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助理”康拉德

等我好久了？

羅林聽完是心中冷笑不止。在記憶中，康拉德這傢伙說話的時候一慣帶着這種爽朗的笑聲，滾圓到油光可鑒的臉上也會掛着無比真誠的笑容，說話的時候整個臉頰都跟着上下晃動，讓人覺得他是個有趣且很好相處的人，起初前身也是對他極其信任，所以才會被完全架空，到發覺時已經晚了。

羅林當然清楚，但凡是一個精明的生意人，他的笑都不是那麼可信的，更別說這個專心致志地打着他家族分支領導權的助理康拉德了。這傢伙必然是笑裏藏刀，不懷好意的，現在這樣的笑聲配上這樣的話，下面必然就是對他和亞歷克斯打賭的事情興師問罪。

但在聽到這聲四少爺后，羅林心裏也是咯噔一聲，感覺事情也許真不簡單。

算上私生子女，大商人蒙德·菲爾曼斯一共有七個孩子，五男兩女，羅林整體排第五，在男性裏面排第四，所以在被接入菲爾曼斯家族後下人都尊稱他四少爺。康拉德儘管奪走了羅林手中的權力，但平日裏也一定會尊稱他一聲“親愛的羅林少爺”或者“尊敬的羅林少爺”，而今天竟然是直接叫他四少爺，那就有問題了。

不過有布魯奇給他找的借口，羅林也不管那麼多，一改前身來家族大廳時唯唯諾諾的常態，也學着裏面的笑聲呵呵笑了起來。

“康拉德你就是太專心在生意上了，我給你說，格蘭鎮的夜闌酒館比賽特城裏的那些野雞酒館舒坦多了，酒夠味不說，女人一個個都是火辣得勾魂的主，和她們喝酒可比你在這裏整天算賬有意思得多。”

里廳的陳設對比羅林的低矮木屋來說可以說是奢華了。進門就是一張長條桌子，除首座外，左右兩邊也各兩把高背獸皮椅，它們還專門塗了菲爾曼斯家族特有的淺藍色樹液，看起來很有感覺。

一個油光滿面的高個金色短髮胖子堆滿笑容地坐在首座，那是本該屬於羅林的位子。

羅林知道這就是康拉德了，但他沒管，還是一邊說著，一邊自顧自地向裏面走去，一屁股坐在靠右邊牆壁的虎皮椅上，抖着腿眉飛色舞地繼續道：“最近酒館的老漢斯不知道幫什麼人掛了個什麼懸賞，獵人們都爭相從外地趕來，像是要組個冒險團去獵殺什麼熊。今天來了個女刺客，你能想像嗎？一個女刺客竟然穿短裙！那個身材，我現在想着依然能感受到她如冰山般的外表下的火熱激情，你見到了一定也會為之傾倒，怎麼樣，明天你也跟我一塊去看看有沒有機會？”

“你平日裏也是很寂寞的吧？或者說，你那方面不行？”

羅林照着記憶中的前身紈絝的行徑，把這些話表現得輕車熟路，說話時都是口若懸河，但心裏其實慌得很。他覺得自己已經足夠冷靜也足夠演得好了，沒想到坐在旁邊的康拉德竟然毫不動容，從始至終都擺着那虛假的笑容，也沒有因為覺得羅林的這些話很不嚴肅甚至很過分而打斷，這讓羅林心裏更沒底了。

“四少爺，你的話，說完了嗎？”話語緩慢，像是一個字節一個字節發出后中間還有半秒停頓一樣的緩慢，但他那滾圓的臉上依然掛着笑容，只是和之前稍有不同的是，他那雙之前睜得還算大的黃豆眼，在說這話時已經眯成了一條縫，裏面的黃豆已經看不清了，這讓羅林十分不適。

“說完了，那麼，我親愛的助理，康拉德，你請我過來，有什麼事嗎？”

羅林完全一反記憶中前身對康拉德的態度，沒有叫康拉德先生，也不是說他叫自己過來的，而是請來的，並且還在說話的時候加上了助理兩個字，還刻意加重了語氣。

“是的，我確實有重要的事請四少爺過來。”

如果康拉德是個易怒且有着貴族執念的人，現在必定會讓羅林對他不恭的語言付出代價，但他是個商人，而且是個精明的商人，他很會克制自己，正如現在反覆被羅林挑釁着他依然不會在臉上流露出一絲不快。

羅林終於見識到自己的這個助理為什麼能得到生意鬼才蒙德·菲爾曼斯的賞識了，這傢伙的隱忍能力簡直是超出常人的認知，難怪前身會被完全吊打，這讓羅林在心裏對這個胖子漸漸重視起來。

或許，掌控格蘭鎮的生意，會很困難。他想。

“那麼，是什麼呢？”羅林繼續抖腿呵呵。

儘管內心重視，他依然表現得玩世不恭，他把康拉德當作敵人，但還沒想讓對方把自己當作對手，畢竟現在的他還沒有那樣的實力，自取滅亡的事情他不會做。

“你的父親，尊敬的蒙德大人被人舉報了，不知道為什麼傳到了王族的耳朵里，就連艾文·倫波因特大公也知道了這件事，事態很嚴重。”

羅林眉頭挑了挑，剛醒來時好像聽到亞歷克斯說他的父親蒙德已經敗露了，沒想到竟然是真的，就連倫波因特公國的國王艾文大公都知道了，難怪亞歷克斯會叫他們撤出駐地。不過，這還只是看起來像是大事而已。

“哦，這件事啊，我以為你說什麼重要的事情呢。這件事亞歷克斯給我說過，不就是被查嗎？以前又不是沒有過，以父親的手腕，擺平這樣的事情還不是小菜一碟，有什麼好驚慌的。”

大商人蒙德·菲爾曼斯用十來年的時間，從一個一無所有的平民窮小子，走到今天公國商界屈指可數的大商人的位置，還被冠以生意鬼才之名，就算記憶里沒有相關的信息，羅林也能猜到他背後有着強大的勢力作為依靠，這種事情一般都能花錢解決，不能解決的，無非就是錢還不夠。

只要加大力度，都不是問題。

罕見的，康拉德的笑容收了起來，桌上粗大的雙手現在十指交叉，支上了他滾圓的腦袋，那兩顆黃豆又從縫隙中鑽了出來，儘管他沒有做任何生氣的動作，臉上的表情也只是看起來沒有什麼表情，但這樣一個人的表情出現這樣的變化，已經足夠能說明事情的嚴重性。

“四少爺，這件事和以前的完全不同，你還是太樂觀了，我希望你重視這件事，”他的聲音已沒有了之前的緩慢，聽起來反而還有些急促，“因為就在昨天，艾文大公下了一道命令。”

“什麼命令？”羅林從康拉德的神情變化，已經知道事情真的不簡單了。

“昨天，大公下令，命兩名宮廷魔法師，”康拉德的語氣在加重，黃豆眼睜得滾圓，神情已變得有些嚴肅，“是的，你沒有聽錯，宮廷魔法師！兩名！”

康拉德站起身來，雙掌按在桌上，沉聲道：

“他們將會親自到賽特城，並親自查這件事，如果撐不過去，菲爾曼斯家族將可能從倫波因特公國徹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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