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魔都動亂曲
“洛提大人,魔族……”雷彎下腰,向著正醉成一灘爛泥的洛提說著。
“雷……你也活過來了嗎……來,來,來陪我喝一杯……”洛提頭重重的壓在桌子上,滿身酒氣,吞吐不清的說著,一隻手中正緊握着酒杯,另一隻則在桌上摸索着,似乎在找酒。
“洛提大人!”雷忽然在洛提耳邊大叫一聲,道:“魔族的殺戮盛宴即將開始了,你不去做點什麼嗎!”
“是嗎?魔族……”洛提含糊不清的念道。
“魔族!”突然洛提猛然站起,嚇得雷一個激靈,緊張的問道:“洛提大人……”
“雷,跟我前往魔都!”洛提發紅的臉上微微露出笑容來,道:“我們去盡自己的力,去拯救無辜的生靈,即使他們是我們的敵人!”
……
“天凡大人,你真的決定了嗎……”聖懷特用着不敢相信的眼光顫抖的看着天凡,對於天凡的想法,他感到無比的迷惑,甚至反對。
“沒錯!”天凡堅定的說道:“普通的民眾是無辜的,即使是敵人的民眾,他們依然是無辜的,所以,對於如此滅絕人性的行為,我們不能置之不管!”
……
“尼娜,計劃的如何了?”一臉憔悴的索爾,低垂着頭,開口問道。
“嗯……”尼娜支唔了半天,最終無奈的搖了搖頭,望着天空絕望道:“我們根本阻止不了……根本!”
……
殺戮即將開始,你們又將如何應付呢?
不過,再多掙扎也只是徒勞無功!因為!
吾以魔神修之名!
剝奪爾等生存的權利!
在陰暗而滿是血腥味的大殿之中,修倚靠在漆黑的王座上,嘴角勾勒出邪魅的笑容,緩緩閉上雙眼……
烏雲密密麻麻的一片,將一切照入魔都的光芒將都阻擋住了,唯有微弱的一絲一縷光芒,透過重重包圍的烏雲防線,微弱的照在陰沉的魔都之中,令獃滯中的魔族們,他們面如死灰的臉色,微弱的映射在微弱的光芒之中。
魔都,這座屹立於世萬年之久的老城,或許真的老了,它變得滄桑,沉默,不再有了昔日的那份高傲,似酣睡着,在壓抑的安謐之中,緩緩將要步入毀滅!
生活在魔都的魔族們,如同行屍走肉般,一臉獃滯的穿過昔日繁華的街道,漫無目的地似無頭蒼蠅一般,毫無意識的走着,步履蹣跚着,有的,直接摔倒在地,便不再爬起,有的走着走着便撞在牆上,如同即將入土的老人一般,緩緩的倒在地上,亳無生氣的絕望瞳目,獃滯的看着昏暗的天地,就這般,瞪大着雙目,死在了街頭。
他們並不是無力站起,只是,他們的心早已死去!
在這充滿壓抑與絕望的灰白世界中,老天彷彿開玩笑似下了一場雪。
寒風凜冽刺骨,雪花滿天飛舞,正掩蓋着死不冥目的屍骸,令這絕望瀰漫的世界,添上了一絲悲涼與那呼嘯着的風雪,所帶來的,如同為即將步入永恆的生者,奏響的地獄永恆之曲,無息的安魂曲!
然後,有着絕望便有着希望,在這灰白的悲慘世界中,有着一處別樣顏色的地方……
“爸爸,你還要去嗎?”在一間滿是老舊的陳設的房間內,一道稚嫩的聲音,帶着不解與疑惑,以及擔憂,向著孤寂的四周擴散而來。
這是一個矮小而瘦弱的孩子,清澄如水的瞳仁彷彿籠上一層水霧,不斷波動着,看着眼前一個正披上一件破舊的綿襖的侏儒。
“孩子你要知道……”侏儒轉過頭來,用着滿是亂蓬蓬的絡腮鬍子,而帶着幾處淤青的臉對着孩子,滿是溫柔的撫摸着孩子柔軟的頭髮道:“我們生活在魔都,雖然我們的生活充滿了歧視與不屑,但我們終究生活在這,現在,所有曾經高傲的魔族低下了頭,他們等待着死亡,不去反抗,沒有一個站出來,如果繼續這樣下去的話,等待着我們的只有死路一條,現在只剩下我們這些矮小的人站起來,我們必須讓早已陷入絕望中的魔族看看,我們也熱愛這座城市!”
