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男人的嘴，騙人！
林洛是向來早起那類人，可這天清晨日上三竿，鐵打的身子也想埋葬在窩囊的被窩裏。
蛋疼！
昨晚明知道這一世秦綰不認識他，卻也忍不住說了一通動情誇她的話。
結果一通誇完，手機號碼毫不意外被拉黑，再次撥號得到一致的回復——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我……有病吧？！”
“林哥你別管有沒有病，就要上病理課了。咱這學期換了位病理老師，聽說脾氣不大好。”
宿友王季年，啪嗒一跺腳穿好鞋子，走出六親不認的步伐，就要出門。
往日林洛早起，王季年聽到窸窸窣窣的動靜，然後跟着起，但今早若不是他身體猛的一抖，如夢驚醒，那他和另兩人這會都得埋在青春的墳墓里。
臨走前，王季年多看了上鋪一眼。
他總覺得林哥變了，或者說成熟了，說話都帶有股穩重在，唯一不好的是愁了更多，跟個三十歲的大叔一樣。
而其實林洛心理已有二十七，雖說算不上大叔，成年人的愁還是有的。
“你們先走。”
林洛挪動被子蓋住眼睛，還想悶一小會。
他並不着急上課，畢竟以自己這顆中海醫科大學附一院主任醫師的腦瓜子，三天打魚兩天晒網，也能順利學好畢業。
至於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爭做三好學生，拿獎學金？
沒必要。
虛的榮譽，又不能當飯吃，也只有未出社會的學生們才追求嚮往。
只不過。
“這一世做些什麼好呢？”
現在暫時聯繫不上綰綰，就算聯繫上了，也不知道以怎樣的方式和她接觸。
而其它的順着軌跡走一遍？太無聊了，沒有人盯着官方劇透了的電影，還感到新奇有趣。
“……”
林洛閉眼思考了一小會，想不出具體要做點什麼，但無論做什麼，有件事他很確定——綰綰，不能錯過。
這，是原則。
也就在肚子有些餓，正打算去食堂吃碗熱乾麵的時候，枕頭邊手機嗡嗡響起來了——輔導員打來電話，讓他去上課。
逃課被發現，林洛不得不起床了，雖說現在腦子裏知識多，可終究還是學生，該遵守的規則還是得遵守。
那不然逃課一個月，留校察看處分發下來。
畢業，都成問題。
……
離開宿舍樓，林洛去往教室的途中悠悠漫步，迎面輕柔秋風，學校還是記憶中的學校，鼻間還是青澀的桂花香，眼前是忙着去實驗樓解剖兔子的醫學生。
當年畢業后，就很少回中海醫科大學，現在以另一種形式回來，這裏有他的人生導師在，說來久違地想見上一面。
只不過想不大明白的是。
“那老爺子為什麼被換了呢？”
老爺子指的是他大學時期的病理老師。
林洛進中海醫科大學附一院工作第一年，那位病理老爺子成了他的帶隊導師，教了他不少吃飯手藝。
在這親戚朋友犯紅眼病，稍微有點本事，都怕被人學會搶走飯碗的內卷大環境下，林洛挺感謝那位老爺子，老爺子對他從不藏私，或者說對所有新人醫生們都不藏私，是位可敬的人生導師。
只可惜老爺子退休后一兩年，心臟病發作走了。
而當時，林洛正在別的醫院交流學習，沒能送老爺子最後一程，這成了他心中的一個遺憾。
早上聽說老爺子被換了時，他還比較意外，因為上一世可沒有這茬在。
也許……
蝴蝶效應吧。
林洛沒多想，到達教學樓時走廊空無一人，看了一眼時間，已經上課三分鐘了。
“106。”
上課的教室他自然記得，站在前門門外，通過鐵門中間的那塊透明玻璃往裏看，方形講台上不見有人在。
