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扶風馬鈞

第四十四章 扶風馬鈞

好吃好喝伺候趙忠,趙忠愣是又住了一天,袁珣倒也不“吝嗇”,又送了趙忠一袋平日玩耍用的玻璃球,趙忠這才心滿意足的帶着他的儀仗回返洛陽

。就像郭嘉說的,趙忠這類閹人,已經沒了正常人很多追求,一生不過求個權和錢,此番在袁勛這裏,拿到了一年十幾萬貫的孝敬,又帶了兩袋十幾顆“寶珠”走,可謂滿載而歸。

趙忠對袁珣印象大好,若袁珣不是袁家子弟,他還想將袁珣認個義子呢!

至於代郡公主,隨她去吧,她和袁珣的婚事究竟如何,這和他趙忠有什麼關係?再說了,天子金口玉言已經下了旨,代郡公主還能跑了?

目送趙忠儀仗消失在官道盡頭,袁珣這才膩味的癟了癟嘴,還好那玻璃珠根本就不值錢,別說送他十幾顆,就是送他一百顆又如何?至於那一年幾十萬貫錢的孝敬,他趙忠有命拿么?袁珣依稀記得,似乎一年多以後,十常侍就會被袁紹和袁術帶兵殺個乾乾淨淨。

“呸!傻帽!”

袁珣朝着趙忠走的方向啐了一口,這才轉頭苦着臉對身邊的戲忠說道:“我就是為了躲避這些朝堂明爭暗鬥,這才躲到潁川來,沒想到還是成為了朝爭的棋子,還要娶個根本不喜歡的女人,真是氣死我了!”

戲忠笑道:“你封侯了還不高興啊?袁君侯?而且娶公主啊!這是多少人做夢都不敢想的事,你居然在這裏抱怨?”

袁珣瞪了戲中一眼說道:“你以為娶公主很好么?我家那父親大人娶得就是桓帝的公主,也就是我娘,我娘早逝以後,我爹連我小娘都不敢扶正,我小娘也是江夏黃氏出身的世家貴女,跟了我爹十幾年了,現在還是個妾室,我看着心裏都難受。”

戲忠噗嗤一聲笑了起來,調侃道:“桃花仙,又要說你那套戀愛自由的論調了吧?得了吧你,這世間誰的婚事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對夫妻是你說的先互相愛慕再成婚的?你那金屋藏嬌的洛陽第一美人海棠姑娘,也只能做個妾室了。”

袁珣想到這是天子賜婚,自己連拒絕的權利都沒有,又想起還在洛陽等待他的海棠,不禁心煩意亂。

“哎呀煩死了!”

戲忠搖了搖頭,他實在不理解袁珣對所謂的戀愛自由的追求,就像是我們現代人根本不理解清明時以三寸金蓮為美一般,這本就是時代差異。

戲忠笑着轉身道:“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不去工坊轉一轉么?浦大師和馬矩子可是等候了你一個多月了。”

袁珣這才消氣點頭,二人一邊聊,一邊朝着三藩市谷潁水邊上走去。

在舊金城的對面,有一片低調的水泥建築,不少身着灰色短裾的百姓工人正在建築中進進出出,在潁水邊上,已經架設起了好幾個木質的巨大水輪,這是馬鈞按袁珣留下的圖紙建設的水利作坊的傳動水輪。

走過一條長約三十多丈的七孔水泥橋,就聽見工坊中傳來叮叮噹噹的聲音,工坊中細長的紅磚煙囪冒着黑煙,工坊后就是三藩市谷的廣場,離工坊極為近。若不是工坊規模並不算太大,袁珣倒有一種看到了後世七八十年代工廠的感覺。

走進工坊區,便見到十幾個身着鋼葉扎甲,頭戴碟盔,腰挎精鋼環刀,手上抬着強弩的舊金治安隊兵士。因為這幾個月來,潁川周邊又陸續有一兩千無家可歸的百姓慕名而來投奔舊金城,戲忠都是照單全收,治安隊也從最初的一百人的規模擴編為三百人,在黃忠的訓練下,這群兵士人數雖少,卻十分精銳。

黃忠曾說,這群兵士完全可以作為袁珣的私兵衛士使用,可是考慮到舊金安全防衛問題,袁珣還是讓治安隊士兵留在了舊金。他在水鏡書院帶這麼多兵幹啥?

