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如鯁在喉】
蒙恬沒有明白嬴扶蘇口中的‘攪屎棍’，是個什麼意思。
但他卻在嬴扶蘇的眼中，看到了一種猥瑣又狡猾的表情。
蒙恬本來有些擔心，覺得家國大事，可不能兒戲。
但想了想，公子扶蘇當初在大漠之上，曾表現出來過不錯的指揮能力。
並且上郡和太原郡的很多變革，自己也是看在眼裏的。
長公子的能力，不用質疑。
倒是也不用過多擔心會出什麼亂子。
不過很快，蒙恬就更加有些摸不着頭腦起來。
因為嬴扶蘇竟然同時給匈奴單于冒頓和東胡王，寫了信。
信的內容，倒是很簡單。
卻是分別邀請冒頓和東胡王來九原郡‘吃涮羊肉’。
可在信的最後，嬴扶蘇卻又刻意寫道：“不來，後果自負。”
蒙恬雖然不明白，為什麼要邀請冒頓和東胡王來九原。
但是看這信的結尾，倒是有些豪情。
“不來，後果自負。”
這句話看起來稀鬆平常。
但是，這可是給匈奴和東胡兩國的君王寫的信！
而且現在，還是數九寒天。
但信里的意思則已經非常明顯，不來，就滅你國！
何其壯哉。
不過，長公子到底想要幹什麼呢？
蒙恬卻有些拿不準。
難道是想要當和事佬？從中調停匈奴和東胡之間的矛盾？
蒙恬倒是並不擔心冒頓和東胡王會不來。
因為這信，是同時寫給他們兩人的。
這是一手很高明的陽謀。
試想一下，收到信的東胡王和冒頓會作何感想？
‘後果自負？’
什麼後果？
兩國距離千里，可探聽不到對方的想法。
他們首先想的，絕不是自己要不要去。
而是對方會不會去！
如果自己不去，而另一方去了九原。
那麼秦國會不會聯合那一方，以此為借口，共同攻伐自己的國家呢？
秦國的鐵騎放在九原，就是任何國家都不能忽視的存在。
不管是東胡想要打匈奴，還是匈奴想要打東胡，都要看秦國的臉色行事。
而不管是東胡還是匈奴，卻也都無法承受另一方和秦國聯手的進攻。
這可賭不起啊！
而且，蒙恬也絲毫不擔心，兩國君王會不謀而合地同時不來。
既然秦國給你們發了信函。
那就已經表明知道你們兩國的矛盾。
如果膽敢不來。
那麼東胡和匈奴發起戰爭的時候，二十萬秦軍鐵騎會怎麼做，誰也說不清楚。
冒頓會想，如果自己和東胡交戰，秦軍偷襲賀蘭山怎麼辦？
而東胡王也會想，如果自己和匈奴打起來，秦軍會不會北出長城，襲擊東胡的後方呢？
如此，那麼兩國君王接到這信之後，一定會來九原。
事實也果然如蒙恬所推測。
當兩封信分別被送到了匈奴王庭和東胡之後，冒頓和東胡王立刻便上路，往九原郡而來。
新任的九原郡丞李樂，馬上就苦哈哈地忙碌了起來。
而嬴扶蘇和蒙恬，則也來到了九原城。
扶蘇先是去呂氏商行拜訪了呂季，又邀請呂季參加接下來的會談。
嬴扶蘇似乎是有意想要擴展秦國和匈奴、東胡之間的貿易，所以同時也邀請了公孫氏商行。
呂季對這所謂的會談，很感興趣，立刻便答應了下來。
呂季的小侄女姜妍，一聽有這樣好玩的事情，也很是好奇。
便求着自己的叔叔，想要一起去。
呂季有些遲疑，而嬴扶蘇卻很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沒過多久，匈奴和東胡兩國的使團馬隊，便先後來到了九原縣城。
小小的九原縣城，當年最大的盛事，也不過是招待了多國的商隊。
哪裏招待過匈奴單于和東胡王這樣的存在。
李樂甚至有些誠惶誠恐。
幾乎是將自己能夠拿得出手的好東西，全都準備齊了。
五里的紅毯，上好的美味佳肴，還請了樂師。
不過九原郡之人大多是貶謫之人，也找不到什麼好的樂師。
算得上是勉強能用。
這樣的準備之下，任誰都會覺得。
這次的會面，一定是盛況空前的。
然而，出乎了所有人預料的是。
在嬴扶蘇的授意下，匈奴單于冒頓和東胡王使團，被安排在了兩個院落里。
而這兩個院子，卻僅僅只有一牆之隔。
誰都知道，自從漠北之戰之後。
匈奴和東胡兩國的關係就幾乎是勢同水火。
按理來說，應該將他們分開安置。
若是按照以往的慣例，兩國使團也多半會選擇在城外安營紮寨。
可是嬴扶蘇卻好像是故意一般，不讓兩國使團在城外安營紮寨，非要搬進城裏住。
並且還將兩國使團安排住在了隔壁。
霎時間，所有人都能夠清晰地感覺到。
氣氛，立刻微妙了起來。
殊不知，匈奴使團和東胡使團，也是一臉莫名其妙。
可秦人已經安排了，也沒法說吧……
這感覺，就像是吃了屎一般。
兩國使團只好裝作互相看不見。
全當是沒有看見對方一般。
雖然彆扭，但也算是相安無事。
只是隨後發生的事情，卻讓所有人都茫然起來。
按常理來說，想要調停兩國之間的矛盾。
怎麼地也應該將雙方都邀請，坐在一起，好好商談。
而似乎嬴扶蘇將兩國君王都邀請來，也就是為了這麼做的。
可是等兩國使團全都到了之後。
嬴扶蘇卻根本沒有將兩國君王都聚在一起。
而是讓上將軍蒙恬先去東胡使團的住所見了東胡王。
嬴扶蘇，則根本沒有要見東胡王的意思。
東胡上一次的大敗，可是在蒙恬手裏折損了八萬騎士。
東胡王對見嬴扶蘇倒是沒什麼抵觸。
可見秦國上將軍蒙恬么……
卻有些如鯁在喉。
然而……
蒙恬卻並沒有提之前的戰鬥。
僅僅只是代表嬴扶蘇，提出大秦和東胡兩國應該友好睦鄰，互相通商。
卻決口不提東胡和匈奴之間的矛盾。
當然，東胡王還是比較在乎秦國的態度的。
試探性地詢問，如果東胡要打匈奴，秦國會不會出兵。
而蒙恬按照給出來的答案卻是：東胡佔據水草豐滿的北方土地，盛產馬匹、人蔘、硬木，大秦也很是羨慕！希望兩國能夠加強經貿！
蒙恬並沒有給出準確的答案。
但是其中威脅的意思，卻讓東胡王不寒而慄。
你那是羨慕嗎？
你那就是圖東胡的土地……
東胡王甚至毫不懷疑，如果自己率大軍攻打匈奴，那麼秦軍一定會趁機攻打東胡。
而就在蒙恬去見東胡王的時候。
嬴扶蘇卻帶着公孫商行的主家和呂季，在李樂的郡丞府邸會見了匈奴新任單于，冒頓。
姜妍跟隨呂季，一同參加了這會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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