說罷,侏儒微微一笑,輕輕拍了拍孩子的頭,便義無反顧的轉過身去,隱入風雪之中,漸漸消失而去,唯有那留下的一串串足跡,在風雪之中,逐漸清晰着。
看着侏儒逐漸模糊的背影,孩子張開嘴,大叫道:“你這個矮人,你逞什麼威風,你就是個笨蛋,笨蛋魯格!”
然而,孩子的叫聲,面對着狂舞的風雪,是這般的微弱,很快便消失在呼嘯的風雪之中……
這是一間酒店,原本好戰的魔族是不太喜歡喝酒的,他們認為酒只會麻痹自己,令自己削銳戰意,或許唯有重大節日的時候,他們才會喝酒,所以酒店的生意在魔族一直是不溫不火,然而,現在……
狹窄的酒店內坐滿了形形色色的各種魔族,他們喝的醉醺醺的趴在桌子上,或者直接躺在地上,迷惘的眼睛藉著酒勁,似乎有了一絲生氣。
“喂,給我再來一杯……”位於半圓形的吧枱前,一個一臉懶散的魔族少年正趴在台前,睜着兩隻無神的雙眼,看着自己的手指,忽然只見一個長得高大,青面獠牙,穿着一身唯有高等魔族才能穿的鎧甲的魔族,正搖搖晃晃的向著少年而來,口中模糊不清的說著。
“切爾將軍,你就隨便拿吧……”少年眨着無神的眼睛,面無表情的說道,說完便繼續看着自己的手指,彷彿客人沒有他無聊的看手指重要。
“真是個臭小子……”切爾眯着眼睛,含糊的罵了一聲,隨後,伸出手臂,取出一瓶酒來,打開瓶塞,便對瓶猛灌入肚中。
“啪!”的一聲,切爾全身彷彿飄了起來,搖搖晃晃的走着步子,手中的酒瓶隨之掉了下去,摔碎在地。
“哈哈……好……酒!”切爾哈哈大笑了起來,身子向後一傾,不偏不倚的坐在身後的椅子上,隨際感到頭昏腦漲,便閉上了雙眼。
“哐當!”一聲,忽然緊閉的大門被推開了,頓時寒風呼嘯而至,肆虐着。
“哪個王八蛋……”切爾冷得直打哆嗦,頓時酒醒了一半,他睜開眼,面露兇狠道。
然而,當他瞥見這個突然打擾他喝酒的人時,他笑了。
這是一個矮小的身影,全身披滿白色的雪,如同蓑衣一般,破舊的綿襖已經被打濕了,甚至結着冰,粗糙而滿是鬍鬚的臉,已毫無一絲血色,就連絡腮鬍子也被凍成了幾股,結着冰渣,他便是矮人魯格!
此時魯格哆嗦着身子,僵硬的伸着剛好夠着大門把手的手,緩緩而吃力的將大門關上。
“侏儒,你又來了,怎麼?昨天沒被打夠?”切爾斜睨着魯格,哈哈大笑着,隨際一手抓起酒瓶,往嘴中灌了起來。
而魯格面無表情的看着橫七豎八酣睡的魔族,一語不發卻又小心翼翼的穿過如同死人堆一般的地方,往着切爾方向而去。
當靠近正猛灌着酒的切爾,魯格豎起蒼白憔悴的臉,冷不丁的突然開口道:“有壓迫就有反抗,現在我們只有一條死路可走,雖然如此,然而你們卻直接選擇在沉默之中,亳無一絲聲音的,在醉生夢死之中,步向毀滅,難道這就是高傲的魔族的掙扎,那麼,你們比我們這些弱小的奴隸還廢物!”
他的聲音鏗鏘有力,擲地有聲,他最後高呼道:“我雖然矮,但我比你們這些面對強大而低下自己曾經高傲頭顱的絕望者們,高出太多了!”