自從浦興馬鈞帶着史氏商行一群工匠和商業部經理來,除了鋪開舊金的磚石水泥和酒生意外,浦興迅速的帶着鐵匠們給治安隊三百人打造了一批裝備。比如這些軍士身上的鋼葉扎甲,還有腰中的精鋼環刀,精鋼長矛。這批裝備在同時代簡直是天子御林軍級別的,不,就算是天子御林軍的裝備也沒他們好。

就拿守門兵士身上的鋼葉扎甲來說,這鋼葉可是浦興帶着手下親手打造的,比起同時代的鐵扎甲不知道堅固了多少,除了鋼矛大力捅刺能夠捅穿,尋常箭矢射在上面,連印子都不會留下來,這樣的甲胄比一般將軍身穿的質量還要好。

還有兵士腦袋上的碟盔,這是袁珣按照明朝士兵制式頭盔設計的,增大了帽檐,除了能夠遮陽擋雨外,敵方弓箭手仰射來的箭矢,帶着這種碟盔的兵士只要稍稍低頭,就能保證自己的臉面不中箭。碟盔頂上的紅纓讓士兵看起來英武無比。整套盔甲都上了黑漆,保證治安隊在野戰伏擊之類的遭遇戰時不會因為盔甲反光而被率先發現。

守門的兵士看到袁珣和戲忠漫步而來,立馬立正右手錘左胸,行了一個軍禮,大聲道:“見過公子!”

袁珣笑着點點頭打招呼,卻見到工坊里熊羆一般的周倉跑了出來。

看到周倉的打扮,袁珣不禁笑了起來,這貨終於是有了一身像樣的鎧甲,居然是亮銀的,腰裏還挎着一柄如同史阿一般的長柄苗刀。最過分的是這貨居然還在鎧甲外面罩了一件右衽鶴氅作為罩甲戰袍,只穿了一隻袖子,革帶束甲一應俱全,就像後世廟裏的四大金剛一般,騷包無比。

“公子你來了,看看我老周這身行頭怎麼樣?”周倉怕是早知道袁珣要回來,特意穿上了這一身,得意無比的抬手轉了個身,又把手中的鳳翅頭盔一把罩在大腦袋上,嘿嘿笑着問道。

袁珣憋着笑,點頭隨口稱讚道:“不錯不錯,很適合你。”

“是吧?”周倉高興的像個三百斤的孩子,咧着大嘴笑道:“嘿嘿嘿,我做夢都不敢想我能穿上這一身行頭,有這身行頭,就算萬軍從中我老周也敢去殺他個來回!”

袁珣哈哈一笑,也不評價,問道:“你怎會在這裏,不用隨着黃將軍巡防城區么?”

戲忠在旁邊哈哈笑道:“從浦興大師來了以後,老周主動申請帶兵防衛工坊區,為了一套鎧甲,已經纏了浦興大師兩個多月了,前些日子才弄了這一身。”

“感情是假公濟私啊!小心我扣你月錢!”袁珣聞言大笑道。

“嘿嘿嘿……”周倉取下頭盔,撓了撓大腦袋,“反正我吃住都在治安隊,又不用花錢,扣就扣唄!”

袁珣笑着搖頭邁進工坊,工坊的起始處就是鍊鋼打造鐵器的地方,幾個巨大的爐子在涼棚中,鐵匠門光着膀子在爐子旁推風箱,還有人用鐵鉗夾着發紅的鐵胚在水力鍛錘下反覆的鍛打,發出叮叮噹噹的巨大響聲。

“這水力鍛錘是馬矩子設計的吧?”袁珣好奇的看着那自動上下揮動的大鐵鎚,好奇問道。

“正是,馬矩子巧奪天工,用齒輪帶動這鐵鎚,省了很多的人力。”