也許只是輔導員點過名？病理老師也遲到了，沒發現他缺席？
於是悄悄走後門。
剛一進門，林洛就看到王季年招手示意的動作。
“林哥你怎麼才來。剛才病理老師點名了，只有你一人不在，然後……”
然後病理老師把缺席名單報給輔導員，林洛就接到了輔導員的電話。
林洛弄明白后，示意沒事，大不了就被記一次曠課，扣點平時分。
直接一屁股坐在王季年旁邊，第一排靠講台的位置。
“想來也應該沒事，那老師看上去冰冰冷冷的，不像喜歡找茬的人。”
王季年安慰后，翻開書本一幅要好好學習的樣子，而後故作神秘笑了笑，“不過林哥，還好今天我出門得早，坐了第一排，還給你留了個位置。你等會見到病理老師了，可得感謝我。”
“咋了？”
“咱們病理老師，長得……”王季年沒說下去，只手裏興奮地比劃，跟特么犯了雞爪瘋一樣。
“長得很醜？”
“……”燙頭哥王季年，就很無語身旁林洛這哥們的清奇腦洞。
病理老師明明長得很哇塞，是位大美女好吧！
雖然剛才點名時那氣場、那樣子，跟冰塊似的，冰冷得緊，可是御姐不冰冷，還叫御姐嗎！
他正要給林洛說道說道。
但下一秒前門推開的吱嘎聲響起，一道曼妙的身影走進教室。
幾乎所有人停下手中事情，視線隨之一抬！
女人看上去二十二歲，皮膚白皙，面貌絕美，犯規級別的美！
那雙冰冷的眸子，有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感。
秦綰！
林洛一下子就認出來了！
她……綰綰？！綰綰怎麼在這裏？！
林洛坐第一排，異樣很快被注意到，秦綰唇角泛起一抹很輕、不被察覺的弧度。
然後下一秒弧度消失。
目光看向林洛，冰冷的聲音響起：“請缺席的這位同學，站教室後面聽課。”
林洛現在有很多疑問，雖然知道秦綰的職業跟醫學有關，但沒聽她說過在中海醫科大學工作啊。
但不待細細思考。
秦綰冰冷的聲音把他喚回現實：“沒聽見嗎？”
好凶！
這是全班人的第二感覺，至於第一感覺，那是好美、好御！
王季年碰了碰呆住的林洛。
林洛反應了過來，意識到現在的他……是學生，秦綰是老師。
但或許上一世和秦綰鬥嘴斗慣了，他回話的語氣里有幾分情侶間、很自然的不服輸：
“聽見了！”
乖乖起身後將所有的不可思議歸咎於蝴蝶效應，頂着“開學就缺席的名號”，便孤零零走去教室後面。
看見渣男吃癟了，秦綰心底頓時舒服了許多，這才蹲下身插U盤。
待多媒體講桌擋住她身影時，五指微握成拳，眸光動容，聲音溫柔了許多，只有她自己可以聽見：
“喲，渣男，好久不見。你看上去愁得都快跟老頭子一樣了。”
“不過我暫時不會原諒你的！”
“誰讓你前幾天故意躲我！我有這麼可怕嗎……就算有，我以前可說過我不是安靜系女孩。你不信，你非要追我，給我送玫瑰，送奶茶……就差沒哭爹喊娘擦鼻涕，求我答應你……”
“然後我答應你了，還把初吻給你了。你那時信誓旦旦給我說：綰綰，我會對你好的。我信你個鬼！你自己說說重生回來，你怎麼對我的？故意躲我一星期……嫌棄我？不理我……行，那反正這段時間我也不理你。”
“至於罰你站後面，那是給你的第一個懲罰。渣男，活該你遲到！”
“你等着，以後還有更多的懲罰！”
秦綰咬住下唇越說越氣。
漸漸的，語速由急促漸漸變得緩慢，直到沒了話，絕美眼角浮現一滴朦朧淚珠。
腦海里全是那惹她生氣的、壞傢伙的身影。
心中湧出一股莫名的情緒，她突然淺淺笑了。
“不過……”
“你也還‘活着’，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