的官學，相傳是源自春秋鬼谷一脈，戰國時期又融合諸子百家之學，集各家之所長發展數千年。
在這裏，沒有門庭之分，沒有主張之別，兵，法，道，儒，武，佛各家紛呈。
在這裏誕生過諸如謝安這樣的文武全才，既能治國，亦能平天下。
也誕生過像苻堅，王莽，拓跋燾這樣憑一己之力顛覆王朝的陰謀家。
同樣也有像李太白這樣集儒，武之大成的傳奇人物。
這數千年來，雖王朝更替，戰火連綿，但從未有哪一個王朝敢對天心閣動什麼歪心思。
同樣的，身屬天心閣的弟子，也不允許在求學時期，參與任何世俗紛爭，即使是家族，宗門遭遇滅頂之災也不行。
天心閣學制有四種，七年，十二年，二十年，無限期，業滿即入世，不論你是開宗立派，還是入朝為官，甚至是起兵造反，從此和天心閣都再無瓜葛，兩不相欠，餘生不擾。
當然，也有一些弟子會一直呆在天心閣，他們的學制就是無限期，這些都是在外界犯了滔天大罪，亦或是有無數仇家追殺的亡命之徒。
他們留在這裏做完了學徒做老師，一直服務於天心閣，同時也不得再沾染塵世。
話說這天心閣共有四處分院分佈在帝國各地。
這遼東分院也是近百年最負盛名的一個，只因它出了個劍仙李太白，很多名門望族慕名而來，不乏一些大楚王朝的附屬國諸如和遼東毗鄰的流雲皇室也會派遣皇室貴族子弟前來。
九月八日，甲不開倉，財物耗散；子不問卜，自惹禍殃。
宜嫁娶，安床，出行，拜師，祭祀；忌開倉，安葬。
這一天，李相赫親自給參加天心閣選拔的王府子弟兵們送行，聲勢浩大，轟動整個平安城。
他們都是李相赫或是從軍中選拔，或是從江湖挖掘，亦或是從小開始培養的親信，從天心閣業滿之後，他們都會被安排到遼東各處任職，一生無憂。
就這樣，一行七十八人，當然也包括郭凌雲，在三百遼東鐵騎的護送之下，前往距平安城一千三百七十里的卜先山。
那裏便是天心閣遼東分院的地址所在，據說其坐擁整個卜先山，延綿數千里。
只見出行隊伍自王府綿延成兩條黑線，彷彿沒個盡頭。
塵土飛揚中，高頭大馬，俱是遼東境內以一當百名動天下的重甲驍騎，看那為首扛旗將軍手中所拿的王旗，鮮艷如血，上書一字，“李”！
乖乖，這是遼東王麾下的嫡系軍。
天下間，誰能與馳騁輾轉過王朝北境九郡五十四州的遼東鐵騎爭鋒？
以往，北唐覺得它的二十二萬長戈士敢逆其鋒芒，可結果呢，燕山一戰，全軍覆沒，降卒悉數坑殺，哀嚎如雷。
三百精銳鐵騎浩浩蕩蕩，氣勢如虹。
領頭的正是那平安城防衛營統領，李相赫的第七義子，趙宇。
...