就在戲忠為袁珣解釋的時候,一群身穿皮質圍裙的工匠從工坊中走了出來,為首的浦興和一個三十多歲,看起來老實巴交的男子。

浦興還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樣子,對着袁珣躬身拱手行禮,卻也沒說什麼,袁珣早就習慣了他這副性格,科學家嘛,沉默寡言很正常。

而他旁邊那個看起來像個尋常農民的漢子卻拱手道:“扶風馬……馬鈞馬德衡,見過……袁君侯。”馬鈞從小家中貧寒,有些口痴的習慣,一見袁珣更是緊張,說話都結結巴巴

袁珣毫不在意的笑着擺了擺手道:“什麼君侯不君侯的,我才不稀罕,馬矩子遠道而來,住的可還習慣?”

“回公子……這裏……這裏很好……”馬鈞點頭道,“想不到……公……公子也精通格物……格物之道……讓馬德衡……佩服……”

“我從小喜歡看些雜書,好奇會一些,提出來的想法還需看德衡先生為我完善。”

馬鈞搖頭道:“我……我墨家……自……自……”

戲忠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加上和馬鈞關係不錯,笑着擺手道:“德衡先生意思是,墨家自孝武皇帝和董仲舒獨尊儒術后,一直發展不佳,沒想到到了君瑜你這裏這般受重視,他很感謝你。”

“就……就是這樣的!”馬鈞聞言感激的看了戲忠一眼,然後紅着眼眶道:“格物……格物之學……乃是小道……世人皆不重……重視……我墨家……淪為工匠賤民……還不如農人……倘若不是……不過是公子給了這個……機會……我扶風墨門……好多人要……要忍飢挨餓了……”

袁珣聞言眼睛一亮,忙問道:“德衡先生,你們扶風墨門有多少子弟?”

“三百……若是加上家屬……有近八……八百人……此次和我來洛陽的……只有……五十人……其餘……其餘都在扶風做……做工匠餬口……”

墨家其實在這個東漢早就落寞了,不若當年墨子在世幾千門徒的盛況,很多墨門機關學都失傳了,馬鈞作為墨門後裔,也只是堪堪的保住了墨門的一點血脈,那些墨門子弟都在為了溫飽苦苦掙扎着。

想當年墨門盛行的時候,憑藉著獨霸天下的科學技術,和非攻兼愛的理論,天下門徒近六七千,都是被人追捧的機關術大家,從當時流傳着“非儒即墨”的說法就可以知道墨門鼎盛之時規模之宏大,傳說有戰國末年矩子田襄子為了抵抗秦國的侵略,還在燕國附近建造了一座巨大的機關城,全靠水力風力驅動,極為精巧!

袁珣高興的笑道:“馬矩子萬萬不要妄自菲薄,墨家格物之學乃是富民強兵的大道,你墨門在扶風的弟子,有多少我招多少,連這他們的家屬可以一起遷徙舊金城作為安置,月俸和田產一應俱全,找志才兄就好!而且我要在舊金建立一所學校,收舊金孩童為生,馬矩子可在學校中講學,將墨家發揚光大。”

馬鈞一聽,渾身顫抖着跪在地上,流淚道:“公子……公子乃是我墨門的救星啊!我……我這就去信扶風,將……將墨門弟子盡數遷徙來舊金……”

袁珣趕緊復起馬鈞,搖頭道:“世人小視墨門幾百年,卻不知我們衣食住行哪樣能離得開格物之術?”

說著,他指着那水力鍛鐵鎚道,“就像這個水力鍛台,原本需要十幾個人操作的事情,現在只許三人便可,大大的節省了人力物力,更節省了成本!”

馬鈞點頭道:“這……這也多虧了公子……那齒輪的功勞……只是那齒輪……乃是我墨家失傳多年的技術……公子……何以得知?”

袁珣敷衍道:“我叔祖書房中有一卷古卷,乃是墨門典籍,這是墨家的技術,與我無關。”

馬鈞恍然的點了點頭。

袁珣這才對着旁邊的浦興問道:“浦大師,這煤用來冶鐵效果如何?”

“效果非凡,燒煤炭的熱度是木炭的好幾倍,冶鐵快速無比!”

袁珣卻搖了搖頭道:“可是咱們方法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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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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