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9章奴婢欺負誰了?
似錦走到堂屋,問站在玄關處的蓜香:“你找我有什麼事?”
蓜香忙跪了下來,磕了個響頭:“奴婢也沒啥事要跟東家娘子稟報,不過是來感謝東家娘子賞賜了奴婢那麼些布料啥的。”
似錦淡淡道:“些些小事,不足掛齒。”
見她身上穿的是她賣身為奴的那套打滿補丁的衣服,皺眉道:“之前給你買的布料到現在你一身衣服還沒做出來?”
蓜香就等着她這句話,忙低聲應答:“廚房裏的活苦重,又臟,乾淨衣服穿在身上很快就髒了。
雖然奴婢已經把東家娘子賞賜的那兩身布做了衣裳,可奴婢不敢穿,怕弄髒了,辜負了東家娘子的賞賜。”
似錦平生最恨綠茶和白蓮,當即臉色微沉:“胡媽媽和大柱媳婦在咱們家廚房裏幹活都是清清爽爽的,怎麼換了你就如此模樣?
肯定是胡媽媽她們把活全都推給你一個人干,那可不行,我得說她們去!”
似錦見青菱吃完午飯,正趕過來伺候她喝葯,吩咐她道:“去把胡媽媽給我叫來。”
青菱看看跪在玄關處不知所措的蓜香,又看看臉色陰沉的似錦,應了一聲,懷着一肚子問號轉身走了。
到了廚房,告訴胡媽媽,東家娘子找她,又補充道:“也不蓜香做錯了啥,東家娘子生氣了,胡媽媽,你可要幫蓜香美言幾句。”
“我曉得的。”胡媽媽整理了衣服,和青菱一起向似錦的住處走去。
蓜香沒有想到弄巧成拙,頓時慌了,忙道:“東家娘子,胡媽媽她們沒有把活全推給奴婢一個人!”
似錦溫柔的安撫她:“我知道你不敢扯出胡媽媽,怕將來日子難過,不用怕,由我替你做主。”
蓜香一下子癱軟在地上,不知該如何才好。
不一會兒,青菱就把胡媽媽給帶到了跟前。
似錦沉聲道:“胡媽媽,枉我平日看你忠厚老實,卻不知你當著我一套背着我一套,如此欺負新來的奴才!”
胡媽媽聽得一頭霧水,狐疑地瞟了一眼蓜香:“奴婢欺負誰了?奴婢沒欺負誰呀!”
蓜香急得直喊:“東家娘子,胡媽媽真的沒欺負奴婢,你千萬別誤會啊!”
似錦卻不理她,質問胡媽媽:“你說你沒有欺負新來的奴才?
那我問你,為什麼你和大柱媳婦在廚房裏幹活時都乾乾淨淨的。
唯獨蓜香在廚房裏幹活就弄成這樣?她又不是那種不愛乾淨之人!
那就只能是你把臟活累活全都推給她一個人干,她因為太忙,才顧不上乾淨。”
胡媽媽連忙喊冤枉:“蓜香在廚房裏明明乾乾淨淨的。
剛才吃過午飯,她特意拿出這套臟衣服穿上。
奴婢還問她為啥要穿臟衣服,她也不說,沒想到她跑到東家娘子這裏來告黑狀!”
青菱這時已經明白過來是怎麼一回事。
雖然因為妹妹的事,對蓜香多有憐愛,但為人比較正直。
當即插嘴道:“東家娘子,午飯前奴婢奉命去給胡媽媽她們送東西時,蓜香身上穿的是她才做好的新衣裳,頭髮也梳的油光水滑,不是現在這模樣~
而且胡媽媽和大柱媳婦總是把最輕的事分給她做,從沒欺負過她,奴婢可以作證的。”
似錦臉上的怒氣這才散去,柔聲對胡媽媽道:“是我錯怪了你。”
胡媽媽憤恨地瞪了蓜香一眼:“不關東家娘子的事,是有小人故意想誣陷奴婢。”
似錦目光一轉,落在蓜香身上:“我平生最恨誣陷他人之人,你若再犯,我必不輕饒!”
說罷,揮揮衣袖,讓她和胡媽媽退下。
蓜香離開時,看了一眼火爐上的藥罐子。
青菱倒了一碗葯,服侍似錦喝下,嘀咕道:“真沒看出來,蓜香居然是這種小人!”
