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所謂憐憫
“庫克斯大人，我們真的已經沒有人可參軍了……村裡只剩下一些孤兒、寡婦，以及我這種將要入土的老東西了，大人你就行行好吧……”看着駝背的魔族老人說著說著，便從他那干駁，深陷進眼窩的黯淡眼睛中滲出淚來，臉上滿是悲哀，庫克斯愣住了。
過了不知多久，他全身發顫的扶起早已經跪在滿是泥濘的大地，不知向著他磕了多少個頭，叫了多少聲大人，流了多少眼淚的魔族老人。
庫克斯滿懷同情，而內心無比愧疚的看着這位臉上沾滿泥水的老人，內心彷彿拗動的哽咽道：“放心……我會幫助你們的，一定會的！”說著，他仰望着湛藍的天空，眼睛掠過一瞬光芒。
……
魔族第四軍團，軍團長大營中。
“你幹什麼吃的！”突然一聲怒斥聲響起，魔族第四軍團長索馬那凝着他那金色的蛇瞳，腮幫子上的蛇鱗翹了起來，他一臉憤怒的看着低垂着頭，一臉陰沉的庫克斯，當即開口罵道：“老子叫你去徵兵，兵呢！你他娘的不知道前線局勢開始緊張了起來！到時候老子們上戰場拿什麼打呀！”
連吼幾聲，索馬那依舊是怒火正盛的看着庫克斯。
庫克斯全身不免一顫，但他還是鼓起勇氣抬起頭，向著彷彿想要吃了他的索馬那解釋道：“回軍團長大人，各個村子裏已經只剩下老弱病殘了，並不適合……”
“放你娘的狗屁！你這個謬種！”然而庫克斯還未說完，索馬那直接暴躁的狂吼一聲，打斷了他的講話，更讓他那顆緊繃的心更加沉重了。
“老子不信這個邪，那麼多的村子你他娘的找不到人！”索馬那亳不講理的罵道。
“索馬那大人……”庫克斯沉下臉來，攥緊拳頭，全身顫抖的問道：“魔神陛下不是說了……所有人平等嗎？”
“平等你娘啊！你知道平等怎麼寫嗎！”索馬那粗俗的吼道。
“夠了，我受夠了！”突然，庫克斯暴怒了起來，青筋從腦門中一根根暴起，他衝著着索馬那吼道：“你這該死的混蛋瘋狗，你有什麼資格一天到晚對着我亂吠，我要去魔都見魔神，告你違反魔族聖諭，肆意強行徵兵，搞得村子滿目瘡痍，盡留下一些老弱病殘苦苦相依！”說罷，庫克斯拂袖而去。
而索馬那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愣住了，直到被庫克斯猛的一推的門帘停止了搖曳，他才回過神來，隨即對着大門口怒吼道：“倒是長脾氣了，你這該死的謬種，老子看你是怎麼死的！”
……
用着手肘抵着大腿，手掌支撐着下巴，庫克斯一臉憂鬱的望着不斷移動的窗外，房屋殘破，因奴隸制的廢除，田疇荒蕪，各個軍團廣擴軍隊，甚至連既將入土的老人與年幼的孩童也不放過，導致一個村子裏甚至死寂無人，雜草叢生。
“唉……”庫克斯長嘆一聲，雙目閃爍着波光，他望着車頂，不知該如何是好。
雖然他彷彿賭氣似的離開第四軍團，前往魔都，但到了魔都，他又該怎麼樣了。
雖然他並不是魔都人，但他清楚的知道魔神修的血之統治，如果真的去跟他舉報各大軍團不顧魔族民眾的死活，瘋狂募兵的話，不知道這位喜怒無常、喜愛殺戮的魔神陛下到底會如何做。
“真是一次臨近深淵的去往啊！”庫克斯苦澀的一笑。
他對於自己接下來的命運真的是看不清、猜不透了，就如同前往蟄伏兇殘巨獸的朦朧迷霧之中一樣。
一切詭異莫測！
當馬車停在了魔神殿時，庫克斯下了車，他一臉畏懼而存一絲希冀之光的看着通向那巨大宮殿的台階。
不過，讓庫克斯奇怪的是，魔神殿裏沒有一個待衛，冷清至死寂，陰氣森森，彷彿就像埋滿死人的亂墳崗一樣。
但他依然鼓起了勇氣，向著魔神殿走去。
……
漆黑的宮殿，唯有一縷光輝從門縫中鑽進來，斜射在修的臉上。
對此，修微微一蹙眉，但依舊是無動於衷，他像是木偶一般，倚靠在冰冷的漆黑王座上，板着冷漠而稚嫩的臉，一副老氣橫秋的模樣，倒又像一副可笑的畫。
忽悠，他平躺在扶手上的手臂開始移動了起來，徐徐而動，顯得很僵硬。
不知過了多久，他又開始用着手指，一臉百無聊賴的敲着王座，聽着這清脆而微弱，卻在死寂之中無比響亮的響聲。
