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發現
“有個地甲方才回稟在曲山村山腳發現了一具碎屍,我們正在調集差役和工具,準備過去,您的身體…。”
孫向文欲言又止,李昭這身子骨本就不結實,又經過一夜折騰,也不知道還能不能行。
李昭臉上白的沒有血色,看着很是勉強,“孫縣令稍等,容我更衣。”
孫向文擺擺手,“您吃不消不要緊,我們把屍體抬下來也是一樣的。”
李昭將手中的葯瓷盞擱下來,聲音輕飄飄的又虛又弱,“獄事之要莫過於初情,孫縣令斷案難道不會去案發地踏勘嗎。”
孫向文額頭上又開始冒汗,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天氣逐漸入伏了,可分明也才暮春初夏,甚有涼意。
他忙接下話,“不敢不敢,如此甚好,那我們一行人便在衙廳匯合。”
他抬起袖子擦擦額頭,告辭出來,腹誹這人太過嚴苛,不管是對人還是對己。
李昭抬眼看向晏歡歡,他的臉雖然漂亮到極致,卻分明沒有幾分人氣,連眼神亦是淡漠,“你找我何事?”
晏歡歡早已回過神來,低頭輕聲說,“本是想問你兇手的事情,可是……您說…剛剛發現的…會不會是…會不會…”
晏歡歡一臉憂慮,接下來的話一直吞吞吐吐說不出口。
李昭替她說道,“你是想問那個碎屍會不會是你父親。”
晏歡歡咬着嘴唇,點點頭。
李昭沒有回答,只道,“沒有真憑實據,不能斷論。”
晏歡歡忍不住追問,“您做事,從來都要講究真憑實據嗎?”
“不然呢?”李昭有些疑惑,彷彿她問的不該是個問題。
晏歡歡道,“我只是想要一個大概的可能,好讓我有個數,不至於像現在這樣心慌。”
李昭語氣極淡,“你已經有猜測了,先出去吧,我稍後來。”
他極淡的一句話,卻讓晏歡歡心中一愣,獃獃的退出來。
他的話像是一輪石碾子,將她原本抱有的一絲僥倖碾了粉碎。
………
………
衙廳里數十個衙役早已整齊劃一站着,各自拿着鐵鍬鐵鏟還有笤帚等物,十來名幹辦佩着刀劍,其中一人牽着晏家拿來的那條大黃狗,仵作也已到場,看着頗大陣仗。
楊詠德摸摸鬍髭,面上頗有些愁容,“眉縣是個小縣,這是我們能出的最大的排場了,還有縣裏僅有的兩輛官轎。”
楊詠德指指門口停放着的轎子。
他也是萬萬沒有想到他的任內會出現這種兇案,如果沒有抓捕到兇手,十有八九要影響仕途,雖然他已經一把年紀,仕途也看到頂了,可是至少也要順利告老。
他把目光盯准李昭,心中琢磨這個年輕人的確不簡單,也許能抓出兇手也說不定。
罷了,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
走一步看一步吧。
李昭與楊詠德坐轎,其餘眾人或騎馬或步行,好在曲山村就在縣城郊外的東北,並不是遠地。
山路不好走,轎子與馬都上不去,李昭與楊詠德出了轎子,孫向文廖和等人把馬栓在山下柳樹旁,一起步行上去。
帶路的地甲一邊走,一邊拿着棍子打草,這種時節,草多樹多的地方最容易有蛇蟲出沒。
地甲是個皮膚黝黑的乾瘦老頭,曲山村裡土生土長的,對周圍十分熟悉,他道,“自太爺下了搜山的文書,老兒就留心了,俺們這裏雖說是個村子,可是卻只有幾十口人,大多都住在山腰,平日裏砍柴,在田內做生活,很少有外人來,當然,曲山大,外人來了我們也不一定知道。”
大黃狗哼哧哼哧,老遠就叫起來。
地甲停下腳步,抬手一指,“太爺就是此處。”
這是一處隱蔽的松林,碧森森的一片,地上覆蓋著厚厚一層落葉,到處雜草叢生,的確是個埋屍的好地方。
“老兒就是在這裏看到骷髏頭的,嚇人的緊。”
地甲指着一棵高槐的樹根處。
一名幹辦牽着大黃狗湊上去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