似錦一口氣把葯給喝了,將空碗遞給她:“所以你以後別再善心泛濫了,當初我不肯買蓜香自有不買她的原因,你非要買。”
青菱羞愧不已。
這時有村婦陸續來領布料回去做衣裳,似錦便去房裏取了筆墨紙硯。
讓每個領布料回去做的村婦報出自己是給她家哪個下人做衣裳,要領多少布。
這些村婦上次給她家下人做衣裳時,早就給那個下人量過尺寸,所以要領多少布,全都心裏清楚。
似錦記錄完一個,就讓那個村婦按下手印,青菱再按照那個村婦報的尺寸,扯了布給她。
等那個村婦做好衣裳送來,只需報出下人的名字,似錦翻看記錄,無誤后就發工錢。
村婦領到工錢后,在收據上也要按一次手印。
雖說都是鄉里鄉親,可似錦在關鍵細節上絕不馬虎。
若是換做別人,鄉親們可能有點難以接受,可似錦這麼做就沒問題。
因為她心地善良,待人也和氣,她這麼做,鄉親們只是覺得她過於認真而已。
似錦一邊記錄,一邊和村婦們閑聊。
聊着聊着就扯到蓜香身上,讓村婦們幫忙給她說門親事。
一個村婦不解的問:“咋不把她許給你家的男奴才,還要給她往外說親?”
似錦道:“我也會問她男奴才當中有沒有中意的,萬一沒有中意的,還要靠各位嫂子給她說門親事。”
雖然討厭蓜香,但她沒想過在婚姻大事上為難她。
嫁出去就完事了,她以後過得好不好都影響到她頭上,所以她愛嫁誰嫁誰。
有村婦問:“如果蓜香嫁了外人,她還是你家奴才嗎?
如果還是你家奴才,這親事我們就不好給她找。
人家娶個媳婦回去,是要侍奉公婆的,不可能還讓她在你家幹活。”
似錦點頭:“這個我曉得,蓜香不論是嫁家裏的奴才還是嫁給外人,就不是我家的奴才了。”
有村婦忙問:“那要不要贖身錢?”
似錦搖頭:“不要,只要她和她男人琴瑟和諧就可以了。”
雖然她不喜歡蓜香茶里茶氣,但也沒想過要她的贖身錢。
如果要了她的贖身錢,那別人就是買她回去做媳婦。
本來古代女子的地位就很低,被買回去地位就更低了,她還會有一天好日子過?
不如放她一條生路,只要不留她在自己家裏禍害人就行了。
又有人問:“那要不要聘禮?”
似錦笑道:“我連贖身銀子都不要,會要聘禮?”
那群村婦當中不少人動了心思,要是能把蓜香說給自家的兄弟親友,那可是白得了一個媳婦。
不一會兒,就有一半的村婦領到布料喜滋滋的離開了。
下一個是個名叫桂花的村婦,她小聲道:“我給阿成做衣服,上衣十二尺,褲子八尺。”
似錦沒聽清,抬頭道:“麻煩桂花嫂大聲些。”
桂花迫不得已提高聲音,把剛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她身後一個村婦納悶道:“阿成只是中等身材,咋要這麼多布料做衣裳?
我負責給亮子做衣裳,亮子比阿成高半個頭,也不要這麼多布料呀。”
桂花嫂打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我記錯了,上衣只要九尺布,褲子要六尺。”
似錦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把她報的數據記了下來,讓她按了手印,青菱按照尺寸撕了兩身的布料交給了她。
桂花嫂抱着布料離開時,暗暗吁了一口氣。
另四個新來的村婦,似錦給她們各分了一個奴才,讓她們去量了尺寸,也把布料發給了她們。
發完布料,村婦們就都散去,良笙也要去上學了。
臨走時,指着門口房檐下的兩隻秧雞道:“聽人說,秧雞煲湯特別鮮美,你別忘了把這兩隻秧雞給煲湯。
如今天氣暖和了,千萬別把秧雞放長了時間,以免放變質了。”
良笙走後,似錦讓青菱把剩餘的布料收起來,然後燒了熱水,主僕倆在屋前殺秧雞。
因為有之前大花山白衣人事件,似錦的警惕性提高了不少。
她感覺有人在暗中偷窺她,心不由得提到了嗓子眼。
難道那個白衣人還是不肯放過她,還是對她動了殺機?