隨着響聲不斷回蕩在空蕩蕩的大殿之中，他臉上的表情開始發生變化，由百無聊賴到憂鬱，再至憂傷……
“可惡！”忽然，他直接從王座上彈了起來，挺直身子，埋怨似的看着空蕩蕩的大殿，叫道：“還沒開始嗎！我真是無聊死了！不過……”說著，他突然面容一改，驚喜道，
“有人來陪我說話了！”
說罷，他正了正衣襟，隨即一揮手臂，大門直接轟然大開，千萬縷耀眼光芒直入大殿，頓時將大殿渲染一層金色光輝，而修位於光輝之中央，神采奕奕的坐在王座之上。
這時，只見庫克斯一臉茫然的走了進來，當走到大殿中央時，他停下了腳步，看着一臉威嚴的修，他愣住了，不過片刻過後，他猛然一驚，當即行禮道：“第四軍團副團長庫克斯參見魔神陛下！”
“起身，所為何事？”修簡潔而又高高在上的說道。
“稟告神，各大軍團違背神諭，視民眾如草芥，肆意踐踏他們應當享受的，為神所賦予的無上權利！”庫克斯也不想什麼，直接檢舉道。
說完，他便低下頭，眼中滿是希冀之光。
“可有此事？”修眉毛一提，疑惑的看着庫克斯。
“神，事態已經很危急了，魔族村子裏十室九空，老弱病殘獨自而活。”庫克斯一臉緊迫而擔憂的說道。
“是嗎？”修嘴角上揚，露出微笑，他看着庫克斯好奇的問道：“那麼，汝欲吾為何？”
“嗯……”庫克斯猶豫了起來，他可不曾想過魔神這劊子手會這麼直接。
他開始思索了起來，雖然不清楚修究竟會如何做，但他依舊慷慨激昂的說道：“望神下神諭，嚴禁肆意募兵！”
“不募兵該如何打仗呢？”突然，修反問一句，接着道：“吾之帝國，可是受三族共擊之！”說罷，他充滿興趣的看着被打個措手不及的庫克斯。
“回神……我不知。”庫克斯低下頭，黯然的回道。
“既然不知，那麼，吾又因何為汝助之？”修疑問道。
“可是神……您不是說過……不分種族皆平等嗎？”庫克斯抬起頭，一臉焦慮的看着修，他迫切的都要修給他一個回應。
“吾是說過，但……”修首先承認的點了點頭，隨後突然以不可一世的面容看着庫克斯道：“吾與汝，平等嗎？”
見此一幕，只見庫克斯雙目一顫，向後縮着身子，不可思議的、一臉恐慌的看着修。
“對不起，神，您至高無上，怎麼能在您面前奢求平等呢。”過了一會，庫克斯像是放棄了什麼一樣，釋然卻又苦澀一笑。
“汝能來此，吾很是欣慰，要不，我們做場交易如何？”修忽然用着滿是誘惑的聲音說道。
“交易？”庫克斯一臉茫然的看着修。
“沒錯交易！”修解釋道：“吾賜予你權力與力量，去辦你想做的事，但你也必須拿東西來交換。”
“什麼東西？”庫克斯更加的不解了起來。
“很簡單！”修突然陰險一笑，看着庫克斯，豎起手指指向他道：“汝之性命！”
……
徘徊、躊躇、踟躕在虛無、朦朧之中，一股強烈的慾望驅使着睜開眼，去一睹絢麗多彩的世界，但如同夢魘一樣，不管如何的掙扎，不過徒勞無功。
但又不知疲憊的掙扎着，哪怕生命流逝，失去一切。
其實，眼外的世界究竟如何，腦袋裏那零散的記憶並沒有告訴清楚。
但有一種強烈的慾望，告訴着，那裏是一個倒映在光明之中的黑暗世界，充滿奇迹，卻又充滿悲哀與絕望。有着笑聲，亦存哭聲，色彩斑斕，卻又灰色滿布……一切都告訴着世界的真理——唯有現實與實現！
幻想與妄想，不過一念之間；傳奇與悲劇，總是擦肩而過；生命與死亡，一直相伴相隨。
總之，有人高歌唱彩、有人悲歌低哀，所有的事物，都在其中掙扎着，不管以何方式掙扎，或高尚優雅，或低劣卑賤……
我渴望前往這個世界，因為它真實，雖然是下意識的覺得，但一直久居黑暗，讓我逃避了一切，不受他人的欺詐與無情，不受世界的殘酷而掙扎，不受自己的慾望而迷失本性。
但心渴望着，前往這個世界，哪怕將掙扎，因為，有一種誘惑，它來自那個世界，它一直都在告訴着我，說。
這個世界需要我！
當我睜開眼睛的那一刻，我知道了那種渴望，以及我的名字。
叫庫克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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