“此去天心閣一千多里，差不多十天就可抵達，這期間，千萬不能落下內功修鍊，你才剛修鍊出內力沒多久，還需多多鞏固”。
“知道啦，知道啦，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磨磨唧唧的了”。
郭凌雲看也不看胡管家，一副不耐煩地收拾行李。
“趙將軍實力不弱，有得勢下品修為，遇到瓶頸儘管問他，我已經打過招呼了。”
“此行你的目的不僅僅是能夠入選天心閣，更要成為他們的記名弟子，你和其他人不一樣，只有成為記名弟子，你才能做你想做的事。”
“阿碧姑娘會在天心閣等你。”
看郭凌雲完全沒有搭理自己的意思，胡管家只好放出一記大招。
郭凌雲明顯不信，兩個月前說阿碧姑娘回家了，一個月前說阿碧姑娘陪郡主出遊了，現在又說她會在天心閣，這老傢伙嘴裏沒一句實話。
“你看看這個。”
胡管家沒辦法，只好拿出郡主在一個月前回家那次給郭凌雲留下的書信。
那時正值郭凌雲修鍊瓶頸，這傢伙總是心浮氣躁，沒絲毫進展，結果見了所謂的“阿碧”姑娘一次，隔天就突破桎梏，修鍊出內力了。
原來這小子的武道之心在郡主這裏，真是狗血啊，胡管家得知之後差點一口老血吐出來。
沒辦法，只好舔着臉來找郡主留下個什麼東西，以免後面再遇到瓶頸，他無從下手。
“天心閣頂，飲酒江湖”——阿碧
書信內容很簡單，只有這十個字，旁邊還畫了個烤串，一看就知道是出自阿碧的手筆，這老頭沒騙我。
看着郭凌雲一副沒出息的樣子，胡管家氣就不打一處來，“奶奶的，那我走？”
“別別別，您老還有何要交代的？弟子一定謹記於心。”
“阿碧姑娘走之前還有沒有其他的交代呀？”
郭凌雲一臉舔狗模樣，胡管家看了就心煩，心想老子這麼辛苦地傳授你武藝，還不如一個丫頭片子的一兩句話？
“只說讓你通過進入天心閣之後一定要通過記名弟子的考核“
郭凌雲這時才認真起來：“記名弟子，這和普通弟子有什麼區別嗎？”
“合著我剛剛都白說了？”
胡管家毛都要氣炸了，特意過來交代這件事，沒想到這小子完全沒聽進去，罷了罷了，等這小子離開我也能清閑一段時間了。
“天心閣的普通弟子除了學制不同之外，還有一類極其特殊，也極其神秘，他們不受契約的限制，也就是說可以以天心閣弟子的身份行走天地。”
“能有如此特殊的待遇，那也意味着選拔極其苛刻，天心閣每年都有無數弟子參與考核，能夠通過考核的無不天賦卓絕，有的通過考核，成為名動一時的俠之大者，甚至是開國君主，而更多的則是在考核過程中殞命，真可謂是如千軍萬馬過獨木橋，要麼一飛衝天，要麼魂飛魄散”。
胡管家越說越激動，遙想當年，自己原本也打算參加記名弟子的考核，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不得不接受李相赫的安排，沖陣沙場。
“那這記名弟子，江湖行事，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不會牽扯到天心閣嗎？”
郭凌雲心中疑惑，普通弟子不業滿，不入世，不就是擔心招惹這塵世因果嗎？現在又有這記名弟子，這不是相互矛盾嗎？
彷彿看出了郭凌雲心中的疑問，胡管家不由說道：“記名弟子在外界的所作所為都與天心閣無關，無論身首異處也好，飛黃騰達也罷，都一己承擔。”
“還把自己摘得還真乾淨，怪不得他們的祖師爺鬼谷子會留下'不與世爭，不與人為'的組訓，還真是只傳道受業解惑啊，其他都與我無關，也挺好。”
“算你小子看的通透，千百年來的登頂之人無不出自於此，據說當今天下第一的武皇謝子峰便是天心閣的記名弟子”。
郭凌雲釋然，怪不得天心閣會有這樣的組訓，在皇權至上，以武為尊的時代，任何一代君主都不會允許有這麼一個恐怖的勢力存在，若不是天心閣深諳處世之道，恐怕早已湮滅在歷史的塵埃之中了。
“該交代的我已經交代清楚了，現在天下並沒有表面看起來這麼太平，若是真能成為記名弟子，今後行走江湖便要多加小心，將來的路，還得你自己走，你好自為之吧。”
說完胡管家便離開，無言，看着胡管家漸遠的身影，郭凌雲深深鞠了一躬。
...
郭凌雲回想起昨夜胡管家對自己的臨別贈言，些許惆悵。
腦海不自覺地浮現出這半年時光的場景：
胡管家給他講自己年輕時是怎樣的意氣風發
郭凌雲給他講地球世界的星彩紛呈，天馬行空
有一天喝醉，胡管家高呼一聲劍來，說是有朝一日定要見識那劍神李淳罡的風采
還說要與那傳說中的蒼老師切磋武技，定能受益終生
也說要乘着那神州十號去往月亮之上俯視這華夏大地的萬物生長
郭凌雲折服於胡管家的驚天神技，為人忠誠；
胡管家感慨於郭凌雲的天賦異稟，為人洒脫。
郭凌雲望着長長的隊伍，目光逐漸犀利，不管前路如何荊棘密佈，我亦無懼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