激昂的聲音回蕩在這唯有沉重酣息外如同死一般的店中,然而……
沒人理會!
唯一算是活的兩個,不以為然的繼續幹着自己的事,少年繼續看着自己的手指,眨着毫無波動的無神雙目,而切爾也依舊喝着酒。
“啊……美味!”切爾青面也隨之發燙了起來,他爽快的呼出一口氣來,讚歎一聲。
“時間不多了,但依然給我留下了一線生機,現在,我們唯有反抗,才能奪取這一線生機!”魯格流露出希冀之光的眼睛死死盯着切爾。
“為什麼要反抗……嘔……我們是生活……在魔都的螻蟻,魔神是統治着我們這些卑微存在的龐然大物,我們唯有在他面前恐慌着,低下本該自以為是的所謂高傲的頭顱,任憑他的處置,而我們只能沉默,在絕望之中,唯一可給我們死的信仰,只有,因為我們是魔族,是這裏的子民,是必對力量的信奉者,我們只能堅信,我們的死,是為了整個魔族強盛,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心安理得的去死,所以,你這個矮人,有什麼懂的?”切爾醉醺醺的說著,絕望的眼睛正無神盯着喝空的酒瓶,伸出手來,玩弄着酒瓶。
“難道毫無意義的被屠殺,也算為了種族?”魯格有力的質問道。
“侏儒!”切爾突然抬起頭來,盯着魯格說道:“如果是以前,你們這樣低賤的奴隸敢這樣對對我這樣說話的話,我一定將你們這可笑的腦袋梟下來,掛在城門口!”然而,既使語言再過嚇人,語氣卻依舊無力,彷彿就像開玩笑一般。
“如果你們還能從頹廢的絕望死人堆里爬起來,來殺死我,那麼,我願意死!”魯格毫不畏懼的大叫道。
“哼!”切爾不屑的輕哼一聲,好笑的看着魯格,隨際說道:“滾吧,侏儒,別在打擾老子喝酒!”說著,他便取出一瓶酒來,繼續往嘴裏直灌,隨後帶着一絲殺意的威脅道,
“再敢嘰嘰歪歪的,老子把你可笑的頭顱給扭下來,碾成灰!”
……
雪花依舊滿天飄舞,經寒風的吹動,胡亂的飛舞着,在天地之中,蒼茫一片,完全看不到一絲希望。
魯格步履維艱的拖着身子走在冰雪之中,他吃痛的咬緊牙頭,捂着火辣辣的肚子。
最後切爾還是沒有殺掉他,只不過大罵一聲聒噪,一腳將他踹飛了出來。
四周高大而經久風雨的樓房,在蒼茫之中,一個個孤獨的林立着,無息的哀嚎着,在絕望之息瀰漫之中,等待着毀滅的到來……
積滿冰雪的街道上,滿是凍僵的屍骸,魯格正一步步小心翼翼的走過街道,他正向著城門處。
高至數百米的巨大城門,上面用着魔族最為珍貴的黑晶石點綴出像征着魔族永不失敗的圖騰,但現在,在這蒼茫的天地之中,被風雪拍打着。
城門外,持着長劍、威風凜凜的魔神凈古的雕塑,曾狂妄而高傲,欲統御天地眼光,被掩蓋在冰雪之中。
而城門內,靠近城牆的雪已經形成了一個斜坡,重重的壓着城牆,似一隻大手,用力推動着的。
在這些皓皓的白雪之中,卻有無數小黑點突兀而出,令人匪夷所思,然而仔細一看,這是半露在外的頭顱,冰雪之下,覆蓋著無數屍骸,這是屍骸堆積的斜坡!
他們本是欲逃離這如同死亡之地的魔族,然而前赴後繼,蜂擁而至的他們,邁過城門的那一剎那,令後面所有的人,停下腳步,滿是絕望的獃滯着。
“嘭!”的一聲,血肉橫飛、血霧瀰漫,所有邁過城門的人,全都爆炸開來,化為血泥,化為肉渣,散落在城門外,濺在絕望者的臉上,用着生命告誡着他們,逃避既是死亡!
這一幕,似曾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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