她剋制住心中的驚濤駭浪,裝作若無其事的用眼角餘光掃了一眼四周。
這山上樹木不多,大多是荊棘和野草。
似錦看見左前方半人高的荊棘叢里有兩個人影一閃而過。
青菱見似錦有些心不在焉,對她道:“是不是中午沒有午睡有點累?那你去補個覺吧,我一個人又不是殺不了這兩隻秧雞。”
自從天氣變熱了,似錦每天中午都要小睡一會兒。
不過她現在並不太想睡覺,但她想思考一下剛才偷窺她的人是不是那個白衣人派來的,如果是那個白衣人派來的該怎麼應對。
於是站起身來,準備回屋。
這時,英嫂帶着一個和她年紀差不多的女人跑了來。
還沒到跟前,就喊:“阿笙媳婦,芹姐家的大黃牛病了,想請你去她家給治治。”
青菱忙道:“我們東家娘子要去午睡,等午睡過後再去行嗎?”
求人辦事,不好強迫人家。
英嫂和芹姐只得應好,臨走時再三叮囑似錦別忘了此事。
似錦溫和道:“不會忘的。”
兩個村婦這才離開。
她們才走不久,旺兒提着個野菜籃子就跑來了,一來就問青菱:“錦嬸呢?”
青菱見他滿頭大汗,十分焦急的樣子,問:“發生啥事了。”
旺兒頓了頓,道:“你別問,我有非常重要的事要跟錦嬸說。”
青菱放下手裏的活,站了起來,嘀咕道:“東家娘子才睡下,你就要找她。”
去屋裏喊似錦。
似錦心神不寧的來到玄關處,問旺兒:“你有什麼事要跟我說?”
旺兒看了一眼青菱,躊躇的問:“我能進去悄悄跟你說嗎?”
似錦盯着他看了幾秒,見他殷切的盯着自己,點頭道:“那你進來吧。”
旺兒在玄關處放下野菜籃,脫了草鞋,光着腳進了屋。
青菱看見他在光潔的地板上一踩一個小腳印,十分無奈的搖了搖頭,拿了一塊抹布就要去擦地。
似錦回頭道:“先去殺秧**,等我讓你擦地板時你再擦。”
青菱便退了出去。
似錦把旺兒帶到了自己的房間裏,請他坐下:“有什麼機密的事要跟我說。”
旺兒緊張而又不安道:“剛才我挖野菜時,無意中聽到紅梅娘和一個人販子的對話。
紅梅娘跟那個人販子說,她會於五日之內會把你綁到碼頭,以四十五兩賣給他。”
似錦腦海里頓時浮現出剛才她看到的那兩個人影,問:“他們都穿着什麼顏色的衣嘗?”
旺兒道:“紅梅娘穿着湖藍色的衣裳,那個人販子穿的是黑衣裳。”
剛才那兩個偷窺她的人就是一個穿着湖藍色的衣裳,一個穿着黑衣裳。
原來不是那個白衣男子偷偷盯上她,而是他們兩個!
似錦摸了摸旺兒的腦袋,讓他放鬆,輕嗤了一聲:“我看吳氏吃了雄心豹子膽,居然想把我綁到碼頭去賣掉,也不怕我相公殺了她!”
旺兒認真道:“我聽吳氏跟那個人販子說,她會偷偷綁架你,不會讓阿笙叔知道的。”
小傢伙叮囑道:“錦嬸,你這幾天哪裏都別去,就待在家裏。”
似錦笑着應了聲好,想要給他點獎勵,可家裏什麼零食都沒有,只得送他出門。
叮囑他,這事誰也別告訴,連他娘也別說。
旺兒緊抿着唇,鄭重的點了點頭。
只要不是那個白衣男子,似錦也就沒那麼害怕了。
等青菱處理好了雞,放在爐子上煨,並且讓胡媽媽幫忙看着點火,她這才在青菱的陪同下去了英嫂家。
蓜香站在廚房門口踮着腳尖看她主僕二人出了門。
眼珠轉了轉,想要過去搞點破壞,然後栽贓在青菱的頭上。
一次栽贓陷害不夠,那就多栽贓陷害幾次,不信東家娘子還會看重她。
只要東家娘子厭惡她了,就是自己上位之時。
可她剛一動,吳媽媽就垮着臉命令道:“去把柴給劈了!”
以前總考慮蓜香是個未出閣的閨女,而且身世也可憐,像砍柴這種重活,吳媽媽從來不讓她做,都是她自己干。
可是她對這隻白眼狼好,白眼狼卻在背後想暗算她,哪怕佛也有火。
吳媽媽自然不肯再像以前那樣處處照顧蓜香了。
蓜香只得拿了斧頭有一下沒一下的劈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