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出城】
不僅如此，針對原本的徭役和刑徒，竟然也有了新法。
徭役是國府徵發去勞動的，和兵役制度差不多。
以前根本沒有任何保障。
不僅需要自齎糧食。
死了也是白死。
刑徒比徭役的情況還要差，不光是連飯都吃不上，還是以十年、二十年計的刑期。
而且刑徒的工作量，比尋常徭役要大很多很多。
當了刑徒的人，十個人里能回來兩三個，就算是不錯的了。
但是這一次，卻專門給徭役和刑徒，頒佈了一種新的獎懲條例。
只要是表現良好，並且能夠完成指標的刑徒，就可以減刑。
表現好的徭役，則能夠被賞賜田地和宅子。
任誰都能夠明顯看出來，這是在原本軍功爵制的基礎上改出來的。
雖然沒有爵位和不用當兵打仗那樣的特權，但是也是非常實惠的。
姜妍光是聽聞這些新法條例，就能想像。
這樣的寬法，一定會受到民間極大的擁戴。
別的不說，光是那些徭役和刑徒，就一定會十二萬分擁戴這新法。
姜妍想了想，如果這新法推行到臨淄幾郡，那麼自己族內幾位族叔，便有望活着回來了……
這樣的新法，實在沒理由不去支持。
可是上郡又怎麼會突然自己頒佈這樣的新法呢？
好像其他的郡，也並沒有聽說過這樣的新法啊！
姜妍讓管事家老去打聽過，這新法是誰在主持和推行。
管事家老打聽到的情況，則讓姜妍陷入了沉思。
這新法，是上郡郡府頒佈的。
由上郡守馮職主持。
而最初推行這樣新法的人，卻似乎是那位長公子扶蘇！
雖然姜妍心中隱隱也有些猜測，但是真的聽到了這個消息。
姜妍還是心中百感交集。
原來……
自己不僅是誤會了一個無辜的人，還是一個正在改變秦國的好人……
再想想自己在太原郡一路上親眼看見的那些新農制的措施，以及那些真真正正對黔首庶民正在幫扶的農學教導官吏。
姜妍忽然覺得有些無地自容。
心中的愧疚，更是無以復加。
忽然，姜妍好像是想到了什麼，眼中露出一絲倔強式的堅毅。
雖然嬴扶蘇沒有追究自己刺殺他的事情，可那不代表自己沒錯啊！
錯了就是錯了！
就應該做一些補償的事情！
姜妍想到了那些魏人馬匪。
嬴扶蘇似乎說過他被那些趙人追殺，也說過那些魏人馬匪擁有秦軍的兵器。
或許，自己在這件事情上，能夠幫到他呢？
姜妍開始理自己的思緒。
自己在晉陽縣發現了那個被斬斷手腳的小兒之後，便一直追查這個神秘的販賣人口的組織。
晉陽縣城外的山裏，就藏着他們的窩點，不過已經被端掉了。
而自己又一路從太原郡追查來到了上郡，途中一共搗毀了他們四個窩點。
最後卻在那魏人村落，馬失前蹄，被魏應發現。
自己僥倖從那些魏人手裏，撿回來一條命。
才到了膚施縣。
而販賣人口的那個組織的線索，則是斷在了那魏人村落。
魏人和趙人都消失無蹤，他們都藏了起來。
姜妍心中想着：“這當中肯定還有什麼線索，是可以被作為突破口的！”
“魏應和那趙人老者勾結在一起，那些趙人可能曾經刺殺過公子扶蘇。”
“他們好像又在尋找中山王的寶藏？”
“不對……這些都不是突破口……”
“那些魏人，有魏武卒的重甲，而且訓練精良，精通戰陣合擊之術。”
“可是魏武卒百年前就已經沒剩多少了啊……”
“趙人和魏人……他們有什麼共同點嗎？”
“對了！是秦軍兵刃！”
“嬴扶蘇說過，那些趙人刺客和魏人馬匪，都有秦軍特有的兵器！”
“那麼我是不是可以查一查這些兵器是從哪裏來的呢？”
忽然，姜妍腦海中靈光一閃。
“對了！”
“趙人老者跟那魏應，好像提起過一個地名！”
“合陽縣！”
“合陽縣一定還有秘密！”
提起合陽縣，姜妍的心中隱隱有些抵觸。
先前在合陽縣城看到的那一幕幕，仍舊是記憶猶新。
也正是因為那件事情，自己才會決心卻刺殺公子扶蘇的。
不過現在看來，那件事情卻疑點重重！
猶豫了片刻之後，姜妍還是下定了決心。
還是得去合陽縣走一趟！
既然下定了決心，姜妍便立刻開始着手，收拾行禮。
馬廄之中，大黃馬的傷，也基本好了。
完全可以支持自己出行。
跟管事家老交代了一聲，姜妍牽着大黃馬，又出了膚施縣城。
只是，剛一出膚施縣城，正準備向西而行。
姜妍就被眼前看到的一幕，驚呆了。
朔水兩岸開墾出來的新田，姜妍是見過的，並不新鮮。
但是那些田間，卻有無數人正在忙着播種。
看起來，足足有好幾萬人之多！
有一些是那些已經卸甲的秦軍士卒。
這些士卒大多是年齡較大的，都有四五十歲了。
從秦國官府的一些說法之中，姜妍已經知道。
他們現在被稱作農墾軍團。
農墾，還軍團，這個名字倒是蠻有趣的。
而除了那些農墾軍團，還有很多身穿黑衣的人。
這些黑衣人則要年輕不少，看起來都是二三十歲的年輕人，頭上帶着幹練的皮帽。
姜妍一眼就看出來，那些黑衣的年輕人是之前帶着人頭，上繳記錄軍功的那些秦軍騎士。
姜妍聽看守自己的親兵說過，那些騎士可是整個秦國最精銳的騎兵。
以前可是蒙恬的衛隊。
原本有五千人，現在有一萬人。
可是……
現在，這支最強大的秦國騎兵，竟然全都在田間幫忙播種。
他們沒有穿戴盔甲，甚至沒有手持武器。
僅僅使用農具，在田間勞作。
這還是軍隊？
一些身穿黑衣，帶着長長板冠的人，則一看就知道是膚施縣的秦國官吏。
這些秦國官吏也是將腳上的履脫掉放在田邊，然後赤腳弓背地正在撒播麥種。
在一些田間，還有大量的徭役之人在幫忙。
而看這些徭役，更是遠不像姜妍以前見到的那些徭役。
死氣沉沉，又如同行屍走肉。
這些徭役竟然每個都幹勁十足，有的臉上甚至還洋溢的興奮的微笑。
姜妍想起，那給徭役獎賞的新法，應該是已經在這些徭役之間推行了吧？
想到這裏，姜妍也不禁有些高興。
這是好事嘛！
可就在這個時候，姜妍卻突然看見。
在田間那些忙碌的身影當中，有一個身影顯得有些另類。
那是所有在田間勞作的人中，唯一一個身上穿着甲的人。
雖然只是一件牛皮內甲。
但確實是甲胄！
除了身穿甲胄，其他倒是和那些田間忙碌的人沒有任何區別。
都是赤腳躬身，滿身的泥巴。
姜妍牽着大黃馬走進了些，卻驚異地發現。
這個穿甲的人，竟然是長公子扶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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